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逃跑
金秋十月,蜀國將帥率領(lǐng)二十萬大軍赴北抵御外敵,然,敵國北戎十萬大軍將其殺得片甲不留。
圣怒,十萬大軍兵臨城下,蜀國岌岌可危。
大軍過境寸草不生,漫天飛舞的黃沙,烏壓壓的士兵就地扎營,只等帳篷里的主帥一聲令下隨時進攻,蜀國于他們而言猶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殿下,蜀國都城隨時可以拿下,還等什么?那晗光帝昏庸無道,人人得而誅之?!弊篁T營將領(lǐng)忍不住催促,連日來的征戰(zhàn)沒有令其狼狽不堪,反而越打越勇,似乎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臉上亢奮的神色毫不掩飾。
在一旁的右騎營卻不滿了,他們都想早早打完戰(zhàn)班師回朝,但這絕不是他們以下犯上的理由,右騎營崔將軍心情忐忑的打量著從黃昏一直坐在案首處一言不發(fā)的太子。
要不是周身冷峻的氣場實在太過強大,他都要懷疑眼前這位帶著魔鬼獠牙面具的男子被人調(diào)包了。
“此事不急,明日辰時召集所有將領(lǐng),孤有事與各位探討。”案首的男子吩咐完就揮了揮手讓他們退下。
他們知道自家殿下是個說一不二的人,能這么好脾氣的說出要跟他們商量的話實屬不易,哪次不是他一聲令下他們只有服從的份。
眼前這位少年才十八歲,就在軍營里滾打了近十年,論心智,論謀略,他們這位太子殿下乃人中龍鳳,只是從他入軍營那天起就一直佩戴著這青面獠牙的
面具,從不以真面目示人。
另一邊都城里頭晗光帝急得跳腳,從收到節(jié)節(jié)戰(zhàn)敗的消息就召集了所有文武大臣一起商討對策。
“廢物,廢物,都是一群酒囊飯袋,用到的時候各個縮頭縮尾,朕養(yǎng)你們這些人有何用?”晗光帝氣得將殿里臺階上放著的一個三腳鼎替落,三腳鼎順著臺階滾落。
這時,一位大臣手持朝笏對著盛怒的晗光帝道:“陛下,北戎軍已兵臨城下,隨時可以攻進城,但北戎大軍遲遲不發(fā)軍,說不定這其中有什么原因是我們不知道的,只要知道他們想要什么,我們與他們協(xié)商,這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p> 眾人聽聞紛紛點頭應(yīng)道,晗光帝沉思片刻,心中的怒氣漸漸消退。
五天后,一行三千人的精兵隊伍護送五位質(zhì)子浩浩蕩蕩的出發(fā)了。
夜里,伸手不見五指的山腳下三千人在此地休息,一身著華服的質(zhì)子正躡手躡腳的躲避巡邏人的視線悄悄往深山里去。
跑了一會兒額頭滿是豆大的汗珠,程淼淼覺得自己太背了,剛讀完博的她正準備去一家公司面試,誰知那家公司的電梯壞了,卡在半道上,不上不下,誰知剛啟動又迅速下墜,本以為自己的青春年華將止步于二十三歲,誰知一睜開眼就來到這個史書上都找不到的國家。
這具身體的主人真是個徹徹底底的病秧子,常年藥不離身,身為睿王唯一的嫡子,居然是個假的,女扮男裝就算了。還是個爹不疼的,后娘恨的,在府里生活的日子跟下人差不多。
好在后娘還沒有孩子,即使再不受寵也一直用藥吊著命,生怕她哪天嗚呼了,她老子被削番。
誰知膽小的程淼聽到要去敵國做質(zhì)子,嚇得一命歸西,這才讓她鉆了空子進入這具身體。
程淼淼恨自己這具身體實在太差了,逃跑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到一會兒就兩眼一抹黑暈了過去。
夢里,程淼淼的意識回到五天前剛收到圣旨的那天,一名嗓音尖細的宦官手里捧著金燦燦的明黃色圣旨。
旨意說的是為了更好兩國文化的交流和傳播,讓她跟另外五位世子一起去敵國做“交換生”,說白了就是人質(zhì)。
消息一出,連平頭百姓都知道自己的國家戰(zhàn)敗,現(xiàn)在需要五名人質(zhì)過去敵國他們才能得到暫時的安穩(wěn),時間是五年。五年之后就會送他們回來。
程淼淼一聲冷笑,五年過去都不知人質(zhì)還能不能回來呢,說白了他們已經(jīng)成為了他們政權(quán)的犧牲品。
作為一枚身體差的棄子,她沒有太多隨從跟隨,準備只身一人上路。但就在她準備上路的前一天,一直伺候她的婢女阿丑向她爹請辭想跟隨她這個主子一起去北戎,她爹二話不說答應(yīng)了。
雖然去北戎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但程淼淼還是心存一絲僥幸,于是策劃了一場逃跑的戲碼。
好在她早有先見之明,留下婢女阿丑,并告知她她要去林中消食,一個時辰后再去尋她。
誰知這還沒一個時辰呢,人就躺在榻上了,她果然還是高估了她這具身子的體力。
“世子,您嚇死奴婢了。奴婢看您被人抬著進來,還以為您發(fā)生了什么事呢!”阿丑并不丑,只是年紀小日子過得不好,面黃肌瘦罷了,要是條件好些會好看的。
阿丑抽抽噎噎,絮絮叨叨又念了一會兒,程淼淼早就習慣了她動不動就哭的舉動了,反而安慰起她來。
“好了,別哭了,我不是沒事嗎?再哭眼睛就要瞎掉了?!背添淀悼謬樀?,小丫頭片子聽完果然信了,不哭了。
“我肚子餓了,想吃東西。”跑了一會兒果然容易餓,她這身體狀況實在差,每次感覺肚子餓但總吃不下多少東西,府里的藥不停,這里還有她兩個月的藥量,夠讓她吃到北戎的了。
她也曾懷疑過是不是被人下毒了,但結(jié)果顯示都不是,病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早產(chǎn)兒,先天不足,只能慢慢調(diào)養(yǎng)了。
經(jīng)過這一晚后,深知以自己的體力是無法逃脫的,既然跑不掉就只能老老實實待在馬車里了,反正要走兩個月呢,說什么也不能虧待了自己,該吃吃,該睡睡。
既來之則安之。
這次,三千人的人馬經(jīng)過一個客棧,這下可把大家伙樂壞了,走了半個月終于可以好好歇息了,程淼淼也有半個月沒有沐浴了,她心里自然是高興的。
雖然才十月中旬,蜀國氣候還算燥熱,但越接近北戎,氣候變化越大,越來越冷,她在路上也只敢用帕子擦拭身體,生怕一個不小心洗了澡受涼感染了風寒。
在這個醫(yī)療衛(wèi)生相對落后的時代,只能盡量放低自己的要求,能洗一次熱水澡就算不錯了。
到了客棧,程淼淼立馬吩咐店小二準備熱水還有好飯好菜備上。
程淼淼隨侍的丫頭阿丑連忙把銀子遞給店小二,店小二收了銀子樂呵呵的應(yīng)了聲好。
店家服務(wù)還算周到,飯菜上桌后不一會兒就備好了熱水。還貼心的準備了沐浴用的澡豆和香胰子,還有幾天干凈的帕子。
用完晚食的程淼淼舒服得躺在浴桶里,任由阿丑給自己搓背,熱氣蒸得她小臉通紅,阿丑怯生生的不敢看她。
阿丑心疼自己主子,明明是個姑娘家,本該被人捧在手心里疼著,寵著,偏偏要女扮男裝扎在男人堆里才能活下來。阿丑耷拉著腦袋一臉苦瓜相,程淼淼也意識到了她情緒不高。
“阿丑,我自小身子不好,常年用藥,人生對我來說就那么短短幾年而已,我接下來想做的事只單純是我自己認為有意義的事,我不會別人,我只為我自己問心無愧。所以,你不要替我擔心,我需要的是在我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有人能拉我一把?!背添淀挡恢@小丫頭片子能不能聽得懂,但這就是她接下來要走的路。
“小姐……”阿丑這次沒有喊她世子,“小姐,阿丑會永遠站在你身邊支持你,照顧你的?!毙」媚镄攀牡┑?,豁然開朗,眼底的明媚光彩奪目。
程淼淼沐浴完,穿好束胸,十六歲的年紀也發(fā)育了一點,小小的一坨軟肉被包裹在白布條下,為了隱藏女子身份,只能緊緊勒著。
睿王府里知道她是女子的都是親信之人,其他人都不知道。想到自己有可能一輩都是以男子這個身份生活也并沒有什么覺得好可惜的,她在現(xiàn)代本就是一個孤兒,在這里只身一人也好。她也習慣了孤獨。
程淼淼坐在銅鏡前,任由阿丑幫她擦干頭發(fā),她也是第一次見到披著頭發(fā)的自己,臉蛋稚嫩,嬌美,眉宇間有淡淡的病氣,沒想到自己這般好看,頓時有些失神。
小小的巴掌臉,五官非常精致,這具病弱的身子帶來的唯一好處就是至今未來的月事。
十六歲,本該早就來的月事因這具身體實在太差而推遲了,這也讓她身為“男子”方便很多。
聞著澡豆上淡淡的香氣,疲憊感漸漸席卷而來。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才上床睡去。
阿丑本想省事用她洗過澡的水清洗卻被程淼淼嚴厲拒絕了,于是,阿丑被迫洗了個干凈的澡后在一旁的矮榻上沉沉睡去。
這邊如此安靜,其他間的燈火卻一直亮著,時不時可以看到里面人影綽綽。
客棧里一間上房還住著北戎國主仆四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北戎國太子斐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