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桶金

　　“這見鬼的天氣?！眮碚咭贿叞咽种袧裢傅挠陚懔⒃陂T后，一邊解下脖子上的圍巾。

　　打開的門帶進(jìn)來一陣風(fēng)和冰涼雨點，打濕了緊挨著門口的半張桌子。

　　來者放好了雨傘，又把自己的黑色禮帽從頭頂上拿了下來，隨手放在了桌子上，等到他解開了大衣的扣子之后，才一屁股在阿黛爾對面的位子上坐下。

　　“我要的東西，你帶來了么？”

　　“那是當(dāng)然。”他從大衣內(nèi)側(cè)掏出了一張印刷精致的卡片，從桌子上遞了過來，“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克萊頓·約翰納，您叫我克萊頓就行?！?p>　　阿黛爾此刻全身都籠罩在一個黑色的絲絨斗篷里，她伸出手把名片拿了起來，卻沒有看。

　　克萊頓討好地笑了笑，他扭過頭去打量了一圈正坐在店里的人。因為現(xiàn)在時間已經(jīng)比較晚了，外面又是在下雨，所以這里人不多，也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沒人注意到門口這邊。

　　放下心后，克萊頓從自己馬甲內(nèi)的一個小暗袋內(nèi)掏出了一個羊皮紙卷軸。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在自己的手上戴上了白色的真絲手套，才把卷軸緩慢地展開，展示給阿黛爾看。

　　這卷軸并不大，完全展開之后也只是比手掌大了一點點。

　　上面寫著阿黛爾的名字和家族——是的，毫無疑問，這是一張身份證明。

　　米列娃說得沒錯，暗影森林距離威斯康納城只有幾千碼的距離，但這短短的幾千碼足足耗費了阿黛爾一個上午的時間。

　　畢竟她沒有地圖，她只能保證自己不會走回頭路，卻不能夠保證自己走對方向。

　　從這一點上來說，如果不是勞拉和克勞利帶著她，她可能要半個月或者一個月才能走到威斯康納城，也大概率活不過月圓之夜。

　　想到獻(xiàn)祭犧牲的克勞利，和莫名變成了自己姐姐的勞拉，阿黛爾的心情有些低落。

　　她不是一個情感很豐富的人，畢竟她都不是人。

　　她只是個建筑，建筑哪來那么多的情感，但是克勞利和勞拉作為她“睜開眼”后認(rèn)識的前兩個人，對于她來說有著獨特的意義。

　　他們既是她的恩人，又是她的引路人。

　　因為之前克勞利和勞拉和她說過，他們是打算來威斯康納城辦一些事情。這也是為什么阿黛爾此刻坐在這里，和這個名叫克萊頓的商人交易想要生存在維斯康納城必備的身份證明。

　　克勞利已經(jīng)死了，但是勞拉還活著。阿黛爾想著，沒準(zhǔn)她能在威斯康納城找到一些和卡佳家族相關(guān)的事情，幸運點，沒準(zhǔn)還能得到一些和米列娃相關(guān)的信息。

　　還有，威斯康納城距離暗影森林最近，她希望能夠在這里找到和月圓之夜有關(guān)的信息，看看能不能想辦法把自己身上的標(biāo)記去掉，她對于那個標(biāo)記，總有些不詳?shù)念A(yù)感。

　　“您看看，沒問題吧。”克萊頓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了個手絹，正擦著自己的額頭，他的頭發(fā)濕透了，正順著發(fā)梢淌下來一滴接一滴的雨水。

　　見阿黛爾只是看著，沒有說話，他又覷著阿黛爾的臉色，試探性地問道，“我可是花了大價錢，找了【鑒定家】天賦的人驗證過，絕對能通過警署的檢查……您看……”

　　想要在威斯康納城生活下去，是必須要有身份證明的，平民有平民的身份證明，只是一張薄薄的白紙，上面大概會寫這個人曾經(jīng)去到過哪里，然后蓋上對應(yīng)地區(qū)的印章。

　　貴族當(dāng)然也有貴族的身份證明，要比平民的華麗得多。

　　這東西補辦起來比較復(fù)雜，一旦丟了，就會被認(rèn)定為流民。

　　而阿黛爾要的可不是一般的平民證明，她要的是一份低級貴族的身份證明。

　　帝國的貴族可以大致被分成“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五個等級，其中子爵及以上的身份會在中央議會那里備案，因此很難輕易造假。

　　男爵數(shù)量相對多一些，管理便松弛很多，但也是一個蘿卜一個坑，沒有門路不好弄。

　　阿黛爾之所以要花大價錢偽造一個貴族身份而非平民身份，就是因為男爵擁有買賣土地，購置房產(chǎn)的權(quán)利。

　　普通的平民不具備買賣土地的資格，他們能夠購買的只有城中那如同蜂巢一樣的狹窄房間。

　　如果阿黛爾是個人，也就罷了，她覺得自己可以勉強住在小房間里。

　　但是阿黛爾是個要發(fā)展自己的建筑，她便必須給自己準(zhǔn)備一塊生活的土地。

　　而且還有一點極為重要，她想購買的寶石，平民是接觸不到的。

　　為了這個身份證明，她需要足足付出十瓶【體力藥劑】。

　　今天下午去購置材料的時候，阿黛爾稍微打聽了一下行情，發(fā)現(xiàn)目前的【體力藥劑】一瓶的價格就是18先令，可以說，一瓶的價格就足以讓平民的家庭活過一個月了。

　　10瓶的價格就是180先令，也就是9鎊，絕對是一筆不小的資產(chǎn)。

　　“好的。”阿黛爾點了點頭，斗篷下的手拿到了桌面上，一只只亮晶晶的小瓶子被放在了卷軸旁邊。

　　克萊頓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見了，他的語氣輕快不少，“您真是大方……這是十二瓶？”數(shù)到后來，他有些驚疑。

　　“十瓶是用來交換這張卷軸的，多余的兩瓶，是我想和你額外交易的?！?p>　　克萊頓松了口氣，雖然他是個商人，但是他從來不會去接受多于談好價格的錢或者是材料，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如果阿黛爾隨手就要打賞給他2瓶【體力藥劑】，他會嚇得不敢收的。

　　說他膽小也好，說他格局小也好，反正他只掙自己該掙的那部分。

　　現(xiàn)在聽到阿黛爾只是想賣給他，他的心思又活絡(luò)起來，“大人是認(rèn)識藥劑師么？這可是個不算太常見的天賦?！?p>　　藥劑師是【秉燭者】天賦的第二等級，阿黛爾腦海里自動翻譯過來。

　　這個下午，她不僅僅去買了很多用來做【體力藥劑】的材料，也同樣去買了本詳細(xì)介紹天賦的書，這書很便宜，只不過里面只介紹了十二個天賦的四級及以下的名字和大概能力。

　　四級以上的內(nèi)容可能不會輕易出現(xiàn)在路邊書店。

　　“你收么。”阿黛爾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重復(fù)了一遍自己的話。

　　“收收收?！笨巳R頓再次用手絹擦了擦自己的額頭。

　　“現(xiàn)在市面上的價格是十八先令一瓶，我們一般會以十二先令一瓶的價格來收購?！彼哪樕蠏熘怯懞玫男θ荩昂痛笕四暮献骱茼樌?，我愿意做一些利益上的讓步，就以十三先令一瓶的價格來收購吧。您看……？”

　　“可以。”

　　夜越來越深了，阿黛爾惦念著被抵押出去的【吸血鬼之翼】，并不打算和這個商人扯皮太多。

　　得到阿黛爾的允許，克萊頓從兜里掏出了一個大銀幣，又掏出了六個小銀幣。大銀幣的面值是一鎊，上面刻著一朵大花，大花有二十個花瓣，是一個開放的姿態(tài)。旁邊還雕刻著一些字母，背面有目前在位女王的畫像。

　　他又仔細(xì)地數(shù)了一遍這些銀幣，才將他們放進(jìn)一個絲絨袋子里，遞給了阿黛爾。

　　交易完成，阿黛爾選擇先一步離開了酒吧。

　　她之前沒有錢買雨傘，此刻也只能是緊緊身上的斗篷，好在斗篷有一定的防水作用，不至于讓她那么狼狽。

　　往前走，有一家煉金雜貨店，藏在一個偏僻的巷子里，她今天也是多方打聽才找到的，如果不是因為這家店在這一條街還算有名氣，她可能要花更多的時間。

　　“籌到錢了？”雜貨店的店主是一個瘦小干癟的男人，他穿著白色的襯衫，打著白色的領(lǐng)結(jié)，外面是黑色的馬甲和黑色的西裝，整個人看起來干練又精神。

　　見到阿黛爾進(jìn)來，他摘下了自己的鏈條眼鏡放在一邊，從書堆中抬起頭來看向她。

　　“是的?！卑Ⅶ鞝柨熳邇刹?，將剛剛到手還沒有熱乎多久的絲絨袋子放在了柜臺上。

　　七枚銀幣碰撞得叮當(dāng)響。

　　店主把袋子打開，將里面的銀幣倒出來，“多了兩先令?！?p>　　“請幫我兌換成等價的材料，我之前訂過的。”阿黛爾說。

　　店主看向阿黛爾，語氣帶著不確定，“今天早些我就想問了，你是一個藥劑師？”

　　“準(zhǔn)確說，是我認(rèn)識一個藥劑師?！卑Ⅶ鞝枦]有直接承認(rèn)。

　　“那還真是好運。”店主手腳麻利地包裝好了一份材料，又轉(zhuǎn)身從身后一排精致的小抽屜里找出了一枚小鑰匙。

　　他拿著鑰匙在另一個小匣子上鼓搗了一會兒。就聽見機(jī)關(guān)彈出的聲音——一對翅膀被木盒托著升到了表面。

　　他重新戴上眼鏡，拿起那對翅膀，仔仔細(xì)細(xì)地觀察了一遍，才有些依依不舍地裝起來，遞還給阿黛爾。

　　“多少年了，沒想到我竟然又見到卡佳家族的特殊物品了。”他感嘆道。

　　本來阿黛爾拿了東西就打算走了的，但是沒想到店主竟然會有這樣一番感嘆！

　　她回過頭來，假裝自己毫不知情地問道，“這是卡佳家族的特殊物品么？我朋友將它送給我的時候并沒有詳細(xì)說?！?p>　　“你朋友對你真不錯?！钡觊L感慨，“【吸血鬼之翼】并不是什么太強力的特殊物品。但是卡佳貴族將其視作自己家族的代表物，并且會將這個特殊物品贈送給對自己家族幫助很大的人?！?p>　　他問道，“你一定是幫了他很大的忙吧。”

　　“嗯。”阿黛爾含糊過去，又問道，“我沒聽說過太多的卡佳貴族的事情，只是聽說這個家族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沒落了?！?p>　　不料，店長卻說：“豈止是沒落，這是一個被命運詛咒了的家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