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中惱恨,可葉鳶尋也沒了辦法。除了實力,她不也是靠一定程度的取巧才走到現(xiàn)在這一步嗎?
她咬著牙盯著子衿手中的龜殼,心里卻開始盤算著打敗她的辦法。
而得意的子衿幾乎是不給她絲毫喘息的空當,運起靈力直沖葉鳶尋而來,掌間匕首靈器盤旋飛舞,招招不離她的門面,子衿有心毀了她的容貌。
如果現(xiàn)在是葉鳶尋狀態(tài)頂級的情況,或者她還能夠和子衿抗衡一番,可是她如今的狀態(tài)本就不好,再加上對方兩件靈器加身,攻防一體,更是讓她陷入劣勢,一時之間手忙腳亂。
正當葉鳶尋左支右絀,打算認輸?shù)臅r候,子衿卻毫不猶豫地一掌襲上了她的心口!葉鳶尋勉強護住門臉,再也無法分心護住胸口。
“葉鳶尋!”
那一掌正中葉鳶尋的心臟,在失去意識之前,她只能聽見花琳瑯凄厲的叫聲。
“子衿,勝!”有仙師大聲宣布。
葉鳶尋的昏迷似乎引起了很多人的關注。畢竟同門之間過招都是點到即止,并沒有真的把人打死打殘的想法。
也正因如此,葉鳶尋成了本屆弟子大賽中受傷最重的人。
雖然上仙們覺得子衿出手太過于狠絕,但是事后她帶著晶石上門給葉鳶尋道歉,又多番表示自己只是求勝心切,并不是真想要傷人,沒想到師妹會躲不開那一掌。
有了這些事情,幾位主持大賽的仙主也就不好跟她過多計較,只是口頭警告一番。
而花琳瑯聽聞此事,在葉鳶尋的床邊氣得跳腳。
“她那明明是故意的!我看得清清楚楚,當時葉鳶尋都把自己的靈器收起來了,就是想要認輸?shù)?,結果那個子衿還是不管不顧地出手傷人,仙主怎么能夠如此是非不分!”
鳳幽看了氣急敗壞的她一眼,心中感嘆。
這兩個小姑娘,前陣子是她受傷,現(xiàn)在是葉鳶尋受傷,可同樣都是對彼此的不離不棄。
她能夠看得出來,她們之間是最單純誠摯的友情。
“你也別著氣,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讓葉鳶尋盡快蘇醒過來,不然就算去找子衿的麻煩也沒意義。”
她說完,花琳瑯又滿臉懇切地看向了她。
“梓荇上仙,我上次中了五毒散您都能夠救醒我,這一次你一定也能夠治好葉鳶尋的,對不對?”
鳳幽不動聲色地回答:“上一次能夠救醒你也不是我的功勞,而是葉鳶尋找來了你的救命良藥。”
就在花琳瑯面色慘白,以為葉鳶尋沒救的時候,又聽她道:“這回她倒是沒什么大礙,只是靈力消耗太過,心脈又受了傷,所以才會昏迷不醒,好好將養(yǎng)幾日也就好了?!?p> “您這么說我就放心了,那我就在這里陪著她,梓荇上仙辛苦您跑一趟了?!?p> 花琳瑯乖巧地給她行了一禮。
可鳳幽自覺有愧,不動聲色閃避開來:“不辛苦不辛苦,原本就是受人所托……”
“您說什么?什么所托?”花琳瑯抬起頭來,有些疑惑地開口。
鳳幽意識到差一點說漏嘴,忙不迭扯開話題道:“哦,沒什么,仙書閣還有事,我就先走了,你若有什么問題再去找我吧?!?p> 說完,就匆匆離開。
雖然花琳瑯好奇她怎么走的這么匆忙,不過現(xiàn)在她滿心滿眼都是葉鳶尋的事情,自然不會去深思深究。
鳳幽走出葉鳶尋的住處,心里腹誹,某些人還真是給她指派了個好差事。
正想著呢,誰知道這“某些人”就立馬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
“她如何了?”
鳳幽被眼前的逍遙古樂嚇了一跳。
“師兄,你下次再這么嚇我,就不要說我不近人情不接你的委托了!”
逍遙古樂一笑:“你都一大把年紀了,還是如此膽小怕事嗎?”
鳳幽白了他一眼:“說話這么不討人喜歡,是追不到女孩子的!”
說完,又正色道:“我看葉鳶尋倒是沒什么大礙,只是傷勢比較重,需要慢慢恢復,倒是那個子衿……”
說到這里,鳳幽忍不住去看逍遙古樂的表情。
后者知道她是在試探自己的心意。
畢竟那個子衿能夠瞞得過其他仙子,卻瞞不過他的眼睛。
他聲音和眼神同時冷了下來。
“現(xiàn)在不是處理她的時候,至少要等到葉鳶尋好起來……”
鳳幽也明白他的顧慮,嘆了口氣道:“也罷也罷,送佛送到西,有我在師兄就放心吧,我自當全力以赴照顧好葉鳶尋。”
“如此,就先謝過師妹了?!?p> 逍遙古樂也不客氣,直接應了下來。
……
……
房間里,花琳瑯看著只余均勻呼吸的葉鳶尋心疼得很。
她也知道葉鳶尋曾經(jīng)為了救自己去尋找那個釣魚人的事情,但那個時候至少她能做些什么。
而現(xiàn)在,她除了守著葉鳶尋之外,什么也幫不上。
正當她坐在床邊,拉著葉鳶尋的手默默垂淚的時候,卻聽見身后的腳步聲。
“誰?”
花琳瑯轉頭一看,竟然是很久沒出現(xiàn)的墨骨。
她還有些氣惱:“還算你有點良心,知道來看看自己的好朋友?!?p> 墨骨就站在床邊,眼神一刻都沒有開過床上的葉鳶尋。
“我這里有些靈丹,你給她服下吧,對恢復身體有好處的?!?p> 說著,他遞給花琳瑯一個精巧的瓷瓶。
后者接過,還沒打開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香味。
“這是什么呀?味道可真好聞!”不僅好聞,花琳瑯甚至覺得這個味道聞久了身心舒暢。
墨骨只是淺淺一笑:“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東西,只是幫助她身體恢復罷了,我終究是男子身份多有不便,就勞你在此處多多照顧她了?!?p> “瞧你說的,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好好照顧葉鳶尋的!”
花琳瑯不知道從哪里尋來一只勺子,倒了一粒瓷瓶里的靈丹出來,小心翼翼地往葉鳶尋的嘴里喂。
看到葉鳶尋吃下之后,墨骨沉默半晌,悄然離開。
弟子大賽結束當日,仙主們給諸弟子放了一天的假,畢竟經(jīng)過一天緊張地搏斗,大家都累了。
第二日,弟子大賽的成績就公布了出來。
花琳瑯暫時把葉鳶尋拜托給鳳幽,自己則出來看看最終的成績。
公布排名的山門前圍著一大群仙界的弟子,可是每個人都是各懷心事,有人歡喜有人憂。
花琳瑯好不容易擠到了最前面,直接從第十名開始往上看。
“誒,我是第六名誒!太好了!”
她興奮之余,不忘幫葉鳶尋看一眼成績。
在她之上,第四名就是葉鳶尋,而讓花琳瑯有些出乎意料的,墨骨竟然是第一!
此外,來自火之仙山的一位同門排在第三,來自風之仙山的子衿排在第二。
看到子衿的名字,花琳瑯作出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隨后,她回頭在人群中看了幾眼,剛好發(fā)現(xiàn)墨骨安靜離開的背影。
“這人好生奇怪,昨天還那么熱切地拿著靈藥去給葉鳶尋,今天成績這么好竟然都不找我慶祝一下?”
她嘟著嘴嘀咕了幾句,但很快又恢復了好心情。
“我要把這個好消息去告訴葉鳶尋!第四哎,她真的好棒!”
說完,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而她這一回去,卻沒想到冤家路窄,再次遇見了墨骨。
這一回,他是執(zhí)徒弟禮跪在了鳳幽的面前。
鳳幽一派平靜地扶起他。
“既然你我之前有過約定,你能夠獲得弟子大賽第一名的成績,我也會履行諾言,收你為徒?!?p> “師父在上,請受徒弟一拜!”
花琳瑯見狀上前道:“墨骨,原來你也在這里???你不是花之仙山的弟子,為何那么執(zhí)著于拜梓荇上仙為師呢?”
其實她也只是好奇問一句,不過墨骨的眼中卻閃過一絲陰鷙。
鳳幽岔開話題道:“我看葉鳶尋的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你今夜可以不必在這里了,大可以回去先行拜師。”
拜師可是一件大事情,就算她不說,花琳瑯也想要拜托她看顧葉鳶尋一陣子的。如今大賽排名前十的弟子,各個可都是各大仙山爭先搶奪,炙手可熱的人物,他們代表了仙界未來的大勢格局。
“那我就先謝過上仙!”
入夜,鳳幽為葉鳶尋進行過最后一次調(diào)息之后,便吹熄了蠟燭進入了外間。
而就在這萬籟俱靜的黑暗中,一道白色身影悄無聲息地落入葉鳶尋的床邊,連鳳幽都未曾發(fā)覺。
他似乎并無惡意,只是坐在她的床頭,眼神溫柔地看著床上的女子。
過了許久,床頭的人再次起身,白衣翩翩地離開,不留一絲痕跡,好似從不曾來過。
弟子大賽過去后地第三日,蓮風山發(fā)生了一件讓滿山門嘩然的大事。
弟子墨骨竟然拜入了花之仙山仙書閣門下!
要知道,仙書閣的負責人是梓荇上仙,而這位不僅僅是花之仙山仙主的女兒,更是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長淵上仙唯一的師妹!
拜在她的門下,不僅僅意味著能夠利用仙書閣各種古籍秘典的優(yōu)勢,更是成為了眾弟子中距離仙尊最近的人。
一時間,眾人對墨骨羨慕有之,嫉妒甚之。
但是墨骨的實力大家有目共睹,自然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指摘他什么。
跟墨骨拜入梓荇上仙為親傳徒弟相比,花琳瑯進入花之仙山仙主門下就顯得不那么令人驚奇了。
畢竟她原本就是花之仙山的弟子,不像墨骨,是跨山頭進入到仙書閣門下的。
而且,在弟子大賽中排名第六的成績,讓花仙主親自教授,也不算辱沒了。
更多的弟子心懷忐忑,十分期待那位長淵仙尊今年是否會收徒……
然而,花琳瑯本人似乎并沒有那么高興。
她沒有人能夠傾訴自己的煩惱,就只能夠來找還在昏迷之中的葉鳶尋。
“鳶尋,你說,如果花仙山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他們……”
一向開朗的花琳瑯臉上顯露一層陰霾。
她把腦袋埋進葉鳶尋的胳膊中間,聲音悶悶地訴說著。
“我來修仙也好,拜師也罷,原不是我所愿,只是因為有你在,所以我才覺得這一切苦都值得,可是現(xiàn)在……”
“聽聞那花仙主睿智無雙,看人很準,若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我的身份,我只怕就在這里呆不下去了……”
花琳瑯咕咕噥噥了好一陣子,這才徹底沉寂下去。
就在她以為自己得不到回應的時候,卻聽見一道清朗的聲音。
“怎么,這才剛剛開始,你就認輸了嗎?”
花琳瑯聞聲從床邊猛地站了起來,卻因為起身太快撞到了床柱。
“哎喲!”
她痛呼一聲,卻是緊張看向了來人。
“你怎么來了?”
站在她眼前的不是別人,正是百花山的谷主,她的父親花滿山,心里震驚萬分,父親怎么混進來的……
花滿山面露責備:“都這么大的人了,還是這么莽莽撞撞,日后該怎么好??!”
手上卻忍不住輕輕按揉著她腦袋頂。
花琳瑯笑得恣意:“爹爹,這不是還有你嗎?”
“好了,我且問你,有沒有順利地拜入花仙主門下?”
面對花滿山的問題,花琳瑯撅著嘴嘀咕:“自然是成功了,只是爹爹你為什么……”
“琳瑯,”花滿山突然正色,打斷了她的話,“你還記得爹為什么要你來仙界,又是為了什么費盡心機讓你拜入花仙主門下嗎?”
花琳瑯的眼眸輕顫,低著頭回答:“是……是為了學習洗髓術,凈化……魔族血統(tǒng)?!?p> 雖然不愿意承認,但是花琳瑯的眼神很是受傷。
她從不敢在葉鳶尋面前露出任何蛛絲馬跡。
她是在害怕,與魔族有著深仇大恨的葉鳶尋一旦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知道她不過是一個魔族之子,又會怎么樣對她呢?
“爹爹,學習洗髓術并不容易,且極容易被花仙主發(fā)現(xiàn),你為什么還要……”
“我并非真的希望你能夠成仙,我只希望你能夠在有限的生命里,享受無憂無慮的快樂!”
花滿山深切地知道,不解除花琳瑯的魔族血統(tǒng)問題,有朝一日一旦被人發(fā)現(xiàn)她的真實身份,那將必然會帶來無妄之災。
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視若珍寶的養(yǎng)女身陷囹圄。
花琳瑯站著的身子晃了三晃。
她明白花滿山是什么意思。
她和葉鳶尋的緣分,終究會有到頭的那一天。
暴露是遲早的事情,而她必須在那一天之前,盡快學會洗髓術,離開仙界。
之后找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藏起來,把自己的魔族血統(tǒng)暫時清刷干凈。
“爹爹,葉鳶尋待我真的很好,你知道嗎,她為了救我,不惜花了三天三夜尋找所謂的釣魚人,她明明知道那很有可能就是一個傳說的啊……”
明明她和她之間應該是最無話不談、親密無間的關系,卻因為區(qū)區(qū)血統(tǒng)問題,逼得她不得不和她背道而馳。
看著哭得撕心裂肺的花琳瑯,花滿山嘆了口氣。
他把女兒攏在懷中,輕撫著她的發(fā)絲。
“琳瑯,你是明白的,爹都是為了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