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蓁蓁的父親
兩人出了太極殿,走在龍青山的山道上,具是默默無言。
奔出城外走了許久,歸云才回頭道:“我們得趕緊查一查誰有可能下這個咒,只要解開詛咒之謎,能夠救下大家,不管這火疫是從哪里傳出來的都無所謂了,是不是?”
他雙目赤紅,臉頰卻蒼白,雖然神情尚算鎮(zhèn)定,但心里已是驚濤駭浪。不管這只幕后黑手是誰的,他的目的都不會是簡單的制造一場瘟疫而已。
炎靈拍了拍他的肩頭,安撫道:“師弟,你冷靜點(diǎn)。事情未必那么糟,福平鎮(zhèn)那邊我會盯著,今日之事絕不讓第四個人知道。不過,我不敢保證能壓多久,之前跟我查找播種人的幾個人,發(fā)覺火疫只傳給他們不傳給皇城的人,都有點(diǎn)憤憤不平,若是再有他們的親人患病或是死去,我怕……總之,你盡快查出幕后主使才是關(guān)鍵?!?p> 歸云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我把尸體帶回去好好探查一下,你這邊暫且壓一壓,給我三天時間吧,就三天?!?p> 兩人回到義莊,分道揚(yáng)鑣。
歸云帶著尸體回朝露湖,炎靈繼續(xù)在福平鎮(zhèn)照顧病患。
出了福平鎮(zhèn),歸云便把萬靈塔內(nèi)出現(xiàn)了萬劫咒之事說了。
泓澈滿臉愁容,道:“這一具尸體當(dāng)真能查出幕后主使?”
尸體就停在馬車?yán)?,歸云與泓澈并排坐在駕車的位置上,嘆道:“沒有把握,只得盡力而為。只盼福平鎮(zhèn)那邊能壓住些時日,不要生出其他波折?!?p> 泓澈哼了一聲道:“我看炎靈那小子不一定盡心盡力,不然為何得了線索不直接通知我,自己倒帶人把尸體給拉回來了,這下想瞞也瞞不住。”
歸云側(cè)目瞪他,目光凌厲如有勁風(fēng):“你不要這么說四師兄,他不會的。他不是都說了嗎?不能確定是不是播種人,所以才沒有驚動我。再說他如果不想幫忙,直接把自己的父母親人送到遠(yuǎn)處也就可以了,何必趟這渾水?”
泓澈又欲再辯,歸云打斷他繼續(xù)道:“你也知道四師兄有多盼望飛升,他入門比我早三年,到如今都未曾結(jié)丹,那么大度的一個人還未此生我的氣,如果真的不想幫手,就在山上苦修不是更好?好了好了,別再說了,我心煩?!?p> 歸云到底還是個十六歲的少年,執(zhí)拗起來是真執(zhí)拗,單純起來是真單純。泓澈終是嘆了口氣,把話壓回了肚子里。
兩人不敢把尸體拉到朝露湖,便把榮軒,黎昕,元杰叫來,在與朝露湖一林之隔的地方,搭了個簡易的帳篷,停放尸體。
幾人看著尸體均是一臉陰云密布,無話可說。
元杰憋了許久終于憋出一句:“這下好了,要救人的是你,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也是你,知道他們會說什么嗎?”
又當(dāng)婊子,又立牌坊。
榮軒道:“好了!”
元杰道:“我說錯了嗎?”
泓澈大怒:“元杰!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幾時輪到你這么跟殿下說話了?你算個什么東西?殿下說怎么樣就怎么樣,你要不想干就趕緊滾蛋!”
歸云正在十分認(rèn)真的查看尸體上的那個圖案,根本沒有理會元杰的冷嘲熱諷,此時幾人吵起來了,不理會也得理會了。
歸云道:“好了,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趕緊找到下黑手之人才是正經(jīng)。你們都過來瞧瞧?!?p> 榮軒率先湊了過去,黎昕分開兩人也湊了過去,泓澈與元杰互瞪一眼,緊隨其后。
一具尸體上湊了五顆腦袋十雙眼睛上下掃射。
元杰道:“這人死了幾天了?!?p> 歸云道:“他是第一個火疫病人,按照發(fā)病期到死亡的規(guī)矩算來,少說也有一月?!?p> 眾人看著這具皮肉俱全,絲毫不腐的尸體,不覺頭皮一陣發(fā)麻。
一個月?!死了一個月的人還能保存這么完好?他哪里是死了,如若一個不知道的人從此走過,還以為這人在睡覺呢。
保存的如此之好,即便是冬日恐怕也不好說,何況這是入秋之際,樹葉都還沒落幾片呢?
歸云道:“是不是咒術(shù)所為?”
幾人紛紛點(diǎn)頭,很有可能,除了這種解釋沒有別的可說了。
“等等,你們看?!睒s軒捏著尸體的一條腿拎了起來,“這人恐怕并非死于火疫?!?p> 幾人這才紛紛湊過去對著那條腿猛看,榮軒道:“此人的腿曾經(jīng)斷過,又被人用發(fā)術(shù)靈力粘合了起來?!?p> 眾人這才仔仔細(xì)細(xì)在那尸體上摸索了一邊,發(fā)覺此人盡斷的不僅僅是腿骨,他的四肢軀干都已經(jīng)斷了,只不過又重新被粘合了起來。
此種癥狀,難道此人竟是從高塔之上墜落而死?
這種猜測讓幾人大為震驚,此人竟然不是因?yàn)橐卟《溃?p> 他是不想連累旁人還是自戕而亡,還是完成使命被下咒者所害?
不管是哪種可能都足夠讓他們震驚了,可是現(xiàn)在卻不是糾結(jié)此人何種死法的時候。
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要找到幕后的那只手。
幾人商議了一通,最后決定就從皇城入手,把皇城之中數(shù)得上名號的一些僧道都先找來盤問一番。
幾人心情都很郁郁,商定后都沉默了下來。
“殿下,先吃點(diǎn)東西吧?!?p> 幾人在此憂心,竟是忘記了時辰,此時早已經(jīng)日落黃昏了,蓁蓁提著一只小籃子,小白兔采蘑菇一般行來。
歸云腦子里緊繃的一根弦猛然間一松,笑道:“你怎么來了?”
蓁蓁道:“看你們久不回來,怕你們餓著就過來送點(diǎn)吃的?!闭f著她走到近前,看清了那簡易架子上的男人,臉色瞬間全白。
歸云當(dāng)她看著尸體害怕,連忙伸手拽下白單把人裹了??墒撬昙o(jì)雖小,在朝露湖待了這么久,見過的尸體一雙手都數(shù)不過來,又怎么會害怕呢?
蓁蓁小心翼翼的把籃子放下,走的更近一點(diǎn),伸手掀開了白布。
幾人都是有點(diǎn)無措,泓澈道:“這丫頭,怎么傻呆呆的?”
歸云出聲制止了他,對蓁蓁道:“你認(rèn)識這個人嗎?”
蓁蓁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里浸滿了水汽,半天才點(diǎn)頭道:“爹爹。”
歸云瞳孔驟縮,立即伸手把蓁蓁拉進(jìn)了懷里。
誰都沒想到第一個火疫病人、播種人,竟然就是蓁蓁失蹤多時的父親。
歸云擔(dān)心蓁蓁無法承受最后一個親人離世的痛苦,時刻關(guān)注她的一舉一動。他突然發(fā)現(xiàn)他對這個看似瘦弱的孩子了解太少了。
除了第一次看到尸體時她哭了一陣,之后再也沒有掉過一滴淚,她穿梭在病人之間,仍是給他們送吃的送水,送太醫(yī)院新研制的藥物。該做什么從來沒有耽誤過,甚至做的更多。
他知道她定然是在壓抑自己的情緒,可是情緒這種東西就猶如江河之水,越是堵塞越是容易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