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p> 白澤雪穗向前遞過了茶杯。
“請你說一說你的委托?!?p> 白澤雪穗莞爾而笑。
“嗯.......嗯。”
他的眼神飄忽,似不敢看白澤雪穗,時不時輕舔下唇,眨著長長的睫毛,斯文中透露出些許靦腆。
“我......”鈴木純一想要說出來。
“聽說A班的牧原同學跟你是青梅竹馬呢。”
佐藤芽衣抓緊時機補充了一句,以免鈴木純一又說出了“我喜歡上了我的妹妹”這種不經(jīng)大腦的話。
“欸?是這樣的嗎?”白澤雪穗一臉詫異的神情。
“我跟牧原同學的關(guān)系還算是較為的熟悉?!?p> 佐藤芽衣抿了一口溫熱的紅茶,把茶杯輕放在了茶托之上。
白澤雪穗與鈴木純一相對而坐,而佐藤芽衣則坐在白澤雪穗的身旁。
“嗯嗯?!扁從炯円粶\淺的微笑,“我喜歡......她?!?p> 他雙手撐著膝蓋地低下了頭,厚厚的劉海蓋住了眉毛,臉頰開始發(fā)紅變燙。
“啊......好浪漫?!卑诐裳┧胛嬷褐鴻鸭t的臉頰。
鈴木純一沒有說話,佐藤芽衣正在偷看著她。
“那牧原同學有什么喜歡的東西呢?”白澤雪穗眸中充滿了光彩。
“喜歡的......”鈴木純一推了推眼鏡,“煙花大會?!?p> “如果在煙花大會下告白的話,那一定非常的浪漫!”
白澤雪穗雙手合十,臉上洋溢著粲然的笑,鈴木純一也開始敞開了心扉。
“但是煙花大會是在七月中旬,而玲奈醬的生日是在六月,所以很可惜......”
“哦......”白澤雪穗也看似有些失落。
但不過一會兒,她又重新振奮地說道:
“沒關(guān)系,我們還有別的好點子!”
“嗯嗯!”鈴木純一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雖然平行時空與現(xiàn)實生活并不完全相同,但白澤雪穗仍是一位富有責任心的人。
佐藤于此緘默不語,聽著他們的對話,他回想起了初見白澤雪穗的時候。
......
那是兩三年前的星期日,至于為什么是星期日,是因為每周日的早上,森田伯伯都要去看望他的妻子,所以我來幫他臨時照管雜貨鋪。
具體的日期也早已被忘記了,只能記得了一個大概,大概那日天色昏昏沉沉,可以嗅到濕潤泥土的香氣,看樣子是暴風雨要來臨了。
臺風來臨之際的兩三個小時前,都市內(nèi)的交通設(shè)施與整點新聞,都會提前傳出災(zāi)情預(yù)警。
厚重的云層掩蓋住了太陽微弱的光芒,我關(guān)掉了雜貨鋪臺面上的收音機,這里一下子清寂了許多,而沉悶的空氣也被打破,來自太平洋的水汽迎面而來,其中還裹挾著不知名的甘草香。
我嗅到了這輕怡的淡香,所以便打算用廢紙板鋪在門口,以防大雨來臨之時,路面的積水滲透到小店之中。
貨架后的冰柜里放有不少的罐裝飲料與瓶裝水,我在它的旁邊的縫隙中找到了不少的廢紙板;繼而我從中抽出了五六疊,把它們一把抱了起來,朝著寂寥的店門口走去。
我默默地蹲在地板上,把它們一個一個按順序擺放好,然后緊密整齊地貼合在一起,最后又用透明膠把它們牢牢的粘好,這樣就形成了一個能吸水的“地毯”。
“呼~”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有些得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
“這樣,它們就不會被大風吹跑了吧......”
“噠、噠?!?p> 兩陣聲響傳入耳畔,是鞋面拍擊臺階的聲響,略有些有些沉悶厚重,不像是皮鞋或是高跟鞋的鞋跟,而這更像是......
“跑步鞋?!?p> 我對那雙跑步鞋眨了眨眼,而后稍稍向上偏移了視線,我看到了一雙雪白纖細的腳踝。
繼而順著柔美的腿型抬頭向上看去,我看到了黑色的運動短褲、白色的運動T恤、以及優(yōu)美的身材曲線,而其后的臉龐是那樣的美麗而又漠然。
“你、你好美......”這句話我差點就要脫口而出。
夏日的余溫仍未褪去,我在此間愣了幾秒鐘,思想的空白沉浸在這沉寂的暴風雨前。
一陣呼嘯的風忽然吹進了門戶,我突然意識到自己該說些什么。
“你、你好,歡迎光臨森田小賣部?!?p> 我急急忙忙地站了起來,有些慌張地向后退了幾步,方才全然地看清她的全貌,以及躲在她身后的一位小女孩。
“請問你帶了手機嗎?”
“欸?”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的書包落在公園里了?!?p> “那萬一被偷了該怎么辦?!”我感到有些緊張,“而且等會兒暴風雨要來了......”
“這不重要。”她向我伸出了手,又淡漠地重復(fù)問了一遍,“請問你帶了手機嗎?”
“......”
黯淡的空氣中忽然一閃,她飛快地蹲在了小女孩的身旁,輕輕的捂住了她的耳朵。
“轟??!”隨之而來的是驚雷的一聲巨響。
我被這聲巨響嚇了一大跳,想必她也是如此吧。
她顫顫地松開了女孩的耳朵,沉重地吐出了一口氣,繼而她抬起了頭,第三次問我。
“這位女孩在公園走失了,請問你帶了手機嗎?”
“哦!帶了。”
剛才的雷響震得我神情恍惚,我兩三步?jīng)_到了柜臺下,從書包中拿出了我的手機,此間我的雙手還有些顫抖。
“給、給你?!蔽野盐业氖謾C交給她。
“嗯?!?p> 她平淡地應(yīng)答了一聲,便彎腰輕撫著女孩的額頭,眸間冰冷的神色變得柔和了起來。
“能和姐姐照張相嗎?”她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好!”女孩笑靨如花地舉起了雙臂。
“咔嚓!”
她半蹲了下來,跟女孩自拍了一張,而我在貨架間默默地看著她們。
“她笑起來真的很好看,我也想她可以這樣對我笑”,至少那時候的我是這么想的。
“我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機嗎?”她轉(zhuǎn)頭對我說道,微笑還未全然褪去。
我努力地讓表情保持自然一些,然后向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請問,離這里最近的社區(qū)自治會是在志崗街道附近嗎?”
“嗯......”我稍稍地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地回答道,“還有一個是在西北邊的三條街附近,那個也挺近的?!?p> “我晨跑的時候只經(jīng)過志崗街,所以有點遺憾?!?p> 我瞅了一眼她身旁的女孩,自顧自地分析道:“女孩是在附近的公園走失的,所以她的媽媽應(yīng)該會去到兩個街道的其中一個?!?p> “嗯,沒錯?!彼龑ξ彝秮砜隙ǖ哪抗猓八阅隳軒臀艺疹櫵龁?大概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p> “可以是可以......”
她蹲在了小女孩的身旁,微笑地輕聲說道:“姐姐幫你去找媽媽,你就先呆在那位哥哥的旁邊,暴雨天來了,不要亂走哦~”
我看著此刻溫馨的場景,露出了圣母般的笑容。
“如果這位是我溫柔美麗的妻子,而那位是我可愛的女兒,那該是多么美好的人間理想。”
“好!”女孩笑容可掬。
我趕緊把塑料凳子搬了出來,“來,你先坐在這里吧?!?p> “能給我一個塑料袋嗎?”
“嗯好。”
我又走到了柜臺后,從煙架子旁扯下了一只塑料袋,小跑到她的面前遞給了她,女孩也安安靜靜地坐在了小凳子上。
她接過我的塑料袋后,就把我的手機放到了里面。
“難道你想......”看到此舉,我瞬間恍然大悟,稍有些大聲地說了一句:
“等一下就要下暴雨了?。 ?p> “我把女孩的照片給志崗街區(qū)的社區(qū)自治會,而你打電話給另一個社區(qū)自治會?!?p> “如果女孩的母親沒有在兩個自治會,那么他們至少能及時地擁有走失兒童的照片......”
我邊有意無意地補充了一句,邊從貨架上拿下一枚藍莓味波板糖,準備拿給小女孩吃。
她把長發(fā)扎成了一個細長的馬尾,向門口邁出了一大步,擺出了跑步的預(yù)備姿勢。
“那我們就比誰更加快一些吧?!?p> 她對我莞爾一笑。
“各就各位!”
“喂!”我想要阻止她。
“預(yù)備......”她舉起了右臂。
“轟??!”
屋外即刻下起了猛烈的大暴雨,但她還是義無反顧地沖了出去。
細長的馬尾在呼嘯的風中飄蕩,她迎著灰色的暴雨天越跑越遠,最終轉(zhuǎn)角路過了電線桿,消失在了朦朦朧朧的雨中。
而最終,小女孩的媽媽在三條街的社區(qū)自治會處等待,我也從志崗街的自治會中拿回了我的手機,還有一張留言便簽,上邊寫道:“謝謝你”。
這位女生便是白澤雪穗,我有幸能跟她在同一所中學,至少我當時是這么想的。
我在眼前的白澤雪穗上尋覓到了她的影子,即便她們的樣貌大相徑庭,但我篤定地認為,白澤雪穗依然是白澤雪穗。
即便平行時空與現(xiàn)實生活并不完全相同,我認為總有一些東西是永恒不變的。
“雪穗。”佐藤芽衣稱呼著她的名字。
“下周五我有些事情,所以要請假?!?p> “嗯嗯,包在我的身上吧,芽衣。”
與那位抖S冰山女王不同,她淺淺的微笑似彎彎的月牙。
“嗯?!弊籼傧K合铝松鐓^(qū)自治會桌面上的便簽,連同手機一起揣進了口袋。
謝謝你,白澤雪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