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雨燕的慟哭

第九十章

雨燕的慟哭 俞觀南 2301 2021-08-11 22:07:00

  “行。”克萊恩沒有懷疑,打開幻燈片。“根據(jù)我對諸多病例的調(diào)查,我認(rèn)為這種蟲類襲擊人畜,是一種危機下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p>  “應(yīng)激反應(yīng)?”

  “簡單的說,它們的習(xí)性和蜜蜂相似。族群的統(tǒng)帥是‘女王’,它是唯一具有生殖能力的雌蟲。雌蟲通常不會寄生在人身上,更不會主動攻擊人,但是當(dāng)女王失蹤,族群失去了統(tǒng)帥,其余雌蟲會驚慌失措,開始無差別攻擊人類,寄生在人畜身上想生下王。但產(chǎn)下的卵只有少數(shù)能發(fā)育成體型較小的雄蟲,一般的雌蟲產(chǎn)下卵后會立即死去,雄蟲生不出新王,族群很快會自取滅亡?!?p>  “我不太明白,”凱文問道,“既然這種蟲子一直生活在圖蘭,為什么之前從未有人感染過?”

  “因為它們是某人放出來的?!?p>  屋里霎時寂靜。凱文的瞳孔驟然緊縮如針,他猛的望向萊特,萊特面如寒霜:“根據(jù)醫(yī)生的判斷,它們起源于北方的埃格村,蟲卵被某人帶到圖蘭大量繁殖,再在特定時刻把它們放出來,造成烈性傳染病的假象。”

  “為什么?”凱文脫口而出。萊特唇畔浮現(xiàn)了一個譏誚的笑容:“沒有這種病,圖蘭會這么快淪陷嗎?”

  凱文打了個寒顫,克萊恩臉色凝重:“我認(rèn)為侵略軍的將領(lǐng)們從未發(fā)病,是因為注射了女王的信息素。雌蟲一旦接收到女王的信息,就會停止自殺行為,但這種信息素只在感染初期有效,一旦內(nèi)臟組織遭到破壞就救不回來了?!?p>  “你能制造出這種信息素嗎?”

  “現(xiàn)在不行?!笨巳R恩搖了搖頭,“這里什么都沒有,我必須回到研究所?!?p>  “我擔(dān)心有人得知此事會把醫(yī)生滅口?!比R特說,“希望你把他安全送回研究所,這關(guān)系到成千上萬病人的生命?!?p>  “我明白了?!眲P文點了點頭,“哪怕拼上性命,我一定會把他帶回去?!?p>  萊特和克萊恩對視了一眼,都松了口氣。凱文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問道:“我不太懂這些,不過培育這種寄生蟲恐怕一兩天無法完成吧。他需要安全的住處,需要避人耳目,難道有人……”

  “凱文,”萊特生硬的打斷了他的話,“這是我們自己的事,用不著你來操心。”

  凱文安靜了片刻:“行,你自己清楚就好?!?p>  凱文離開之后,克萊恩才對萊特說:“你不是自然痊愈。你和吉爾伯特的血清中都發(fā)現(xiàn)了這種信息素,你真的記不起是誰給你注射的嗎?”

  “我失去了意識,什么都不知道。”萊特一如既往的回答。克萊恩深深的望著他,嘆了口氣:“萊特,你想清楚了。包括這次探路的事,如果真有內(nèi)奸,你和菲爾德都會很危險?!?p>  萊特久久的佇立在屋里,仿佛一尊雕塑?!拔依哿?,想一個人靜靜?!?p>  盧恩站在指揮部的辦公桌前,呆呆的望著墻上的軍事地圖。

  指揮部已經(jīng)人去樓空,恩維爾少校最先帶著部隊離開,眾人忙著安置傷兵,交接城防工作,外面只剩下圖蘭之鷹的幾個戰(zhàn)士。西蒙尼想安慰他,但沉痛的現(xiàn)實讓他開不了口。

  “西蒙尼,”半晌,盧恩問道,“我們認(rèn)識多少年了?”

  “快三十年了?!?p>  “是啊,孩子們都長大了?!北R恩深吸了一口氣,眼中泛淚,“你帶著戰(zhàn)士去北面的城墻吧,交接的部隊?wèi)?yīng)該快到了?!?p>  門一開一合,屋里重新陷入一片寂靜。盧恩閉上眼睛,仰著頭,眼淚終于流了下來。

  萊特穿過走廊,正好遇上西蒙尼。他順口問道:“我爸呢?”

  “還在辦公室,讓他自己靜靜吧。”西蒙尼疲倦的說,“這場戰(zhàn)爭終于結(jié)束了。”

  萊特停下了腳步,突然有種不祥的預(yù)感:“他一個人在里面?”

  “是啊,他還讓我把衛(wèi)兵帶走了——”

  西蒙尼話音未落,突然打了個寒顫。萊特已經(jīng)沖在前面,一陣風(fēng)似的穿過走廊,用身體撞開了門。盧恩正拿槍對著太陽穴,手指扣在扳機上。萊特?fù)溥^去撞開槍,槍聲炸裂,射中了墻上的掛鐘。

  “放開我!”盧恩嘶吼道,萊特用力把他推到墻邊,但他瘋了似的想掙脫萊特的控制,逼得萊特一個背跨,把他從肩上摔了出去,西蒙尼已經(jīng)趕到屋里,幫忙架住了他。

  “爸,你冷靜一點!”萊特拼命抱住他的肩膀,長期的壓力終于匯聚成海嘯爆發(fā),他跪了下來,把臉深深埋進雙手間,爆發(fā)出駭人的哭聲。

  “對不起!”盧恩哽咽道。萊特緊緊摟住他的頭,滿腹苦澀:“沒事了,我們回家……爸爸,我們回家?!?p>  雖然城中一度遭到空襲,但萊特家的房子幸運的保存了下來,只是已經(jīng)滿目瘡痍。萊特把地面打掃干凈,給盧恩倒了一杯高度酒。這種酒本來是用來消毒,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節(jié)約的必要了。父子兩一口一口喝著酒,都默不作聲。冰冷的月光照進庭院中,盧恩瞇著眼睛,望著院中枯死的大樹。樹根都被炸斷了,炮彈在院中留下了一個深坑,泥土被火藥熏得焦黑。

  “這棵樹還是我們搬來那年種的吧?!北R恩惋惜的說,“真可惜,我記得你小時候經(jīng)常爬樹玩?!?p>  “沒事,等戰(zhàn)爭結(jié)束了,我們再種一棵吧。”

  萊特倒?jié)M了酒,兩人碰杯,一飲而盡。酒很苦,如同生銹的金屬,讓他的舌頭浸潤在一種奇妙的麻醉感中。兩人漫無邊際的聊著,都避開了彼此的傷痛。

  “爸,”萊特醉意朦朧的望著他,大著舌頭說,“不管別人怎么說,我都相信你。如果你有苦衷,一定要告訴我。”

  盧恩渾身一震,眼眶慢慢紅了。他俯下身,悄悄在萊特耳畔說:“我給你留了些遺產(chǎn),就藏在家里的地下室里,鑰匙埋在門口的樹下。如果我出了意外,你就把它取出來,帶著它躲到國外?!?p>  “別這么說,我們一家人要好好過下去?!?p>  盧恩的眼神暗了暗。他用力拍了拍萊特的背,差點把萊特的五臟六腑一起拍出來。“不說這些了,喝酒!”

  這天晚上,萊特喝得酩酊大醉,盧恩卻始終保持清醒,直到萊特醉倒,俯臥在石桌上。盧恩默默注視著兒子,脫下外套披在萊特身上,離開了家。

  7月15日傍晚,城中起了大霧。

  人們打開窗戶,發(fā)現(xiàn)外面已是白茫茫一片??諝獬良?,一絲風(fēng)都沒有,濃霧幽靈般在周圍飄來蕩去。這樣的大霧在盛夏尤為詭異,西蒙尼親自領(lǐng)兵圍著城墻巡視,督促哨兵們提高警惕。和約尚未簽訂,誰都不知道還會發(fā)生什么。城西有一道綿延數(shù)百英里的堅固城墻,是古王國時期留下的,空襲炸毀了城墻中段,西蒙尼下令用水泥暫時填補空缺,盡管對炮擊作用不大,總算聊勝于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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