薛仰止的先鋒營已經在烏籠山駐扎了七八日。
烏籠山屬高崖斷山,樹木厚重的緊,入春一段時日,才堪堪漏出幾分春意。
彼時薛仰止正負手立在營中看著輿圖。
“將軍——”
一個穿著甲胄的士兵提步掀簾進來,手中拿著一個物什,語氣頗為恭敬,雙手往前一奉。
“將軍,平州營來信。”
薛仰止頭也不抬,淡淡道:“擱那案上吧?!?p> 那士兵會意,隨即把信封擺在檀木案上。
驀的,薛仰止仿佛想到什么,他的眉目斂了斂,抬頭出聲問道:“平州營?”
正要出門的士兵頓步,恭恭敬敬的應是。
薛仰止點了點頭,那士兵這才彎身出了軍帳。
他回身,看見案上孤零零的擺著一封信,上邊還插著一支枯萎的花,花瓣的一處尚還透著淡淡的粉紅,這在這烏籠山上是不曾見過的。
他幾步而去,展信略略讀了起來,一向清淡的臉上掛著幾分笑意。
他拾起桌上已不辨顏色的桃花,輕輕聞了聞,目光卻落在信底“燕照”兩字上。
……
燕照最近很是煩躁。
她每日照常去校場報到,簡直是兵營里幾個官里邊最勤快,也是最親和的。
她借著與李成蹊和周小舟的關系在新兵中混得如魚得水,便是連幾個教頭都自愧不如。甚至跑到顧云賀面前請命,干脆讓她做這組新兵的教頭好了。
可萬事向來不是只有好的一面。
兵營中也總有人蠢蠢欲動,雖然燕照的幾次戰(zhàn)功擺在那,但仍有人頗不服氣。
燕照幾次都把這些聲音置之腦后,但架不住有人上趕著湊上來。
“燕校尉?!?p> 她聽到有人在后頭大聲喊她。
燕照回身,見是一個精瘦利落的青年。他一身麻衣,面容清秀,此時灼灼目光正看著燕照。
“燕校尉,我想與你比試一場?!彼哪可珗远ǎ€帶著幾分青年人不服輸的桀驁勁。
“軍營重地,禁止私斗?!?p> 一旁立著的裴教頭見狀立馬走了過來,目光也隨著他的移動兩三層的將燕照等人包裹起來。
那青年見裴教頭這么說,神情憤憤:“教頭,我不服!”
裴教頭的目光先是致意了一下燕照,然后對著青年道:“裴秀,你不服什么?”
裴秀抿了抿唇,頗有些義正言辭的意味:“燕校尉小小年紀,若是沒有做成顧將軍的親兵,如今怕是跟我們一樣只是個小兵,說到底也只是運氣比我們好罷了?!?p> 青年攥緊拳頭,拿出要大干一場的架勢。
燕照淡淡道:“你沒看見我的戰(zhàn)功?還是沒看見我耍的長戟?”
青年不忿:“軍營里臥虎藏龍之人比比皆是,只是今日我站出來了罷,你可知這營中有多少人不服你的?我們只是缺少這個機會罷了,做出來并不一定比你差。”
人群中傳來幾聲附和,旋即迅速擴散開去。
裴教頭皺眉,大聲呵斥道:“都給我閉嘴,眼中還有沒有軍紀,都給我圍著場地跑上十圈?!?p> 這愈加激起眾人的不滿,他們嘴上不說,面上卻是擺著一副憤憤的神情。
燕照環(huán)視了一圈,她踱步緩緩走近青年,眼神堪堪與他平視,才道:“生死場,你可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