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保全血脈
刑部尚書張明科也是個混跡官場多年的老臣了。
接到元慶帝要親自審問五皇子的消息后,嚴肅的臉上就閃過一絲煩亂。
他今年五十歲了,上有老下有小,是真不想摻和進這些殺頭的事情里來,所以這些年一直冷眼看著幾位皇子爭斗,從未站隊。
但如今被硬生生卷進來了,也是身不由己。
“大人,您看這事兒,皇上是什么意思?”刑部左侍郎試探著問。
張明科眸色沉沉,“還能有什么意思,圣上親自審,是要定罪了?!?p> 頓了頓,又道,“去把齊少卿叫來?!?p> “是?!弊笫汤晒笆郑肆顺鋈?。
齊少卿指的就是大理寺少卿齊蔚了,大理寺隸屬刑部管轄,作為上級要召見下屬是很正常的,但齊蔚和周蘊的關系么。
大家都不傻,張尚書這時候要見齊蔚,必定有事情。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張明科雖然不會站隊,但在不得罪另一方的情況下適當?shù)馁u個人情,他還是會做的。
故而半個多時辰后,姜蕊就知道了元慶帝午后要提審周蘊的消息。
得知此事,面色就白了幾分。
“皇妃,這可如何是好,眼下咱們還沒有應對之策啊!”陳奉著急。
元慶帝是什么意思,都看得出來。
丹偌緊蹙眉頭,“咱們?nèi)ジ嬷执笕?,一起想想法子吧,這個節(jié)骨眼上了,六皇子都...咱們可不能出差錯?!?p> 好不容易和愉貴妃聯(lián)手逼得六皇子預備起兵謀逆,要是這時候周蘊出了事兒,六皇子勢必會按兵不動,靜等周蘊被元慶帝處置了,他坐享其成。
畢竟還剩一個什么都沒有的八皇子,對六皇子來說就像隨意碾死一只螞蟻那般簡單了。
“慌什么?!苯锍谅曢_口,“抓緊給貴妃娘娘遞消息?!?p> 陳奉應聲退下,緊接著姜蕊便吩咐又霜去把季焓叫來,又讓丹偌和落葵伺候自己更衣。
等姜蕊換好衣裳出來后,季焓就已經(jīng)站在外頭院子里了。
“皇妃。”季焓拱手。
姜蕊斂眸,忽然發(fā)問,“你跟著殿下多久了。”
雖然被問的有些詫異,但季焓還是如實回答。
“八年,皇妃問這個做什么?”
他的反問,姜蕊沒有回答,而是目光銳利的直直盯著他。
旋即平靜開口,“如今我們還沒有抓住鄭澤川,耶律克也不肯為殿下作證,我得了消息,今日午后皇上要親自審問殿下,恐怕今日就要定罪了,我不能看著殿下一個人在宮中孤立無援,我得去陪他?!?p> 她的語氣十分平緩淡然,似乎是要去做一件尋常之事。
可季焓怎么會聽不出,皇妃這是要和殿下生死與共。
“姑娘!”丹偌先沉不住氣,睜大眼睛焦急的喚了一聲。
姜蕊抬手止住丹偌,依舊看著季焓。
“你的身手我是知道的,你的為人我也清楚,我和殿下此去萬般兇險,我不怕死,但是珎兒還小,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連累了,我想請你把孩子帶走,去揚州,倘若殿下敗了,林家一時半會兒不會倒,林冉在揚州,他一定有辦法護住你和孩子?!?p> “皇妃,大局未定,屬下怎能離開京都!”季焓握拳反駁。
但姜蕊的聲音更高于他,
“大局定下,就一個也走不了了!”
“這件事誰也沒有十足把握能成,勝了,我必定立馬派人去接你們回來,如果敗了,珎兒是殿下唯一的血脈!”
此話出口,季焓的眸色紛亂起來,緊緊抿唇,死死捏著的拳頭,指節(jié)處都泛著清白。
他當然不想這個時候離開,可姜蕊說的有道理,他又不能不顧忌殿下唯一的血脈。
姜蕊并不理會他的神色,只繼續(xù)安排。
“孩子還小,你一個人恐顧不周全,我讓丹偌和你一起走,要是回不來了,你們倆就好好尋一處地方隱姓埋名過日子,不求把孩子養(yǎng)的多好,能健康長大就行?!?p> 聽到這話,丹偌都要哭了。
“皇妃,奴婢不走,奴婢要陪著您,奴婢...”。
“聽話?!苯餇科鸬べ嫉氖?,“你和落葵和我一起長大,我是把你當親姐姐看的,你細心穩(wěn)重,此去恐怕路途艱難,孩子交給你我放心,這些天我也瞧出來了,你和季統(tǒng)領是互相有意的,對不對?那就一切正好。”
說完這話后,丹偌就已經(jīng)吧嗒吧嗒的掉眼淚了。
伺候姜蕊多年,她清楚,自家姑娘雖瞧著溫和,卻是最說一不二的,這事兒已經(jīng)容不得她拒絕了。
季焓最終也只得聽令,和丹偌一起,偷偷的帶上孩子離開了。
也幸好是姜蕊有先見之明,否則還真的險些出事。
午后。
周蘊被刑部尚書張明科從牢房里帶出來。
在陰暗的地方待了這么久,周蘊很不適應外頭刺眼的陽光,抬手遮住眼睛,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張明科暗暗觀察著這位落魄的皇子,雖然樣子有些狼狽,但依舊氣度不減。
在官場閱人無數(shù),張明科的直覺告訴他,這位五皇子絕不是會輕易倒下的。
故而思慮片刻之后,便對一旁吩咐道,“殿下要面圣,帶殿下去洗漱梳頭?!?p> 更衣是不可能了,但擦臉洗手,把頭發(fā)梳好還是可以的。
周蘊抬眸看了張明科一眼,輕輕頷首,“多謝張大人?!?p> 一連多日待在牢房里,他的右臂又受傷不便自理,都不必照鏡子,自己都能猜到現(xiàn)在的模樣一定很難看。
所以張明科此舉是保全周蘊的體面,而周蘊也領他的情。
簡單收拾了一下后,兩人便一同入宮去了。
六皇子雖然被圈禁府中,但也有眼線能在外頭活動,就看見了周蘊和刑部尚書一起入宮。
那探子見張尚書還特意給時間讓周蘊簡單洗漱,一時心里就琢磨偏了。
不敢耽擱,立即就回去稟報了六皇子。
“張明科那個老東西一貫刁滑,老五攤上這樣的罪名,他還如此行方便,難道是案情有變動?”六皇子眸色一沉。
魏云韶也柳眉輕蹙,“不是沒可能,殿下別忘了,鄭澤川跑了,還沒抓到呢?!?p> 那個人手里還掌握著構(gòu)陷周蘊的證據(jù)。
六皇子陰鷙的眸中浮現(xiàn)出濃濃的殺意,片刻的沉默后,終于開口。
“今晚子時一過,就動手,先圍五皇子府,抓住他的妻兒?!?p> 姜氏一定是周蘊的軟肋,六皇子看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