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掌柜的……快起來……那公子沒被嚇跑,又來了。”
一早,彎彎正睡的香,睡夢中又接了一單生意,剛要付銀子的時候,被小草鬼叫著搖醒了。
“啊……啊…,你別晃了,我起我起。”
彎彎懵坐起身,為夢里那沒接到手的五兩銀子難過片刻后勉強(qiáng)睜開眼,就見小草,扒拉出自己最好看的衣裳,翻出步搖,胭脂水粉。
“草兒你翻這些作何?”
小草見彎彎完全沒有聽到自己方才說的話,步到跟前,雙手搭在她的肩頭,一字字清楚道:“掌柜大人,那位董公子,來找你了?!?p> 彎彎銅鈴眼瞪的錚圓,人也頓時醒了:“董…他怎么還會再來找我呢?那你快快下去請公子先來樓下稍坐?!闭f著嗖就拽了衣裳過來。
小草見她醒了,倒是不急了,慢道:“掌柜的你別急,他被池公子邀過去了。”
……
相親鋪端坐的池路直,抬眼瞧見董陽一早就來尋彎彎,這心里只覺怪,昨兒南無歌跟著一頓瞎攙和,以為這董公子今兒不會再來了呢,倒是不知他如何想的,遂邀進(jìn)了鋪中淺坐打探。
遞了茶,池路直便眉眼淺淺道:“董公子,昨兒兩位處的可好?”
就見董陽臉上依舊平靜和煦,望茶回道:“嗯,這苗姑娘性子好,極好相處。就是昨日相處的時間太短,今日又耐不住,又尋來了,倒是不知道她會不會有些煩我?!?p> “如此呀……公子這般的喜歡苗姑娘,她自是該歡喜的。那昨天…有沒有什么心覺不合之處?”
董陽輕擺頭,笑道:“并沒有,吃過飯游湖泛舟,還說了些親近的話?!?p> 看他說話毫無波瀾的樣子,池路直心里直呼不對,昨兒南無歌那般的舉動,他會不在意?
怎么聽他說的話,如此的假呢?還是因為真的是中意了,人也變傻了。
池路直倒一時也猜不透,只好道:“那就好,那今兒董公子打算帶著苗姑娘去哪兒耍耍?”
“想著帶姑娘去觀山亭作畫?!?p> “觀山亭,路途頗遠(yuǎn)呀!不過那里風(fēng)景確實不錯?!?p> 正聊著,池路直就見彎彎輕點朱唇,花簪碎搖,一番精心打扮過的樣子過來了。
兩人上了馬車走后…
鋪中三人站在門前各揣心事。
池路直先蹙眉道:“這個董公子,我怎么覺得他哪里有些不對勁?小草姑娘你知道昨兒南無歌碰見他們的事兒了吧?但方才我問起,這董公子竟然只字不提。”
小草只傻傻道:“這是迷上我家掌柜的了?!?p> 小虎望著走遠(yuǎn)的馬車,淡淡道:“情癡小書里倒是真有這種人。與這董公子還頗為相近,面柔,待人和顏悅色,平日不見喜怒……但背后多是卑鄙之舉?!?p> “卑鄙?”小草忍不住瞪了他倆一眼,“你們可是覺得我家掌柜的跟渣小爺在一起就行了?我看這董公子極好,不聽你們胡說。”一氣說完溜溜回了鋪里。
池路直蹙眉道:“渣小爺?誰呀?”
“應(yīng)該說的是南公子?!?p> “啊……他……”
說著瞧瞧南無歌的鋪前,心想他今兒怎還沒來呢?
……
兩人要去的‘觀山亭’在花州城西。那里常有詩人,畫者相邀一起去爬山,賞景。近中秋,這時候正是滿山紅葉盡染的時節(jié)。
一坐穩(wěn),就聽董陽道:“一會兒到了以后,還需要爬幾節(jié)臺階,姑娘想必會累一些?!?p> 彎彎倒不在意,“沒事,我倒是沒那么嬌氣。”
近兩個時辰的車程,倆人簡單說過幾句,便再無話了。好在挨著挨著覺馬車停下了,下來一瞧,四面環(huán)山繞著,身置深山里。董陽背好畫箱,打發(fā)了那馬車,跟彎彎邊走邊道:“今兒我想著就在此處住下,白日作畫,晚上我們一同賞月談心?!?p> “住下?”
“怎么?姑娘不想與我一同賞月?”
“我家小草自己在鋪子里呢,我也沒跟她有過招呼,我怕她等我。”
“好,那我們就先去作畫?!?p> 董陽一問一答還是這般的溫和謙謙,倒是彎彎不知怎的心里有一種快點爬完下山回鋪子的想法。
可這石階漫漫,彎彎爬了一會兒就要走不動了,那董公子倒是也謙和,時不時的等著她,彎彎忍不住問:“董公子,你們作畫常來此處嗎?這爬上去,還有力氣拿畫筆嗎?”
董陽只淡淡回她:“等姑娘一會兒看到滿山紅葉的時候就懂了?!?p> “還要爬…多久呢?”
這董公子見彎彎如此,退下幾階,伸了手,“不如我拉著姑娘走,你倒是能省些力氣。”
彎彎慌身子往下落了一個臺階,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又走了好一會兒,終于看到了那個金燦燦的六角亭。
“苗姑娘,這就到了。你看……”
彎彎大喘著氣,扶著石欄,上了最后一節(jié)臺階,眼睛瞥了一下眼前的景色。
剛才有些昏暗掉的眼眸頓時亮了,層層疊疊的紅綠黃葉,鋪在自己眼前,偶有飛鳥穿行,山間還有小溪潺潺之音。
董陽見她眼中沾星,笑問道:“姑娘瞧這景色可是歡喜?”
彎彎環(huán)顧過四周,感嘆道:“自然歡喜,頭一次來這深山高處,想必往后再瞧這山畫,便能看懂了。”
說著,再看董陽已經(jīng)鋪了宣紙,筆墨紙硯備好,正在調(diào)色,半晌道:“來,苗姑娘,我教你作畫?!?p> 彎彎哪里會這些,忙擺手:“不了不了,我沒有這番才情。”說著,那董陽卻已經(jīng)將毛筆遞上來了,不接倒是也失禮,只好尬笑接下。
“我們首先要勾勒出山體的形態(tài)……”董陽淡淡說著,靠前從后面就要去握彎彎的手,“董公子……”彎彎慌的將他一推,那黑墨全染在了他的白衫上。
“衣裳……”
那董陽倒只是不慌不忙的瞧了一眼,淺笑道:“不礙事,作畫難免的。那我來畫,姑娘看,你看勾勒出山體后,再描繪一下……”
彎彎緊張的已經(jīng)聽不到他說什么,只是跟著頻頻點頭,時不時望望遠(yuǎn)山,腳下已經(jīng)開始酸疼,但見這董公子還是站著,倒也不好說什么。
又挨了兩個多時辰……
“好了,畫成了?!倍柲弥嫻P往后一退,滿意道。
彎彎又餓又腳酸,瞧著那畫直夸:“董公子畫的好,栩栩如生?!?p> 一番敷衍,董陽總算收拾了他的一堆物件,未時終于落腳山底。就聽董陽問道:“下山有些晚了,這處有一家我以往來過的客棧,不如我們就在此吃了,再回如何?”
彎彎又餓又累的能歇歇自然好,爽快應(yīng)下,跟著董陽走了一會兒進(jìn)了一處寂靜小村,見一處懸著落色酒棋的清冷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