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室一瞬間陷入了安靜。
“是的，你已經(jīng)死了?！敝荜桙c點頭，他聽到了小貨車后斗西皮士急促的呼吸。
“哎……”瓜農(nóng)嘆了口氣，沉默不語。過了好些時間，他才道，“你有煙么？”
“沒有，不過我可以給你買?！痹捯粑绰洌荜栂Р灰?，片刻后他重新出現(xiàn)，手里拿著一包煙和一個打火機。
他現(xiàn)在無線傳送的異能是越來越熟練了，以前為了練好這個異能，他還專門去當了一段時間的外賣小哥。
嗯，沒錯，就是無線傳送送外賣。
也因此，差點讓很多外賣小哥丟了工作，那些外賣小哥恨他很的不行。
不過最后還是一頓燒烤解決了，大家侃天侃地，冰釋前嫌，男人之間的矛盾就這么消了。
周陽將一根煙塞到瓜農(nóng)嘴上，為對方點上。
瓜農(nóng)深深地吸了一口，兩鼻孔緩緩噴出兩股煙霧。他將煙叼在嘴邊，吐出一口氣。
“好久沒吸過煙啦！我以前也是一個老煙民呢！”瓜農(nóng)語氣中帶著落寞，“我一直在為我兒子攢錢，希望他學習結(jié)束后，討老婆成家立業(yè)?！?p> “現(xiàn)在連一包煙都舍不得買了?！?p> “你是一個好父親?！敝荜桙c點頭，他能理解。
父愛如山，不外乎如此。
“你孩子學習怎么樣？”周陽問道。
“挺好的，小學的時候就全校第一，初中、高中一直是第一名。到大學都是班長?！?p> “喲，那挺厲害的，你很驕傲吧？”
“是的，他是我的驕傲?！闭f到這，瓜農(nóng)滿臉自豪，“我這輩子就這么一個兒子，我全靠他給我爭氣?！?p> “他真的給我爭氣了。”瓜農(nóng)眼里含著渾濁的淚，“所以我要更加努力掙錢，賺到錢存起來，給他買房子，討媳婦?！?p> “你是一個值得欽佩的父親?！敝荜柲四?，說道。
“哈哈，謝謝！”瓜農(nóng)叼著煙吹了口氣，煙灰抖落，“哪個父親不是這樣呢？”
他說，“做父親的，只要有點良心，肯定會為自己的子女考慮的。辛苦一點，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兒子長大了，成家了，后半輩子自然就可以享福了?！?p> “那不一定哦，到時候抱孫子，養(yǎng)孫女，你這做爺爺?shù)倪€會躲起來？照樣讓你累著?！?p> “哈哈，那也是快樂的。”瓜農(nóng)哈哈大笑，“人么，傳宗接代這事本就是美好的，天天看著孫子孫女，看著他們長大，想著自己也是這么過來的，那也是幸福?！?p> “哎，真盼著這日子能繼續(xù)過下去，看著自己兒子成婚，自己抱孫子?！闭f著說著，瓜農(nóng)眼角的濁淚流了下來。
他傷心道，“可惜，我已經(jīng)死了。”
瓜農(nóng)是死了，一開始周陽就聞出來了。他身上的惡臭不是汗臭味，而是身體腐爛的味道。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瓜農(nóng)還是照常出來賣瓜，照常還在給孩子掙錢。
作為父親的執(zhí)念么？還是什么？
瓜農(nóng)看起來也沒有劣化的痕跡，甚至還如一個正常人一樣能夠思考，能夠交流。
一切都只能跟瓜農(nóng)回家看看，進一步了解。
小貨車前行著，周陽和瓜農(nóng)有一搭沒一搭閑聊。
……
青河南岸，啟城的移民在這里有條不紊地收拾著。剛才雖然出現(xiàn)幾個劣人和偽劣，但是并沒有產(chǎn)生太大的影響。
李巧蕓和兒子馬滿收拾好東西，她們的安排已經(jīng)下來。考慮到還有一個被看押著的馬江，新城這邊給她安排了兩室一廳一衛(wèi)，算是比啟城好些。
就在她母子兩要上大巴車時，一輛炫酷的大紅色懸浮車停在她們面前。
“李巧蕓？”
懸浮車副駕駛上走下一個女子，身高一米六八，火紅的長發(fā)打著慵懶卷，她摘下墨鏡，那雙紅眸宛若兩團火焰，似乎隨時跳躍而出。
一身火紅的連衣裙將她完美的身材勾勒出來，有著爆炸一般的美感。
“啟城，李巧蕓，還有你的孩子馬滿？”葛清霏走到李巧蕓面前，細細打量對方，“我叫葛清霏，初次見面?！闭f著，她伸出手。
“謝謝，李巧蕓。”李巧蕓和葛清霏握了手，心里迷糊，自己并不認識對方，看對方的氣場應該是個大人物，對方找自己做什么？
“上車吧，我?guī)銈內(nèi)プ〉牡胤?。?p> 李巧蕓猶疑地看向一旁的工作人員。此時的工作人員早就被葛清霏的模樣驚到了，直到葛清霏問他他才反應過來。
“我?guī)プ√帥]問題吧？”葛清霏問道。
“沒問題！沒問題！”工作人員急忙給李巧蕓使眼色，“葛小姐可是紅楓集團背后真正的大老板，她帶你肯定有好事，這算是你的福氣……”
“走吧?！备鹎弼驍喙ぷ魅藛T的話，揮揮手上了車。
李巧蕓從工作人員那里拿了手續(xù)，拎著東西和馬滿坐到懸浮車的后座。
李巧蕓和馬滿顯然都有些拘謹，不過馬滿更多的是對新事物的好奇，而李巧蕓則在思考對方為什么要接自己。
懸浮車直接跨過青河，朝著目的地開去。葛清霏等對方適應過來，這才開口，“咱們有話直說，你認識周陽，是么？”
說著，葛清霏拿出一張畫像給李巧蕓看。
“是周陽叔叔誒！”馬滿看著畫像驚呼。
“是么？”聽了馬滿的呼聲，葛清霏露出一抹微笑，“我們一起聊聊我老公吧?！?p> ……
正午時分，小貨車終于在一座衛(wèi)星小鎮(zhèn)停下。
聯(lián)盟的城市基本上分為主城，衛(wèi)星城，衛(wèi)星鎮(zhèn)。畢竟沒有衛(wèi)星城鎮(zhèn)的農(nóng)業(yè)畜牧業(yè)，那里來的主城的服務業(yè)？
可以說衛(wèi)星城鎮(zhèn)是為主城提供原材料的。
包括瓜農(nóng)的西瓜，也是衛(wèi)星鎮(zhèn)外的土地里種的。
光靠一座主城，大家都別活了，沒人種糧食，大家都得餓死。
即便啟城也是一樣的，那些衛(wèi)星城和衛(wèi)星鎮(zhèn)都會搬遷過來，畢竟通往地底的天坑，誰也不知道哪天會蹦跶出什么東西。
小貨車緩緩開進一家農(nóng)家小院。衛(wèi)星鎮(zhèn)里多是自建房，有農(nóng)民自己的院子，院子停一兩輛車子是足夠的。
“兒子，爸回來了！”瓜農(nóng)下了車，開始收拾東西。
房子里沒有聲音傳來。
“瞧，你看這孩子，學習都入迷了，我叫他都不知道?！惫限r(nóng)笑著對周陽說。
“真是個好孩子。”
“是??！”瓜農(nóng)感慨著，湊到周陽面前，小聲道，“待會你不要告訴我孩子，我已經(jīng)死了。”
“我怕他接受不了，影響他的學習?！?p> “放心，我不會說的?！敝荜桙c點頭。
瞥了眼偷偷摸摸從墻體爬上二樓的西皮士，周陽非常無語。一個警衛(wèi)隊成員搞得個偷雞摸狗似的，哪有這樣的？
不過周陽知道對方的顧慮，瓜農(nóng)之前明顯是不想要警衛(wèi)隊的人跟他回家的。
“謝謝了！”瓜農(nóng)打開門，迎著周陽進屋。
“兒子，爸回來了！”瓜農(nóng)又喊了一聲，沒有回應，他笑道，“瞧這孩子，讀書就是這么用心。我都怕他把身子辛苦壞了?！?p> “來，我?guī)憧纯次业膬鹤?，他可是我的驕傲?！?p> 說著，他打開一樓的一間房間。
房門打開，房間里黑咕隆咚的，
“兒子，爸回來啦。”瓜農(nóng)走進房間，周陽后面跟上。
黑暗里，屎尿的惡臭彌漫著，隱隱的角落里還傳來低沉的嘶吼，
“殺！殺！殺！趕緊給我殺！你們趕緊給我殺啊！”
“艸！一群傻叉！”
“兒子，爸回來了?！惫限r(nóng)再次喊道。
“吵什么吵，你這老頭子，我在學習呢！你趕緊給我打掃衛(wèi)生，給我燒飯吃！你出去三天，都給我肚子餓扁了！”
“好好好！兒子好好學習，爸爸這就去燒飯！”瓜農(nóng)喜滋滋地轉(zhuǎn)過身，卻發(fā)現(xiàn)周陽擋著他。
黑暗的房間，周陽整個人都陰沉沉的。他的雙目越過老人，看著角落里老人所謂的孩子。
黑暗的角落，只有電腦顯示屏的藍光，藍光的照射下，一個油膩而又肥胖的中年人坐在椅子上正瘋狂地甩著鼠標，按著鍵盤，嘶吼著，
“上路！上路！上路你吃屎的？你不知道看小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