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片風(fēng)景：這天是蔚藍(lán)的，陽光撒在千山萬壑，那高山林緣，都似繡上了金邊。
?。ㄧR頭進入）青青草叢，楊柳倒絮的南甸河邊，卓鈺口銜著草花，背靠著柳樹坐在青石上，一副浪蕩子的模樣。
南甸河水波瀾不驚，緩緩流淌，輕風(fēng)拂動蘆花，如天際的云彩，鋪滿了眼界。老水牛在河岸啃著青草，小牛兒奔向河灘，撒著歡兒。
“哞！”卓鈺忽然呟喝一聲。
老水牛抬起頭來看著他。
卓鈺手一指河中，大聲說：“去！”
老水牛把頭擺了擺，居然悠哉悠哉的，真的下了河，然后潛到水中，只露出了背脊和頭部。
卓鈺一時興起，他的面前有一片野花地，很多蝴蝶在花間飛舞，他就從地上抓起了一把塵土，往花間一揚，那些蝴蝶撲哧撲哧幾下翅膀，就都掉到了花叢間。
“??！”
卓鈺正得意洋洋，忽聽身后傳來驚呼聲。
卓鈺猛的起身，一指后面喝道：“誰在哪里？給我滾出來！”
藏在樹后偷看的正是莫妍，她沖了出來，指著卓鈺怒罵：“你這野小子，好沒道理，這些蝴蝶和你有什么仇？你要把它們?nèi)繗⑺?？哼，沒見過這么惡毒的人！”
卓鈺一愣，見是一位和自己打扮相仿的俊俏小生，便似笑非笑的說：“我說這位兄臺，你怎么知道這些蝴蝶就死了？”
莫妍奇說：“它們都掉下去了，不是死了又怎的？”
卓鈺一笑，又抓起一把塵土，撒向花間，說：“你再仔細(xì)看?！?p> 莫妍看時，但見花間，蝴蝶翩翩而起，一如剛才，在花間飛舞。她驚呼：“啊，你會變戲法？”
卓鈺說：“它們本就沒事嗎！剛才只是暈了，現(xiàn)在是驚醒?！?p> 莫妍看著他，很是崇拜，說：“你真厲害！”
卓鈺看著她壞笑，說：“我很厲害嗎？剛才誰在那里說？野小子，沒道理，惡毒。”
莫妍臉一紅，囁嚅的說：“我為剛才的話向你道歉，對不起?！?p> “嗯，這也沒什么，我是野小子，你是野丫頭，咱們半斤八兩，正好是一對?！?p> “誰是野丫頭？誰和你是一對？”莫妍氣得大聲說。
“啊，好兄臺，別生氣了，我跟你開玩笑的。”卓鈺趕忙說，“兄臺你且坐下，我有話說?！?p> 莫妍一臉疑惑：“你干什么？”
“唉！每天都看著這些牛兒，好無聊，兄臺來得正好，陪我說說話嗎！”
莫妍心里一酸，她也曾為卓鈺的身世而傷懷，又怎么好拒絕？便就坐了下來。
卓鈺挨著她坐下，莫妍有些不自在，就移開了點。卓鈺問：“兄臺貴姓？家住哪里？”
莫妍心說：這小子一開口就問我姓名和住址，這怎么好告訴他？便說：“我叫夏妍，家住城東三里崗，離這很遠(yuǎn)的?！?p> “夏妍，這名字好聽。只是怪了，既然那么遠(yuǎn)，你一個人怎么跑到這兒來了？”
莫妍怒說：“我喜歡，不行嗎？”
卓鈺笑說：“好好，你喜歡，我也喜歡，正合胃口?！?p> 這小子滿口滑言，莫妍心里有些不痛快，便反問：“那么你呢？別光問我，你又叫什么？家住哪里，為什么在這里放牛？”其實她明知故問。
“我嗎，姓卓，名鈺，家住西山腳下，因為父親受傷，欠下了很多債務(wù)，所以就給那個不長眼的莫懷仁莫家放牛，以工抵債。”
“莫，莫家怎么不長眼了？”
“爹爹租種了莫家數(shù)十畝田地，辛辛苦苦一年到頭，收獲的糧食大部份要交租，自己留下來的只有小部份，莫家還說地塊沒管好，要從中克扣。母親病重，父親摔傷了腿，向莫家借了五兩銀子，利滾利就成了九兩，加上田地的租金，我要幫莫家放五年牛才能還清?！?p> “還，還有這樣的事情？”莫妍吃驚。
“兄臺，瞧你問的，你家肯定還殷實，不用租別人的地吧？”
莫妍支吾著說：“我家有自己的地，雖然不多，但一家的口糧還是夠的，關(guān)鍵是不用看別人的臉色，除了城稅，剩下都是自己的?！?p> “那真好。我也希望等還清了債，自己擁有一塊地，不用很大，自己能做自己的主就好?！?p> “一定會的，一定！”莫妍說，她心里有點堵，不想氣氛這樣沉悶，就岔開話題，指著河中戲水的老水牛：“卓鈺兄，我想知道，牛兒為什么會聽你的話？”
卓鈺笑說：“牛兒看起來笨笨的，其實很聰明的，你和它相處久了，它都能和你心意相通，你甚至不用說話，一個眼神，它就能知道你的意思?！?p> “真神奇！”莫妍嘆說。
“兄臺若是和我一樣，經(jīng)常接近它們，也能夠指揮它們的?！?p> “真的？那我經(jīng)常來這里和你一起放牛，你教我和它們相處，還有，還有……”
“還有什么呀？”
莫妍本來想說你的竹葉曲真好聽，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說：“哦，沒什么。”
卓鈺也沒有反問，他說：“難得今天與夏妍兄弟相識，一見如故。為兄無以為報，就以一首竹葉曲相贈吧！”
“好呀！”莫妍高興的說，忽發(fā)覺自己失態(tài)，臉微微的紅了。
卓鈺一笑，自懷中就取出竹葉，湊近嘴邊，輕輕的吹了起來。
清亮悠揚的竹葉曲音飄過河面，飄向田野的遠(yuǎn)方，引得飛鳥也同聲歌唱，河灘吃草的牛兒也悠悠漫步過來，在近處駐足凝望，反嚼草食。莫妍聽得如醉如癡，音律撞動著她的心靈；這個小子，好像什么都會，什么都知道。他每天對著這些牛呀水呀，花呀草呀，自娛自樂，它們都是他的聽眾，他了解這世上生脈的習(xí)性，這些生命也能感知到他對它們的愛護，這就是心意相通吧！他很孤單，但并不寂寞。
莫妍但覺身心愉悅，她能夠感知到他的心聲，難道，這就是心意相通？
?。ㄇ榫骋唬╋L(fēng)兒吹過河面，吹動了河岸的一切。莫妍和卓鈺，互相追逐在青草地，他們歡笑著，遠(yuǎn)處的人們，看著直搖頭，當(dāng)不知這一對是兄弟情，還是男女愛。
卓鈺追上了莫妍，在她的面前，捉住她的胳膊。莫妍低著頭，沒有動，她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還有均勻的呼吸聲。
卓鈺輕聲說：“好妹子，你真美。”
莫妍吃了一驚，掙開他說：“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
卓鈺笑說：“妍兒妹妹別裝了，從第一眼看見你，我就看出了你的身份。你纖細(xì)的身姿，清麗的容顏，一顰一笑，還有，還有……無論你怎么遮掩，也掩不住女兒之身的?！?p> 莫妍轉(zhuǎn)過身去，肩一聳一聳的，哽咽著說：“這一點都不好玩?！?p> 卓鈺上前兩步，從后面扶住她的肩頭，輕聲說：“妹妹身著男裝出門，自是不想別人知道你的女子身份。你放心，哥哥會替你保密，不會告訴任何人的?！?p> 莫妍嗔怒說：“誰和你哥哥妹妹了?！?p> 卓鈺笑說：“好的，好的，以后我就叫你妍兒，你叫我卓鈺就好了?！?p> 莫妍“撲哧”一笑，說：“一點都不正經(jīng)，咱們還有以后嗎？”
卓鈺認(rèn)真的說：“妍兒這么好，我可不想放過，咱們以后經(jīng)常見面好嗎？”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
（情境二）莫家農(nóng)莊，閣樓內(nèi)，莫妍換上了女裝，對鏡梳妝。
小紅問：“小姐，你怎么忽然想穿女裝了？”
“我們本就是女子，就應(yīng)該著女裝，怎不能為了天璣道長一句話，就一直這樣不男不女吧？”
“小姐說得也對，小紅也換上女裝?！?p> “其實，女裝比男裝好看多了。是莫家，自小把我扮成男孩，讓我失去了做為女子的本份，今后，我要收回本該屬于我的一切?！?p> “那么，小姐，以后出門，就穿女裝了？”
莫妍想了想說：“還是穿男裝吧！”
“我就知道，小姐舍不下男裝?！?p> “并不是，咱們女子在外面，身著男裝，更方便一點?！?p> 清亮的竹葉曲音又傳了過來，莫妍推開窗子，夕陽下，但見卓鈺倒騎著水牛又回到了農(nóng)莊。
小紅說：“今天老爺又差人來傳話，要小姐回去，說是女子家，不能一直呆在外面，要學(xué)會女誡，女子的儀容?！?p> “不回去！”莫妍斬釘截鐵的說。
?。ㄇ榫橙┳库暟雅Ｚs到河灘，莫妍已在那里等候，卓鈺跑到跟前，說：“妍兒妹妹來了?！?p> 莫妍喜悅的說：“鈺哥哥。”
卓鈺想牽她的手，莫妍把手背過去，卓鈺說：“兩天了，見不到妍兒，我以為你真的不想見我了。”
莫妍笑說：“我想了兩天，覺得還是來見你，把事情說清楚?！?p> “妍兒想說什么？”
“既然你一開始就知道我是女子，孤男寡女的見面，難免會給人說閑話，所以，我思想再三，咱們還是不要見面了，你也不要等我了?！?p> “別呀，好妹妹！”卓鈺轉(zhuǎn)到她的面前，著急的說：“咱們見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說，妹妹身著男裝，就算別人看見了，還怕人說道不成？”
“可是，我……”
“妹妹就別猶豫了，自上次一見，你就把我的心都帶走了，這整天都想著你。如果我見不到你，真的會發(fā)瘋的。”
“你，油嘴滑舌！”莫妍怒說。
卓鈺笑說：“哥哥說的是心里話，妹妹可要當(dāng)真。咱們見面，又不礙著別人什么，只要真心喜歡，問心無愧，就不必在乎別人?！?p> 莫妍輕聲說：“其實，我是想見你嗎！所以就來找你了?！?p> 卓鈺高興的抓住她，說：“好嗎，咱們心有靈犀，彼此想著，就不用害怕了。走，哥哥帶你去個地方。”
莫妍一嚇，睜大眼睛問：“干什么？”
卓鈺一笑：“妹妹別怕，到了就知道?！?p> “可是，你放的牛？……”
“牛兒沒事，我和它們朝夕相處，它們都很聽話，我把它們趕到這里，它們見不到我，沒有我的命令，是不敢亂跑的?！?p> ?。ㄇ榫乘模┠系楹舆?，有一竹排，卓鈺縱身跳了上去，伸著手說：“妍兒妹妹，上來呀！”
莫妍有些頭暈，膽戰(zhàn)心驚的說：“鈺哥哥，你說的就是這地方？”
“是呀！不好嗎？”
“可是我怕水。”
“沒事，有我呢！妹妹只要坐下來，我來撐排。妹妹肯定沒到過河面上，親身體驗一番，不是很好嗎？”
說得也有道理。莫妍就閉著眼睛，縱身跳上竹排。竹排猛地一晃，莫妍“啊”的一聲，立足不穩(wěn)，就要摔倒；一雙有力的手拉住了她，把她扶住，卓鈺說：“妹妹小心！”
莫妍感激的看著他。
卓鈺扶她坐在竹排上，解開拴繩，操起竹桿，大喊一聲：“開排啰！”竹桿伸入岸邊，用力一撐，竹排直朝河心駛?cè)?，驚起了蘆蕩中的一群鴻雁，掠過水面，撲愣愣的向高天飛去。
莫妍心中狂跳，緊緊的扶著竹排，一動不敢動?？粗鲝膬蛇吅笸耍娴暮ε?，但過了不久，倒是平靜了，卓鈺撐排很穩(wěn)的，而且他開心的神情感染了她，原來水并不可怕。就這樣竹排載著他倆在河面劃過，真的很美。
竹排駛?cè)肓艘黄J葦蕩，蘆葦向兩邊分開，形成一條水道，有蘆花被搖得飛揚，飄落在莫妍的頭上，身上。莫妍笑著，伸手迎接著蘆花，也不用理會身上。
卓鈺放下竹竿，任竹排自由移動，他坐到莫妍身邊，莫妍開心的說：“這里真美！”
卓鈺笑問：“妹妹喜歡嗎？”
“喜歡，真的很喜歡?！蹦f，“以前，從來沒有人帶我出來玩過，都是我自己，有時和小紅一起，但沒有來過這么美的地方。”
“小紅是誰？”
“哦，她是我的一位姐妹?！?p> “妹妹要是喜歡，我可以經(jīng)常帶你出來。我知道好玩的地方很多的，雖然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但抽空的時候我就喜歡一個人獨處享受。”
“鈺哥哥經(jīng)常來這里嗎？”
“不是經(jīng)常，小時候隨叔叔們在河里打魚來過這里，那時也是蘆花盛開，對我印象很深。”
“你會打魚？”
“會呀，不過很久沒動手了?！?p> “什么時候你打魚給我，讓我享受美味?！?p> “好呀，小生樂意效勞?！?p> 莫妍抿嘴一笑：“我聽人說你平時很少說話，沒想到?jīng)]人的時候這么會說，這么討人喜歡?！?p> “自從父親受傷后，我進莫府打工，受盡了白眼和欺負(fù)，我默默忍受，懶得與人爭辯，只盼著苦盡甘來，可以一展抱負(fù)?！?p> “你的抱負(fù)……”
“娶妻生子，幫助和我同樣受苦的人，讓爹爹過上好的生活。”
?。ㄇ榫澄澹S昏，天邊一抹彩霞，莫妍回到農(nóng)莊，她的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小紅接著，奇怪的問：“小姐，你這一天都到哪兒去了呀？這么高興的，不會有事吧？”
莫妍說：“沒，沒事。”
能有事嗎？莫妍偷笑。剛才，她隨卓鈺回了他家，見過了他的父親。他家也就是隔著河對面，并不遠(yuǎn)。
莫妍施禮說：“伯父好！”
“好，好！”卓父遲疑，問卓鈺：“這是……”
卓鈺說：“爹爹，這就是我前時認(rèn)識的好朋友，她叫夏妍，說一定要來探望爹爹?！?p> “這樣呀，難得公子有心，快請進來坐?！?p> 于是，三人進了屋，分別坐下，卓鈺笑呵呵的就去泡茶。
屋內(nèi)有點零亂，一邊的墻角放了一疊新編的竹筐，還有一個做了一半。莫妍問：“伯父，這些竹筐是您編的？”
“是呀！我人老了，腳又不方便，所以在家里做些竹編，做好了鈺兒就挑到集市上賣?！?p> “您身體不好，還是不要太勞累?！?p> “這也是沒辦法的，鈺兒要在莫家做工抵債，家中里里外外的事情都要抽時間做，還要照顧我。我的腳不方便，但手能行，如果不做些竹編，鈺兒一個人忙不過來，可能連飯都吃不上了?！?p> 卓鈺端茶過來，說：“爹爹，您還是要注意休息，我能行的?！?p> 卓鈺領(lǐng)著莫妍到了屋后，那里有菜地，羊圈和雞圈，但已破敗。菜園中種了菜，有幾只雞在園外覓食。卓鈺說：“以前娘在的時候，這里很熱鬧，但爹爹出事后，這里就荒廢了。我發(fā)誓，一定要把它恢復(fù)原樣，把爹爹的夢想延續(xù)下去?！?p> “伯父的夢想……”
“是呀！爹爹一生的追求，就是母慈子孝，他拼盡所能，就是要為妻兒建立一個幸福的家。”
兩人回到屋內(nèi)，卓父說：“公子，就留下來用餐吧！雖是粗茶淡飯，怕是待慢了。”
莫妍趕忙說：“伯父，今天不了，我還要趕回家去，免得爹娘擔(dān)心?！?p> 卓父點頭說：“這也是常情。那就好吧！鈺兒，送送公子?！?p> “是，爹爹?！?p> “伯父再見！”
“嗯，歡迎下次再來。”
卓鈺把莫妍送過了河，莫妍忽然說：“鈺哥哥，哪天你去賣竹編，我和你一起去?！?p> “好呀，特別歡迎?！弊库暩吲d的說。
閣樓內(nèi)，莫妍忍不住笑出聲來。
小紅說：“這不對呀，小姐，你如此高興，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小紅你胡說?！?p> “我才沒胡說呢！瞧小姐你臉都紅撲撲的，要是心里沒人，誰會相信？不過……”小紅若有所思，“小姐是身著男裝，別家的公子不可能看上小姐，難道是，哪家的小姐看上了小姐？哎呀，完了完了，這可怎么辦？”
莫妍“噗嗤”一笑，說：“小紅，虧你想得出來?！?p> ?。ㄇ榫沉┳库暫湍?jīng)過西效的村落，見一男子蹲在路口劇烈的咳嗽，一女子扶著他，著急的說：“相公，你這病越來越嚴(yán)重了，咱們還是去看大夫吧？”
男子搖著手說：“不，娘子，咱家哪有錢去看病呀！家中還有老母親和孩子們要照顧，我的病拖一拖就好了，犯不著多用錢。”
“可是，相公……”
“娘子別說了，就這樣，咱們走吧！”
莫妍伸手?jǐn)r住兩人去路，說：“二位留步！”
兩人站住，男子怒說：“公子要如何？”
莫妍說：“大哥別誤會，小妹只是有幾句話要對你說。”
“好，你說吧！”
“大哥可是家中唯一的勞力？”
“是呀！”
“大哥身患頑疾，卻不愿去醫(yī)治，明著是擔(dān)心家里的開支，擔(dān)心老母妻兒受苦?？墒悄阌袥]有想過，如果你病倒了，你的家人，他們失去了賴以依靠的人，以后如何生存？”
“這……”
“所以，你還是趕緊治好病，不為自己，只為了你的妻兒老母，你還要照顧他們，給他們一個安全，幸福的家?！?p> 男子流下了眼淚，躬身施禮說：“多謝公子一席話，如頭棒喝，是我心胸太狹隘，看事情片面。我這就去把病治好，不能辜負(fù)家人?！?p> “如此甚好?！?p> 男子回頭說：“娘子，我們走吧?！?p> 兩人朝前行得幾步，莫妍說：“兩位且慢?！?p> 兩人停住，男子回頭：“公子，你……”
“恕在下直言，我知道你們家境拮據(jù)，無法支付診費。在下也略懂醫(yī)理，能治好大哥頑疾，如果兩位信得過的話，我可免費為你們醫(yī)治?！?p> 兩人不敢相信，互相看看，男子說：“公子可當(dāng)真？”
“決不打誑語?！?p> “好吧，我們相信公子?！?p> 莫妍就為男子診脈，一時眉頭緊皺，一時開顏而笑，說：“大哥這病也不是大病，我為你開一付藥，連用三劑，當(dāng)可痊愈?！?p> 兩人欣喜，連連作揖：“多謝公子，為我治病，您的恩德，我們沒齒難忘?！?p> 莫妍開好處方，兩人千恩萬謝的走了。
卓鈺說：“沒想到妍兒妹妹還會岐黃之術(shù)?！?p> 莫妍說：“先生懂得醫(yī)理，我跟她幾年，自是多少學(xué)了些?！?p> 卓鈺笑說：“以后，咱們可以開一間醫(yī)館，妍兒看病，卓鈺跑堂，兩廂依托，豈不樂乎！”
莫妍掩臉而笑。
?。ㄇ榫称撸┬〖t慌慌張張的跑過來，抓著莫妍的手說：“小姐，不好了，不好了?！?p> 莫妍問：“何事慌張？”
“老爺召你回去，要為你行及?之禮，給你許配婆家?！?p> “什么？”莫妍吃驚。
“還有呢，聽府里說，夫家都為小姐找好了，是城東吳員外的兒子。”
“那個傻子？”莫妍啼笑皆非，她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吳家那胖兒子傻乎乎的笑，嘴角還流著誕，她說：“爹爹怎么可以這樣，他是不想讓我活了嗎？”
小紅說：“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姐就算不喜歡，好像也抗衡不了?！?p> 莫妍恨聲說：“我偏不如他們所愿。他們害死阿娘，把我趕入農(nóng)莊這么久，現(xiàn)在想要拿我去為他們換取利益，門都沒有?！?p> 小紅一嚇，說：“小姐，你這樣，我害怕你會受苦?！?p> “依了他們，我才真的要受苦?！?p> 小紅試探的問：“小姐，你想怎樣？”
“小紅?！蹦б灰а溃谒亩?，就把自己和卓鈺的事說了，她說：“這一生，我非他不嫁?！?p> “什么？”小紅嚇得臉都白了，她搖著手說：“小姐，你們這是私定終身，老爺知道會打死你的?！?p> 莫妍含著淚說：“我怕什么，我追求自己的幸福有錯嗎？他們何時管過我？”
“可是，他只是個放牛娃，是個傻子。”
“他比吳家那個好一萬倍！”
“小姐……”
“小紅?！蹦笾f，“在這里，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你一定要幫我?！?p> “小姐?！毙〖t哭著說，“我……”
?。ㄇ榫嘲耍┠艿阶库暤拿媲埃髦鴾I說：“鈺哥哥，你帶我走吧！”
卓鈺吃驚，扶著她問：“妍兒，你怎么了？”
莫妍抽泣著說：“我后娘要把我許配給吳家那個傻子，我寧死不從，就從家里逃了出來。鈺哥哥，你救救我，帶我走吧！”
卓鈺聽得氣說：“還有這樣的事情？妍兒你別怕，你帶我去見你爹娘，我跟他們說?！?p> “鈺哥哥你傻呀！”莫妍失笑，“咱們兩個什么關(guān)系？你能去見我爹娘嗎？弄不好都走不了。”
“這，這可怎么辦？”卓鈺手足無措。
“鈺哥哥，是我太天真了?！蹦林蹨I，說：“我忘了你還有家，有伯父在家等著你，怎么可能帶我走呢？鈺哥哥你不用為難，我的命自有天注定，我是不會這樣認(rèn)輸?shù)摹！?p> “妍兒……”
“鈺哥哥，妍兒喜歡你，一直都很喜歡你，不管你怎么樣，我都不會怪你。鈺哥哥你走吧，不要擔(dān)心妍兒，妍兒的事，我自有辦法?！?p> 莫妍返身離去。
卓鈺喊：“妍兒，你去哪里？”
“我借住在姨婆家，后娘一下子是找不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