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天天外天,九霄云外有神仙,神仙本是凡人做,只怕凡人心不堅。古往今來,學道修佛者,多如牛毛,真正成就者,不過寥寥??梢姡靶膱浴倍謱懙娜菀?,做起來是真難!所以,任何佛、道法門修行,都需要“心堅”二字做條件。當然,這是對于正法來說,還有一路,則往往需要借助一些“損人利己”的邪法邪術,運用得當,據(jù)說也能助人了脫輪回,飛天成“仙”,這個所謂的“仙”不可能是正路,更多的則是妖、鬼、魔、怪等類。比如劉家的老對頭姬鯤,如今用“蓄魂瓶”祭煉的姬辰宇,就屬于“僵仙”這一類。
話說王天仇四人,來到豫州熊耳山地面,此地名為“甕山鎮(zhèn)”。王天仇見此地山型多“廉貞”,易出妖邪之事,心中不禁暗暗起了奇門遁甲之局。起局之后,王天仇發(fā)現(xiàn)“天蓬”沖進“值符”之內,又有“玄武”暗干相連。這是典型的“戾氣沖天”之象!
王天仇見此局兇險異常,遂對其他人說道:“愚兄見此地有些蹊蹺,我們不妨在此地歇息幾日,待查明原因,再走不遲。”“好,全憑大哥做主?!毙獾热硕急硎举澩?。眾人找了個干凈客棧歇息。奇怪的是,王天仇與玄光,二人接連在鎮(zhèn)上四處轉了四、五天,也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
玄光身體已然恢復如初,這幾天一直和王天仇“逛街”。今天回到客棧,他實在是憋不住了,禁不住詢問:“大哥,咱們住這里有幾天了,可什么動靜也沒有。會不會是......?”“賢弟,這幾天愚兄也在觀察,這‘戾氣’并未消失,我們在待上幾天。幾天后,如果還沒有動靜,咱就繼續(xù)趕路?!蓖跆斐鹬佬鈫栐捯鈭D,忙開口回到?!昂?,就聽大哥安排”玄光對王天仇一向欽敬,這次亦不例外。
夜半時分,忽然街上傳來喊聲,王天仇因一直惦記“戾氣”之事,聽到喊聲,立刻推醒玄光,二人隨即披衣而出,向喊聲跑去。徐鈺、天鳴此時也從住的房屋走出來,王天仇命她倆趕緊回屋,不得出門,徐鈺二人知道自己去了也是白搭,遂返回屋內。
王天仇、玄光剛出了客棧大門,就看到客棧西北約百丈左右,一處孤零零的房子正在著火,火光中映著很多人在救火、奔跑。王天仇、玄光不怠慢,很快就到了著火的地點。二人跑到切近,只見燃燒的屋子旁,癱坐著一個婦女,嘴里撕心裂肺地喊著:“鐵柱,鐵柱。求求大伙兒,哪位幫我把鐵柱拉出來,他還沒出來呢!”由于火勢太猛,圍著的大伙兒只敢潑水、撲火,誰也不敢冒險進屋救人。
玄光一聽屋里還有人,當時就急了,他搶過一桶水,“嘩”一下,澆到自己身上,一個箭步就竄進了烈火燃燒的屋子里。
借著火光,玄光發(fā)現(xiàn)一個孩子,躺在地上渾然不動,估計已被煙火嗆暈。玄光急忙上前,一把抱住孩子,躲開一根燃燒掉落的木梁之后,使出竄躍功夫,快速逃離了這所著火的房子。
玄光把孩子抱出來之后,癱坐在地上的婦女,立刻跑過來搶過孩子,嘴里帶著哭腔念叨:“鐵柱,鐵柱,你醒醒啊!”王天仇走上前說道:“這位大嫂,在下略懂些醫(yī)道,可否讓我給鐵柱看看?”“好啊,好啊,您給看看,您給看看?!眿D女立刻同意。
王天仇接過孩子,看到他后背衣服上粘著一道黃符,王天仇悄悄揭下來,收起。然后給鐵柱一搭脈,脈雖沉滑但動而有力,是昏迷之象?!安环潦?,鐵柱是被煙嗆得昏厥而已。玄光,取一瓢水來?!毙鈶暷脕硪煌八鸵粋€葫蘆水瓢。王天仇舀出半瓢水,心中默默使出“內觀遁甲法”第一重“如境請師”,然后站在“天心”宮位,對著瓢吹了六口真氣。吹過氣后,捏開鐵柱的嘴,將水一點一點倒進鐵柱嘴里六下。灌水之后,王天仇又扶著鐵柱讓其兩腳著地站立。不大一會兒,鐵柱真的睜開了雙眼。
“真是神仙啊。給您二位磕頭了,感謝您的救命大恩啊?!眿D女看自己孩子沒事了,立刻就跪在地上對著王天仇和玄光磕頭。玄光沒辦法攙扶,只得說“不必在意,趕緊起身”之類的話。
王天仇看火勢雖然控制了很多,但一時半會兒不能熄滅。他默默走到背光之處,右手持劍決,左手掐天罡訣,口中念念有詞:“吾得天助,前后遮羅,布雨龍王,聽吾號喝,一聚成云,二聚成雨,三聚六甲到,四聚天河開,五聚雷公來相助,六聚電母此處游,滅得金烏展翅開?!蹦町叄跆斐饎χ敢豢?,喝聲“疾!”霎時間,一場大雨,傾盆而下,將房屋的火焰迅速澆滅。澆滅火焰之后,王天仇又劍指指天,頃刻間雨收云散,救火眾人驚奇議論了半天,這才紛紛離去。只有玄光知道,這是大哥王天仇用的奇門滅火之術。
鐵柱媽向紛紛離開的救火街坊連連道謝之時,忽然看到王天仇走過來,他又急忙帶著孩子迎過去,剛才見鐵柱緩過來之后,她才想起應該讓孩子給恩人磕頭、見禮、謝謝恩公。此時,鐵柱媽見到王天仇走過來,她顧不得地上泥濘不堪,非要讓鐵柱給王天仇跪地下磕頭,感謝救命之恩。王天仇連忙攙扶鐵柱起身:“大嫂,此間房子已然無法居住,可有住的地方?”王天仇問道?!坝校邪?。離這里不遠,那是我叔父家,因叔父無兒無女,孑身一人。叔父前陣子去世,家中無人居住,鋪蓋、家具倒是一應俱全,我們娘倆可以那里安身?!辫F柱娘回答。“那好,我兄弟二人,就送大嫂與令郎前去。待明日有些話要問令郎?!辫F柱娘急忙答道:“那感情好,多謝恩公?!毙獗持F柱,兄弟二人跟著鐵柱娘,不一會兒就來到一戶人家門口。鐵柱娘打開房門,請二位恩公屋內歇息??嗔舨蛔?,二人告辭,返回客棧。
回到客棧后,王天仇將黃色紙符取出:“賢弟,你看看這是啥?”“這不是一道符嗎?大哥,你包袱里不是多得是嘛。具體是什么符,我就不知道了?!毙饣氐??!百t弟說的不錯,這確實是道符,但卻不是愚兄隨身攜帶,而是在那個叫鐵柱的孩子身上粘著的?!蓖跆斐鸶嬖V玄光?!澳呛⒆由砩系模科婀?,這道符是干嘛用的?怎么會粘在孩子身上?”“是呀,從剛才發(fā)生的著火事情來看,這道符肯定有問題?!蓖跆斐鹫f完,又細細端詳半天,最后肯定說道:“此符名為‘剝魂符’是‘鬼仙宗’用來找替身的邪法邪術。”“大哥,‘鬼仙宗’是什么?”玄光好奇的問道。
“‘鬼仙宗’,也是自稱道教,但它其實與道教一點邊都扯不上,屬于邪教一脈。其修行的教義是,無論何人,若要成仙,必定要經(jīng)過‘陽煉’與‘陰煉’兩個階段。”王天仇繼續(xù)說道:“所謂‘陽煉’就是修行者需要通過世間的酒、色、財、氣,四大‘陽’關考驗。如果修行者能夠通過上述考驗,就要進入‘陰煉’階段?!師挕褪俏覀兂Uf的由‘十殿閻羅’幻化而成的十大關。十大關口分別是,拔舌關、剪刀關、蒸籠關、刀山關、冰山關、油鍋關、剜心關、火山關、鐵鋸關、石磨關。‘陰煉’其實是最難通過的,因為過上述每一個關,都會讓修行者都感同身受,輕則痛苦萬分,重則當即喪命。為了順利通過‘陰煉’十關,‘鬼仙宗’就想出來用合適的人來做‘替身’,代替自己去受十關之苦,當然被選作‘替身’的人,也就必須死在對應的十關之上。”王天仇繼續(xù)說:“剛才,鐵柱后背貼著這個‘剝魂符’就是被修煉此種邪法的人,暗中貼在其后背上,從而迷失了心智,受人擺布。幸虧鐵柱娘發(fā)現(xiàn)及時,否則后果不堪設想?!毙饴犕?,不禁義憤填膺:“真是太毒了!一定要揪出此等奸邪之人,不能讓他繼續(xù)害人?!?p> 天明之后,四人聚在一起吃罷早飯,王天仇讓徐鈺、天鳴繼續(xù)留在客棧,自己與玄光,在街上買了些米、面、油、醬,來到鐵柱娘倆住的地方,王天仇上前敲門,鐵柱娘開門一見是王天仇、玄光二人,連忙又要倒身下拜?!按笊埫舛Y,若要如此這般多禮,我兄弟二人就不敢登門了?!毙忾_口言道。“恩公莫如此說,好,不拜不拜,請進?!辫F柱娘這才作罷。鐵柱娘帶著王天仇與玄光進了院內,此院確實寬大,房屋至少也有十間之數(shù),猜得出,原來的主人也是富貴之人。王天仇道:“大嫂,我想問鐵柱一些事情不知可否?”“好,好。鐵柱,過來,與恩公叔叔見禮?!辫F柱娘對著東屋喊道。鐵柱聽到母親喊聲立刻從東屋走出來:“給恩公叔叔見禮?!蓖跆斐鹂戳丝催@十二、三歲的鐵柱,長得虎頭虎腦,還挺可愛。“鐵柱,叔叔問你,你家里昨晚是如何著的火?這火可是你無意間點著的?”王天仇這一句不緊不慢的言語,著實嚇了鐵柱娘一跳。
“鐵柱,你趕緊說實話,為娘還奇怪呢,家里面好好地,怎么會著火呢?莫非,真是你放的火?如果真是你干的,定然不饒你。說!”鐵柱娘真是氣壞了。“大嫂,縱火之事并非責在鐵柱,他也是中了邪術,實非自愿?!薄拌F柱?!蓖跆斐饘⒆诱f:“你昨天下午或者傍晚時分,是否出門了?遇到了什么奇怪之人?”
鐵柱支吾半天,開口道:“嗯,恩公叔叔,昨天天黑時候,我忽然覺得肚子疼,我娘讓我去茅廁,我害怕不敢去,我娘就讓我自己點個油燈,托著油燈去。回來的時候,就是感覺什么人在我后背拍了一下,我當時害怕,沒敢回頭。進屋時候,感覺頭疼的厲害,不知怎的,油燈又掉到地上,我心里更加害怕,急忙上床。不知睡了多久,就聽到我娘喊著火了,我下床后,感覺到了一個到處都冒著大火的地方,四周還圍著大院墻,根本跑不掉,中間一個大爐子,就像燒火的爐子一樣,但很大、很大,冒的火苗也很高、很高。爐子周圍好多人,被兩個特別高、長頭發(fā)、紅眼睛的怪人,用大鉤子一個個勾住,然后丟進爐子里。我害怕就往后躲,一個怪人看到我,用鐵鉤子勾我,我閉上眼睛不敢看,再后來就看到恩公叔叔抱著我。”王天仇和玄光聽完孩子敘述,相互交換一個眼神,已經(jīng)可以斷定:確有修煉邪法之人,在此地為非作歹。
“大嫂,您是否一直在此地居住?”王天仇問道。鐵柱娘回答:“是呀。恩公,有何事盡管說?!薄班牛笊?,近幾年來,此地有否聽聞,什么蹊蹺之事?尤其是死于非常之人?”王天仇問道。“死于非常之人?嗯,恩公若不提起,倒是忘記了。今日提起來,確實有幾樁頗為奇怪之事。”鐵柱娘回答?!班??還請大嫂說齊全些?!?p> “我們鎮(zhèn)子這幾年確實出現(xiàn)好幾個奇怪死法之人。就拿第一個來說吧,我記得是后兩條街的一個十四、五的孩子,叫大勇。據(jù)說是跳井里淹死的,可大勇的父母非說孩子是被人害死的,縣衙來人一查,孩子身上沒有傷,就是嘴里面被破布塞滿了,等仵作拔出破布,發(fā)現(xiàn)大勇的舌頭沒有了。大勇父母看到這個情況都瘋了,縣里又派人來查,可查來查去,不了了之?!?p> 鐵柱娘繼續(xù)說道:“對,還有,去年的事,也是一個孩子,不大,也就八、九歲的樣子,叫鎖子。鎖子爹媽是做炸貨小買賣的。兩口子那天去看孩子姥姥,說是病的厲害。鎖子嫌遠獨自在家。兩天之后,鎖子爹媽回家,發(fā)現(xiàn)鎖子不見了。再后來,在油鍋里發(fā)現(xiàn)了鎖子。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掉進油鍋里了。嗨,太慘啦。”鐵柱娘此時禁不住唉嘆連天:“后來縣衙也來人了,判定是鎖子‘無意自殺’結案,鎖子父母買賣也不干了,成天念叨鎖子名字,再后來兩口子搬走下落不明。還有幾個,被蒸籠蒸死的、光溜溜凍死的,嗨,太慘了,不想提?!?p> 鐵柱娘此時似乎回過味來:“恩公。若非你們出手相救,難不成昨夜我家鐵柱也是差點奇怪的就死了?老天呀。我就這么一個孩子,孩子他爹又走得早,民婦求求恩公們,這次幸好遇到二位,孩子有救,可您二位要是不在此地,鐵柱說不定還會遇到這無妄之災。請二位恩公,一定要搭救鐵柱的性命。民婦給您磕頭了,給您磕頭了?!蓖跆斐鸬溃骸按笊?,快快請起,剛才在下問您,就是覺得其中甚是蹊蹺。放心,不弄出個水落石出,我二人不會離開?!薄澳歉星楹?!多謝恩公,多謝恩公。”鐵柱娘不住作揖。
王天仇問道:“大嫂,可否領我兄弟二人見一見此地鎮(zhèn)長?若要捉拿兇手,必須鎮(zhèn)長與差役幫忙,才可成功?!薄昂?。我這就帶二位恩公前去找我們鎮(zhèn)的林大星林鎮(zhèn)長。鐵柱,拴好門,我?guī)Ф鞴珎兂鋈ヒ惶?。”鐵柱娘是個痛快人,吩咐鐵柱之后,就帶著王天仇與玄光去鎮(zhèn)長林大星家。
三人來到鎮(zhèn)長家門口,鐵柱娘上去敲門。大門分左右,走出一位濃眉大眼的中年人?!傲宙?zhèn)長。這二位是路過鎮(zhèn)子的,就是他倆救了我家鐵柱性命。”“???二位道長年紀輕輕,不想有如此膽識,林某佩服?!绷执笮潜笆帧M跆斐疬B忙還禮:“福生無量天尊。救人危難天經(jīng)地義。林鎮(zhèn)長如此說,小道兄弟二人愧不敢當。”鐵柱娘說道:“林鎮(zhèn)長,二位恩公推測,咱們鎮(zhèn)子一直發(fā)生多起怪異死人之事,定是有人暗中做歹。所以,他們特地來拜會您。為咱們鎮(zhèn)子除害。”“如此說來,更要感謝二位道長了,請屋里坐,慢慢敘談?!绷宙?zhèn)長一聽鐵柱娘如此說,禁不住也來了興致?!澳銈冋?。我回去照顧我家鐵柱。恩公、鎮(zhèn)長,民婦告辭?!辫F柱娘行了一禮,匆匆而去,鎮(zhèn)長將王天仇與玄光讓進宅子。
進了屋中,林鎮(zhèn)長請王天仇、玄光落座。“依二位所見,昨晚小鐵柱家失火,應該是有人故意而為?”林鎮(zhèn)長問道。王天仇拿出昨日發(fā)現(xiàn)黃符,答道:“林鎮(zhèn)長請看,這是昨日救出鐵柱后,在其后背粘著的黃符?!绷宙?zhèn)長接過黃符看了看:“嗯?這黃符有何用?”“林鎮(zhèn)長,”王天仇回答:“據(jù)小道所知,此符乃是修煉邪術‘鬼仙宗’所使用的‘剝魂符’。據(jù)鐵柱娘回憶,貴鎮(zhèn)自三年前至今,已經(jīng)發(fā)生過被拔舌墮井而死、被油煎致死,以及被蒸籠蒸死、裸身凍死等等數(shù)起奇怪的人命案。這些命案,其實就是修煉邪法之人,為了自己‘成仙’,而做的害人勾當?!?p> 林鎮(zhèn)長道:“這,本鎮(zhèn)確實發(fā)生過先生說的離奇命案,且至今未將兇徒繩之以法。請問道長,林某如何做呢?”王天仇說道:“既然林鎮(zhèn)長問起,小道就斗膽說說,第一、這次鐵柱被救,賊人肯定不死心,他還會施法害人,尤其還會是縱火。所以還請鎮(zhèn)長貼出告示,曉諭貴鎮(zhèn)居民上下,夜間出門務必小心,最好結伴而行;第二,組成臨時護鎮(zhèn)隊,夜間巡邏;第三,全鎮(zhèn)排查可疑人等,發(fā)現(xiàn)有人縱火,立即通告到衙門或貴鎮(zhèn)長。做到這三點,估計賊人必不能得逞?!贝跆斐鹫f完,林鎮(zhèn)長面露欣喜之色:“沒想到,道長年紀輕輕,運籌帷幄,如此在行。好,林某這就去辦。同時再通知縣衙,請衙門派人來協(xié)助辦理,定可萬無一失?!蓖跆斐鸬溃骸傲宙?zhèn)長所言極是?!蓖跆斐?、玄光與林鎮(zhèn)長寒暄一陣后,起身告辭。
不過半天功夫,林鎮(zhèn)長已經(jīng)將張貼告示、組織護鎮(zhèn)隊巡邏等事情一一張羅完畢,并請來本地縣丞張思悠帶著一班衙役,前來鎮(zhèn)子上駐扎、辦公??h丞張思悠亦頗好道學,見到王天仇、玄光儀表非俗,談吐間謙和溫讓,頓然好感倍增?!罢垎枺篱L,如何能盡快抓住兇犯,以正國法?”談了半天道學、陰陽,張思悠終于將話題說到重點。“縣丞大人,”王天仇一拱手:“日前,歹人使邪術未能得逞,這幾日必定故技重施,以小道之見,我們重點應該防范火災。如今,大人已然帶來一干差役再加上本地護鎮(zhèn)隊,人手如此充足,只要歹人冒頭,自然手到擒來?!薄罢f得好?!睆埧h丞笑道?!爸皇牵〉捞嵝芽h丞大人,夜間值更、巡邏的差役及護鎮(zhèn)隊人等,切不可偷懶睡覺,以免歹人鉆空?!蓖跆斐鹫f道?!澳鞘亲匀弧!睆埧h丞應道。
自從縣里衙役與護鎮(zhèn)隊增加夜間巡邏后,鎮(zhèn)子上確實平靜過了三天。第四天晚上,還是出事了。鎮(zhèn)子邊上住著一戶名叫魯三兒的光棍,此人平日游手好閑,偷雞摸狗,甚是惹人厭煩。他聽說鄰居李大家買了幾只下蛋雞,這小子嘴饞難熬,趁著黑夜,躲開護鎮(zhèn)隊后,悄悄摸摸地出了門。他躡手躡腳地來到李大家門口,剛要上墻,忽然發(fā)現(xiàn)李大家房上蹲著一個一身穿白的家伙。魯三兒以為是“同行”,也就沒太在意,繼續(xù)翻上墻頭。此時,房上蹲著那個白影兒,也發(fā)現(xiàn)上了墻頭的魯三兒,嘴里對魯三發(fā)出“嘿、嘿”的兩聲干笑。
這一笑不打緊,可把魯三兒嚇壞了,因為那個笑聲太滲人了,根本就不像人能發(fā)出得聲音。魯三兒一緊張,“咕咚”一聲摔到了墻外。他剛要站起來,媽呀,這個白影兒不知怎的,居然就站在自己面前!魯三兒別看經(jīng)常做點兒小偷小摸的,膽子其實很小,他看到眼前這個白影兒,頭上帶著個高高的帽子,口內吐出一尺多長的舌頭。嚇得他不由自主跪倒在地,體如篩糠般抖動。當他感覺后背被拍了一下之后,他的后背,已然被貼上了一張,那日與鐵柱后背粘著的一模一樣的黃符。
不知情的魯三兒磕頭如搗蒜,嘴里嘟囔著“饒命、饒命”。如此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魯三兒仗著膽子偷偷看了一眼,前面的白影兒已足跡皆無。魯三兒這才站起身,趕緊一路飛跑回家。他剛剛點著屋內油燈,忽覺得眼前一黑,倒了下去,油燈被碰灑了......。那一夜的風很大,等到天蒙蒙亮的時候,魯三兒家著起的大火才被人發(fā)現(xiàn)。魯三兒在眾人眼皮底下,竟被活活燒死。好在魯三兒住的地方,是四邊都不靠的一所孤宅,周圍鄰居這才幸免于難。
第二天早上,縣丞張思悠帶著王天仇探查魯三兒的房子之后,氣得將差役與護鎮(zhèn)隊一通臭罵?!按笕讼⑴?,小道有要事回稟。”王天仇趕緊出來解圍。“啊,好。請玄瑛道長就隨我去簡衙細說一、二。”張縣丞帶著王天仇與玄光以及林鎮(zhèn)長、衙門班頭等一干人等,去了鎮(zhèn)里專門為他準備出來的辦公之所。
“大人,”待張縣丞吩咐完大家做事,屋內只剩下王天仇與玄光時,王天仇開口道:“縣丞大人,我前幾日向您稟告的‘鬼仙宗’修煉之法,大人可還記得?”“嗯,記得,所以才要他們注意避免火災呀?!薄按_實如此。大人,據(jù)小道所知‘鬼仙宗’所謂的‘修行’次第是,拔舌關、剪刀關、蒸籠關、刀山關、冰山關、油鍋關、剜心關、火山關、鐵鋸關、石磨關。修行邪法之人,因昨日大火,已經(jīng)過了‘火山關’,接下來,就要過‘鐵鋸關’與‘石磨關’?!薄笆裁词恰F鋸關’和‘石磨關’?我們又該如何防范呢?”張縣丞問道。
王天仇回話:“所謂‘鐵鋸關’,就是將人身裹白布,用鐵鋸,從腰部鋸為兩段,此過程中,不得讓鮮血濺到鋸人的身體上,否則,冤魂會憑借這一點殘痕,追到歹人,并到地府告狀,此關就算未過;‘石磨關’,顧名思義,就是要用石磨壓在人的身上,一扇石磨,少說也有三百斤。所以邪修之人,這次一定會有同伙,且被壓之人,也會被他們提前殺死,才能夠任他們擺布。依小道之見,大人應該還是督查差役與護鎮(zhèn)隊的夜間值更與巡邏;其次挨家挨戶查收磨盤數(shù)量,并做上記號,然后集中管理。修煉邪術之人,若要過‘鐵鋸關’多半還會趁著夜間下手;若要過‘石磨關’必定偷到磨盤才可過此關?!薄昂?,那就依計而行?!睆埧h丞當即拍板。
差役和護鎮(zhèn)隊巡邏的事,張縣丞特地囑咐林鎮(zhèn)長親自督辦,若有懈怠,一律嚴懲。至于鎮(zhèn)上磨盤集中之事,耗時兩天也終于完成?!皥罂h丞大人,全鎮(zhèn)一共集中磨盤七十六扇,現(xiàn)已全部標記、收繳,存放在鎮(zhèn)上的城隍廟內。”督辦此事的差役向張縣丞稟告?!昂谩R欢ㄅ扇丝词兀粲衼G失,必定治罪。”張縣丞這次是鐵了心,定要查出兇手。
鐵柱娘在了解到與天仇同行的還有徐鈺、天鳴兩個妹妹,遂執(zhí)意要求天仇將徐鈺、天鳴安歇在叔父家中,以此報答救鐵柱性命之恩,王天仇與玄光則住在鎮(zhèn)長安排的客棧。除了鐵柱母子,任何人都不知道,跟隨王天仇、玄光而來的,還有徐鈺、天鳴二人。
經(jīng)過張縣丞與林鎮(zhèn)長的親自督辦,差役與護鎮(zhèn)隊等一直巡邏、查訪不敢有一絲松懈。然而看似滴水不漏的嚴查細防,還是出事了。
甕山鎮(zhèn)上有一個年紀十一、二歲的孩子,名叫龍升。龍升父親龍?zhí)┦亲o鎮(zhèn)隊一員,經(jīng)常夜間巡邏。這一天,還和往常一樣,龍?zhí)╇S護鎮(zhèn)隊值更、巡邏。半夜時分,龍?zhí)┘彝蝗粋鱽砑贝俚那瞄T聲,龍?zhí)┫眿D問了兩嗓子沒人應答,就披衣起來。當她剛推門出屋的時候,看到一個身量高大的白色身影,立在大門口。龍?zhí)┫眿D未看清來人,只覺眼前一花,暈倒在地。等她醒來時候,屋門大開,龍?zhí)┫眿D感覺不好,她急忙起身,嘴里喊著“龍升”,沖進屋子里。
天還未亮,龍?zhí)┫眿D和一群鎮(zhèn)民在街上四處尋找龍升下落,邊找邊大聲喊“升兒,升兒”、“龍升、龍升”。呼喊聲雖傳出很遠,可龍升還是蹤影皆無。連續(xù)找了兩天兩夜,龍升一點信息也沒有。林鎮(zhèn)長見一直未找到龍升下落,就讓龍?zhí)е眿D,去張縣丞處,請教王天仇與玄光,看能否用道術找到。
當龍?zhí)┫眿D見到王天仇時,她暗暗吃了一驚:怎么,此人與我那天院中見到的人影高矮胖瘦差不多呢?她沒有聲張,而是盯著王天仇又仔細打量一番。嗯,真像!再說王天仇,他和玄光都已然聽說龍升丟了,既然孩子父母找上門來,王天仇遂用奇門遁甲起局查找龍升下落。奇門遁甲中一般以“六合”與“時干”是尋人方向,王天仇起局之后,禁不住吃了一驚,但不得不如實相告。“龍升,龍升”王天仇真是開不出口。“龍升在哪?您倒是說呀?!饼?zhí)﹥煽谧咏辜鄙袂橐缬谘员怼!霸?,?zhèn)子東口的一棵大槐樹下,埋著。已經(jīng),已經(jīng),......?!蓖跆斐鹫f不下去了?!拔铱嗝膬貉?!”龍?zhí)﹥煽谧樱缗Z臨頭。尤其是龍?zhí)┫眿D,哽咽一聲,暈了過去。
張縣丞不愧是見過些世面,他一面命令衙役與護鎮(zhèn)隊帶著龍?zhí)?,去王天仇描述的地方尋找、辨別。另讓差役趕緊掐龍?zhí)┫眿D人中。須臾,龍?zhí)┫眿D緩醒過來,張縣丞本想派人攙扶其回家歇息,怎奈龍?zhí)┫眿D定要留下來聽到龍升確切消息,張縣丞也是為人父母,完全理解龍?zhí)┫眿D心情,只得依從。
約么一個時辰,衙役等人回報,確如王天仇預測結果,找到了龍升尸身,渾身白布纏裹,被鋸成兩段,龍?zhí)┮讶槐鎰e、確認。因未破案,現(xiàn)場已經(jīng)被差役圍擋起來。
“就是他,就是他。那天,在我家門口看到的就是他,后來龍升就不見了?!饼?zhí)┫眿D此時再也控制不住,她一把拽住王天仇的衣服不撒手了。還未等張縣丞說話,林鎮(zhèn)長先著急喊道:“龍?zhí)┫眿D,你好生無禮,玄瑛道長是幫著咱們鎮(zhèn)子破案的,幾日前還救過鐵柱性命,今又協(xié)助找到你孩子下落,不得無理!”
“鎮(zhèn)長啊,就是這個玄瑛害死我的孩子啊?!饼?zhí)┫眿D聲淚俱下:“您和縣丞大人都想一想,那日夜間,我是親眼見到他,他亦是穿的這身衣裳,不知使得什么邪術,讓我暈倒在地,然后趁機掠走我家升兒。又是他,把我家升兒親手加害,當然知道升兒埋在何處。至于那天他救鐵柱,更像是他有意而為,目的是接近我們鎮(zhèn)子的人,然后趁我們不備好下手。我們依照此人所言,加強防范、增加巡邏,不還是接連死了兩個人?要不是他,讓咱們鎮(zhèn)子組織什么護鎮(zhèn)隊,我家龍?zhí)┎粫胍估锍鋈?。如若龍?zhí)┰诩?,他又能如何得手?今天,大人不將此人與我兒抵命,我就撞死在這里!”
玄光聽罷義憤填膺:“你這婦人。我?guī)熜謳湍阏业胶⒆酉侣?,你還恩將仇報。你半夜出門,就算是月亮地里,你怎么能夠一下子能夠認出來是我?guī)熜??不過是胡亂猜疑揣摩而已。再者,你們找了好幾天,不見你家升兒下落,是你們求我?guī)熜种?,他才用道術幫你尋人,怎么反過來誣陷我?guī)熜??真是無理!”
林鎮(zhèn)長言道:“龍?zhí)┫眿D、玄光道長,二位都是各說各理,且不要爭執(zhí),張縣丞自有公論。”林鎮(zhèn)長說完,對著張縣丞拱手一禮。“嗯,這個,”張縣丞為難了,他與王天仇相處這幾天,對玄瑛道長的道法見解以及待人接物的恭謙賢讓都非常欽佩。如今,面臨如此情境,玄瑛道長仍然氣定神閑,可見,其絕非歹人。但龍?zhí)┫眿D死咬玄瑛不放,說的亦有幾分道理。林鎮(zhèn)長把此難題踢給了自己,真是棘手。他沉吟良久,開口道:“龍?zhí)┫眿D、玄光道長,二位且不要爭吵。本官這幾日與玄瑛道長相處,他未曾離開分毫。雖說此處只是臨時衙門,但公差、衙役進進出出,若果系玄瑛道長所為,眾目睽睽,他若外出我等焉能不知?”
龍?zhí)┫眿D著急說道:“大人,他是夜半作案,又有周密計劃,衙門人員豈能得知?今日,定將此人正法,為我兒抵命!”“縣丞大人,”林鎮(zhèn)長對著張縣丞一拱手:“在下亦認為,玄瑛道長確非歹人。以在下愚見,權且將玄瑛與玄光道長二位暫時請到一間屋內,供給衣食,并派人把手,不得走出半步。待抓住元兇,自然就為二位道長洗清冤枉。不知妥否?”“縣丞大人。既然龍大嫂懷疑是小道害了其子,大人應該將我一人羈押起來才是。與我?guī)煹芎胃桑俊蓖跆斐鸫丝滩坏貌徽f話了?!靶篱L。不是羈押。只是為洗清您的冤枉。”林鎮(zhèn)長開口說道。
張縣丞道:“好,既然玄瑛道長愿意,那就委屈玄瑛道長幾天,待案情水落石出后,本官再為玄瑛道長正名?!彪S后王天仇被關在一間房內,門口由兩名差役把守。玄光平時少言寡語,青云寶劍與九品青蓮兩件兵器也由天鳴帶到了鐵柱母親住所,外人只道他身體結實,根本想不到其武功高強。再加上,他是親自從火堆中救出本鎮(zhèn)小鐵柱。故,玄光給鎮(zhèn)民印象僅是位善良古拙的道士而已。既然張縣丞未下令看管玄光,大家亦任其在鎮(zhèn)上自由行事。
“大哥,大哥?!钡诙找拱霑r分,被羈押的王天仇隔著后窗戶紙,聽到玄光低聲呼喚的聲音,遂急忙挪到后窗:“在,玄光賢弟。你這幾日夜間辛苦些,就盯著城隍廟的磨盤。愚兄估計,他們把我借故關在此處,是要急于修煉“鬼仙宗”最后一關‘石磨關’。一旦邪人修關劫滿,這一鎮(zhèn)生靈恐將盡遭其毒手。賢弟此次定要擒拿住元兇,為民除害?!毙庠诖巴庹f道:“大哥放心,一切交給小弟?!蓖跆斐鸬溃骸按颂幉灰司昧?,趕緊走?!薄按蟾绫V亍!毙獯甬?,躡足潛蹤,向城隍廟疾馳而去。
自從王天仇羈押起來之后,玄光索性是除吃飯、如廁,根本不出屋。由此一來,大家對他更是放松與放心。
玄光白天依然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到了半夜,換上夜行衣,穿房躍脊來到城隍廟房頂上,暗中看護磨盤,待快天亮時,再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到自己住所,根本無人發(fā)現(xiàn)。
這一日玄光如往常一樣,潛伏在房頂,看護磨盤。后半夜時,城隍廟大門口傳來一陣鐵鏈碰撞聲音。玄光伏在房頂暗暗觀察動靜。不一會兒,大門輕輕被人推開,悄悄閃進三條人影,每人身后各背一把單刀。三人配合默契地抬起一扇石磨盤就往廟外走,待三人正要將磨盤放在廟外停著的一輛馬車之上。此時的玄光,不敢怠慢,一個鷂子翻身,悄然落到地上,跟著一個燕子三抄水,快速來到馬車面前之后,玄光大喝一聲:“賊人休走!”
“?。堪ミ?,哎呦?!比送瑫r嚇了一跳,沒有放穩(wěn)的磨盤,落在地上,正砸在一個小子腳上。玄光順勢從這小子后背背著的刀鞘中抽出單刀。其他二人看一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站在面前,手里又拿著刀,不知道對方什么底細,急忙跪地下磕頭、作揖:“好漢,好漢。我等并非歹人,乃是受人指使迫不得已,請好漢放了小的們。”“放了你們?我大哥的冤枉怎能洗清?爾等偷磨盤,定是受人指使。快,把磨盤、還有這小子,速速車抬上去。一起去見縣丞大人。只要對縣丞大人如實交待,供出指使人,你們不僅沒罪,還有重賞。若敢耍心眼兒,這口刀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二人見玄光手拿著鋼刀,在自己眼前晃悠。
倆人哪里敢反抗,沒辦法,只好將磨盤以及被砸傷之人抬到車上。趁他倆搬磨盤功夫,玄光取了二人背后鋼刀,拋出去老遠。待二人將磨盤與那受傷同伴都抬上車后,玄光又命二人解下各自腰帶,將二人捆個結實之后,一同丟到車上。
玄光自己趕著馬車,不過半個時辰,到了縣丞大人辦公所在。
玄光上前敲門,守門兩名差役打開院門,見著一身黑衣的玄光,剛要詢問。玄光拱手一禮說道:“二位大哥。麻煩給張縣丞通報一聲,就說玄光抓住真兇手下三個嘍啰,為避免走漏風聲,請大人趕緊審案,定可捕獲真兇?!眰z差役一聽,知道情況緊急,連忙到后院,稟告張縣丞。
張縣丞聽房門口差役呼喚自己,起身問有何事?當聽到差役說,玄光抓住了真兇,立刻也來了精神。他一面穿衣,一面命令差役叫書辦、班頭、衙役等一眾人都起來,準備升堂斷案,再幫著玄光把車上的案犯抓到自己辦案的場所。工夫不大,張縣丞來到自己的臨時辦公屋內。玄光此時站在屋外,見到張縣丞走過來,連忙上前拱手施禮:“深夜驚擾縣丞大人,真是迫不得已,不恭之處,還請縣丞大人多多包涵?!?p> 張縣丞道:“嗨,說的哪里話來。本官也是巴不得早日抓到真兇,給全鎮(zhèn)百姓一個交代。玄光小道長既然抓到了真兇,本官審明之后,先記你一功?!睆埧h丞進屋落座后看了看跪著的三個人,開口說道:“你們大半夜不睡覺,怎的到處亂跑?快快從實招來,免得皮肉受苦!”說完話,張縣丞舉起驚堂木“啪!”地一聲,重重地拍到桌子上,兩旁衙役水火棍敲地,起喊“威、武?!?p> 三人哪見過如此陣勢,俱是嚇得癱在地上,其中一人勉強壯膽回道:“稟縣丞老爺,小的叫林三,這個是林四,那個是林五。我三人跟著林鎮(zhèn)長也有四、五年光景。最近林鎮(zhèn)長讓小的三人入了護鎮(zhèn)隊。這幾天,小人和林四負責看守城隍廟磨盤。后半夜時,林五趕著馬車過來,說是林鎮(zhèn)長讓抬出一扇磨盤出去。抬的磨盤,我們已經(jīng)提前做了記號,是鎮(zhèn)西頭佘老六家的。我們還沒抬上車,就被這位給抓這里來了。小人們真是什么也沒干,請大人放了小的們?!?p> 張縣丞聽完林三言語,氣得火冒三丈:“好個奸猾之徒,不打你焉能招認!林鎮(zhèn)長只是派你們抬磨盤?難道龍升的死,就和你無關?還有,你們甕山鎮(zhèn)這幾年有過多少起無頭案,亦和你們無關?別以為本官好糊弄!不然本官也不會讓玄光道長去捉拿爾等!你給我一樁樁、一件件都如實招來,若有一點誆瞞,少不得大刑伺候!就是動了大刑,打你個皮開肉綻,也饒不得一個包庇之罪。到時候,一樣該嚴辦就嚴辦,該砍頭砍頭,該凌遲凌遲!”“大人,大人。我招,我們全招?!甭犃肆秩?、林四的慌亂回答,張縣丞微微一笑:看來這倆都是軟骨頭,稍一嚇唬就要口吐真情。林鎮(zhèn)長啊,你用錯人啦!
原來,這位林鎮(zhèn)長,是本地人士,家業(yè)頗大。四年前,他的親叔叔林雨田回到了林鎮(zhèn)長家。林雨田因自幼體弱多病,七、八歲上就被其父,也就是林鎮(zhèn)長的親爺爺,送到道觀寄養(yǎng)。林雨田好像天生就與修道有緣,一去道觀,災病全消,隨著漸漸地適應觀中生活,他也就留在觀中,做了個全真道人。既然修道,當然以“得道成仙”為旨歸根本??呻S著修道日久,林雨田反而覺得,若全靠自力,得道成仙,遙不可及。漸漸地,他就走火入魔,四處拜邪師、求“捷徑”。學來學去,除了會些簡單的道法和一身武藝,對于“修仙”則是,耗費了幾十年,也沒有個結果。最后,也是他心魔所致,遇到了“高人”,教他學起了“鬼仙宗”。
入了“鬼仙宗”之后,由于自幼學道,所以沒幾年,他就進入“陰煉”階段。但是“陰煉”階段對他來說,始終不敢涉足:若要找人替代,能不能“成道”先不提,就單單殺人償命這一點,他都不好過去,畢竟“陰煉”是依照“十殿閻羅”幻化而成的十大關口,若要十個關口都能夠順利通過,要找十個“替身”,就意味著要取十個人的性命。林雨田覺得自己人單勢孤,若要找“替身”,一定會搭上性命。思前想后,他決定還是回甕山鎮(zhèn),找自己侄子林大星想想辦法。
作為鎮(zhèn)長,林大星在甕山鎮(zhèn)可是炙手可熱的人物。林雨田雖說是林大星的親叔父,若要說服他幫助自己完成“成仙計劃”,不費一番心思是絕無可能。林雨田仗著自幼修道與后來行走江湖學來的看家本領,表演一些諸如“子午劍術”、“隔碗猜物”、“油鍋撈蛋”以及“求雨禱風”等,武術、騙術加法術的表演,著實讓林大星看得目瞪口呆。趁著林大星驚愕之際,林雨田更是大言不慚地說自己一旦“鬼仙宗”修成,林大星也一樣可以獲得“白日成仙”、“天地齊壽”的境界。此時的林大星仿佛被洗腦一般,對叔父林雨田的話深信不疑。為了讓叔父修煉“鬼仙宗”,林大星終于答應為叔父提供幫助,徹底淪為林雨田殺人害命的幫兇。在林雨田的指使下他派手下爪牙林五等人,三年之內,陸續(xù)在甕山鎮(zhèn)制造了一系列經(jīng)過精心設計和偽裝的殺人懸案。
當王天仇與玄光救下來已經(jīng)要得手的鐵柱之后,林大星意識到了威脅。他決定來個將計就計和借刀殺人,借王天仇和玄光的腦袋,來掩蓋自己殺人的事實。王天仇提出組建護鎮(zhèn)隊之后,林大星將為人機靈但膽子小的林三、林四,以及幫助自己殺過人的林五等,都安插進護鎮(zhèn)隊,隨時掌握護鎮(zhèn)隊的情況。林大星還讓與王天仇身高、體型都差不多的林五,故意暴露在龍?zhí)├掀琶媲?,在幫助林雨田渡過“鐵鋸關”的同時,又嫁禍給王天仇。林三、林四,被他提前安排在城隍廟看著磨盤。
他原計劃是,王天仇被羈押,既拔去了這顆眼中釘,更可以利用這次機會,幫助叔父完成“成仙”最后一關“石磨關”。一旦叔父功德圓滿,就是被官府發(fā)現(xiàn),是他指使手下殺人作案,他早已是“白日成仙”的神仙了,又能奈何?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忽略了深藏不漏的高手——玄光。這也是他多行不義,必遭滅亡的報應。
書辦將林三、林四的口供呈給張縣丞看過之后,林三、林四按了手印。張縣丞讓差役放出王天仇,將林三、林四、林五捆綁后羈押,以防他們逃走或自盡。同時,張縣丞趁著天剛亮,就急忙帶領王天仇、玄光、一干差役人等,火速趕往林大星家捉拿元兇。
再說林大星,他原想等三人拉回磨盤之后,他就將林三做替身,幫助叔父完成最后一項修煉??傻攘藢⒔烀鳎B個人影都不見。正在憂慮之時,忽然聽到院外人聲嘈雜,并喊著捉拿林大星的喊叫聲。林大星預感不妙,他連忙往后院找自己的叔父林雨田商量對策。
此時的林雨田,正在做著即刻成仙的美夢??上?,這個美夢被林大星的匆匆腳步聲給打碎了。“叔父。壞了,東窗事發(fā)了??h丞和衙役已經(jīng)進了前院。您趕緊想個辦法啊?!薄笆裁??”林雨田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對于林雨田來說,現(xiàn)在無論是誰阻止自己“成仙”,他都會讓對方付出慘重的代價。但現(xiàn)在,自己人單勢孤,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想到此,林雨田取出自己的“子午寶劍”對林大星說道:“大星。既然他們人多勢眾。依我之見,咱們還是趕緊翻墻逃走,來日方長嘛。”“叔父說的是,那我們就趕緊跑吧。?。∧?,你......,”林大星話未說完,已然倒地,后背赫然出現(xiàn)一個汩汩冒血的大窟窿。
林大星至死都不敢相信,自己一向奉若神明、言聽計從的叔叔,怎么會對自己下手。林雨田殺了林大星之后,即刻竄到院中,箭步擰腰,就竄上了房。林雨田心想:大星,莫怪叔父。你肉大身沉,帶著你,我們都跑不了,等叔父成了仙,再好好祭奠你吧。
林雨田不敢怠慢,剛要逃走?!班?,我說,你殺了人還想跑?”林雨田回頭一看,一位身形高大的年輕人,不知何時竟站在自己身后,此人正是玄光。原來王天仇擔心張縣丞如此大張旗鼓的捉拿林大星,怕林大星聞聲而逃。所以,他就讓玄光拿上單刀,施展輕功,提前來到林大星住處,暗中監(jiān)視,以防對方逃脫。玄光上了房頂才發(fā)現(xiàn),林大星宅子是前、后兩院。于是,他就上了后院的房頂,看看后院有什么蹊蹺。沒多一會兒,就見一個老道打扮的人,手里提著帶血的寶劍,也上了房頂。玄光猜測此人絕非善類,就直起身子,阻止他逃脫。
林雨田不認識玄光,但他知道,玄光絕不會放自己逃脫。他也不答話,輪起寶劍,閃電般的,照著玄光迎面就劈了下來。要說林雨田的功夫可是真不錯,可惜,他的對手是可怕的玄光。玄光一看對方長劍劈來,不躲不閃,而是一個上步,沖進林雨田的懷里,然后就勢一招“霸王卸甲”,單刀背后,左手拳重重打在林雨田的胸腹之上,林雨田吃了玄光結結實實一擊,站立不穩(wěn)栽落到院中,玄光隨即飄身而下。
張縣丞、王天仇等人恰恰進了后院。“玄光賢弟,此人是誰?”王天仇問道?!鞍。蟾?,縣丞大人,此人我不認識,但他適才手提帶血寶劍、飛身上房,料定不是什么好東西?!彼巡榈牟钜墼谖輧劝l(fā)現(xiàn)林大星尸身,立刻稟報張縣丞?!靶?,依我看啊,此人與林大星有很大瓜葛,林大星應該就是死在他手。來人,把這個老道帶到前院去?!辈钜凵锨白プ∫谎圆话l(fā)的林雨田。
“玄瑛、玄光二位道長啊。甕山鎮(zhèn)的案子眼下雖說未結,但估計不久即可真相大白。你二位勞苦功高。如果愿意,張某可以引薦縣太老爺,請他為二位在衙門謀個差事。不知愿意屈就否?”王天仇拱拱手:“我二人尚有要事在身,縣丞大人美意,我兄弟二人心領了。”“好吧。二位都是棟梁之才,希望能早日入仕,為國效力?!睆埧h丞倒也不勉強。
在林三、林四等大量人證、物證面前,林雨田不得不招認了自己鼓動林大星協(xié)助自己找替身、殺人等一系列案情。沒幾日,張縣丞在縣太老爺面前請命,就在甕山鎮(zhèn)將林雨田、林五等人正法,林三、林四流放,甕山鎮(zhèn)連續(xù)三年的懸案,就此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