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七姐姐與白媽媽

　　“歌，按賭約我收下了。”

　　在三村堇離去的辦公室里，今野義雄心情很好，端著茶杯小抿了一口。

　　滾燙的茶水入喉，他長舒了一口氣。

　　“這茶不錯(cuò)?！?p>　　秋元康聞言，無奈地笑了笑，站起身走到門口準(zhǔn)備離開。

　　“沒想到她真的猜出來了?！?p>　　胖子站在遠(yuǎn)處，蹦出一句話，聲音小得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與今野交談。

　　“三村桑雖然還小，但秋元?？刹荒苄】此！?p>　　盡管如此，今野義雄的聲音還是從身后傳了過來。

　　“她畢竟是我乃木坂的center?！?p>　　秋元康，你算盤打的再響亮，最終還不是要面對索尼這一關(guān)。

　　再怎么喜愛三村堇，也不能忘了她首先是乃木坂的成員。

　　“嗯，走了?！?p>　　秋元康輕描淡寫丟下一句，沒有轉(zhuǎn)身，便關(guān)門離開了。

　　聽著門關(guān)閉的咔嚓聲響，今野義雄低頭看著茶杯上飄渺的白氣，雙手合十。

　　房間陷入了沉寂。

　　“唔?！?p>　　男人從思維世界脫出，身軀重新活動起來。

　　他拿起自己的皮包，站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領(lǐng)帶，直到他對著鏡子露出滿意的笑容。

　　“也該下班了?！?p>　　今野義雄整理好桌面，起身離開。

　　“啪?！?p>　　房間里變得漆黑一片，夜晚城市的光暈染進(jìn)來，落在了桌上的樂譜上。

　　正要關(guān)門的今野義雄愣了下，轉(zhuǎn)身走到桌前，將那張紙塞進(jìn)了自己的公文包。

　　“下班了?！?p>　　男人語氣輕快，抬腳離開了。

　　————

　　窗外雨霧蒙蒙。

　　車輛行駛在道路上。

　　耳邊回蕩著電臺的滋滋聲響和發(fā)動機(jī)的熾熱轟鳴聲，少女疲憊的面容倒映在東京的雨季里，憂愁的思緒蒸發(fā)為霧氣升騰。

　　一只受傷的小動物，蜷縮在后坐的椅子上，躲避著無處不在的陰冷，多么渺小。

　　勞累入侵了每一個(gè)毛孔，身體抗議著，三村堇小嘴微張，眼邊擠出一絲淚珠。

　　“嗚呼いつもの様に，過ぎる日々にあくびが出る。（啊啊，像往常一樣，沖著逝去的日子打個(gè)哈欠。）”

　　「今天訓(xùn)練怎么樣？」

　　前座傳來的女聲與陰冷的天氣融為一體，泠冷而清明。

　　少女沒有回答，只是抽了抽鼻子，視線里是對方白皙的側(cè)后顏。

　　聽到了抽泣聲，駕駛位上、身穿西裝的白石麻衣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銳利的眼光通過后視鏡，折射到了后排少女被包裹著紗布的小腳上。

　　白石麻衣想要說什么，最終還是咽了下去。

　　她不能決定少女的未來。

　　車內(nèi)再次陷入了沉寂。

　　「小堇，回家吧，一定要做偶像嗎？」

　　身穿家居服的西野七瀨站在玄關(guān)，看著被生活壓得奄奄一息的少女，蹲下身撫摸著她的臉頰。

　　感受到對方溫暖的手掌，木然的臉頰上流連住了幾絲光明。

　　少女回過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人，眼底潮流涌動。

　　穿著西裝的女人就這么立在原地。

　　西野七瀨站起身，向白石麻衣投去目光，平靜如潭水。

　　對方柳眉微蹙，紅唇微啟，最終眼神里還是泛起鼓勵(lì)的光芒。

　　她雙手抱胸，撇了眼少女身后的西野七瀨，隨后目光落在三村堇身上，輕輕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松了口氣，少女回過頭，反手抱住了西野七瀨。

　　像是在發(fā)泄，也可能是下定了決心。

　　“どこか虛しいような，そんな気持ち，つまらないな。（總感覺少許空虛，這樣的感受，沒勁透了。）”

　　「回家吧，回家吧?！?p>　　女人細(xì)語如斯，面容布滿后悔與憂愁。

　　但懷中的少女沒有回答，寂寞無聲，但西野七瀨感到身前傳來一絲濕潤。

　　白石麻衣沒有再去管在門口相擁的兩人，只是走到車邊，拉開了車門。

　　一張宣傳單掉了出來。

　　「Auidition：Nogizaka46」

　　“卡?。?！”

　　導(dǎo)演丸山健志喊了一聲，三人終于從演繹狀態(tài)中脫出，都松了口氣。

　　“辛苦了各位?！?p>　　看著攝影機(jī)里令人滿意的鏡頭，丸山健志拍拍手，朝著工作人員們鞠躬道謝著。

　　“這么一來，群青的MV攝影也就到此結(jié)束了?！?p>　　其他鏡頭已經(jīng)預(yù)先拍完了，三人在歌曲開頭的共演是最后拍攝的部分。

　　殺青的消息響起，現(xiàn)場一片歡騰。

　　“嗨，您辛苦了！”

　　三村堇激動地拍拍手，跟著士大夫們一起朝著導(dǎo)演的方向叫喊著。

　　“三位主演也辛苦了！”

　　“嗨，您辛苦了?！?p>　　三位成員再次向著導(dǎo)演鞠躬感謝道。

　　終于收工了！馬上就可以去吃烤肉了！

　　少女順勢牽住了身邊白石麻衣的手。

　　白石麻衣笑瞇瞇地偏過頭，捏了捏對方。

　　西野七瀨站在身后，看著白石麻衣和三村堇兩人的互動，面無表情，思緒倒是翻涌回了幾個(gè)小時(shí)之前。

　　去紐約的消息，自從三村堇回來之后就“不脛而走”，所有成員很快就得知了這條旅行通知，沒有人不羨慕著七福神的待遇。被“發(fā)配”AKB的三村堇也是在家“大吵大鬧”，纏著要去美國的白石麻衣和松村沙友理索要“補(bǔ)償”。

　　也就只有白石麻衣和松村沙友理這兩位——經(jīng)常在三村家串門的傻瓜夫婦，有耐心陪著這個(gè)小朋友鬧了，換成橋本奈奈未……

　　娜娜敏鐵拳！呀吼！

　　直接抬走。

　　「好，沙友理幫小堇帶點(diǎn)紀(jì)念品回來怎么樣。」

　　「沙友理真好！愛你！」

　　出賣了自己那早就不知道拋到哪里去的帥氣人設(shè)，三村堇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但是白石麻衣怎么辦呢？怎么從麻衣樣那里要點(diǎn)好處？

　　少女思考著，但由于白石麻衣出去拍攝雜志封面了，這個(gè)問題也就留到了第二天。

　　于是就——

　　第二天，杵島美緒來接三個(gè)人去前往拍攝MV。

　　“那就穿西裝一起陪小堇吃烤肉怎么樣？加上娜醬?！?p>　　白石麻衣看著眼前的一臉期待的小孩，又低頭看了看群青MV的分鏡，腦袋上突然冒出一個(gè)電燈泡。

　　為什么非要去紐約買東西才能算補(bǔ)償呢？換個(gè)思路也可以。

　　于是西裝陪餐的想法就這么出現(xiàn)了。

　　“麻衣樣…”

　　西野七瀨坐在副駕駛，表情木然。

　　什么叫娜娜和麻衣樣一起陪小堇吃飯？明明娜娜什么都沒有答應(yīng)好不好。

　　一旁開車的杵島美緒則是笑嘻嘻聽著車內(nèi)的小劇場發(fā)生，心里思量著。

　　那工作的事情晚上再告訴小堇吧，現(xiàn)在先讓她快樂一會兒。

　　“娜醬！”

　　三村堇想象著分鏡里帥氣十足的西裝造型，眼底的睡意盡數(shù)散去，生龍活虎的。

　　說到底她也只是個(gè)少女，對于帥氣的東西當(dāng)然心動。

　　所以一聽到白石麻衣的提議，她當(dāng)即就開始瘋狂點(diǎn)頭和擦口水。

　　西裝的麻衣樣，想想都秀色可餐，不是，是欲罷不能。

　　如果能拉上娜醬一起就好了……有種一家三口的感覺，真好。

　　可怎么感覺娜醬好像有絲絲不愿意的感覺？

　　三村堇警惕了起來。

　　前座的西野七瀨瞇著眼睛，盯著車窗外泛起的雨霧，抿住了雙唇，仍然在思考。

　　說到底，只是麻衣樣自己的補(bǔ)償吧？娜娜也想去紐約來著……

　　為什么還要把娜娜加上，明明工作完就想回去打游戲來著。

　　任性的小堇真不可愛，還是要找時(shí)間好好教育下。

　　少女低頭看了看自己包上的豆一樣。

　　「豆一樣桑，你說怎么辦呢？」

　　豆一樣漆黑的瞳孔盯著少女。

　　「果然還是回家吧?！?p>　　“可是，娜娜工作完肯定累了，不想去，達(dá)咩?！?p>　　西野七瀨選擇順應(yīng)自己的本心，再說了對待三村堇要張弛有度，不能太寵了，不然的話，這位妹妹尾巴得翹上天。

　　想到這里，少女了然道。

　　“今天「媽媽」崗位交接了，娜娜今天是姐姐?！?p>　　三村堇通過后視鏡看到了對方的壞笑。

　　知道了對方的意思，三村堇就沒有再多啰嗦了，她可是個(gè)審時(shí)度勢的人。

　　“麻衣媽媽，小堇就拜托你咯～”

　　西野七瀨軟軟綿綿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慵懶。

　　取得一晚上小堇撫養(yǎng)權(quán)的白石麻衣笑的開心，一邊揉著三村堇的小臉蛋，一邊高興地與對方進(jìn)行了交接儀式。

　　她身體坐正，神情嚴(yán)肅的向前排進(jìn)敬了個(gè)禮。

　　“嗨，娜娜媽媽放心，小堇今天我來照顧了?！?p>　　……

　　“麻衣樣有什么推薦的店鋪嗎？”

　　兩人牽著手走在路上，望著熙熙攘攘的街道，三村堇問道。

　　華燈初上，城市發(fā)出七彩的霓虹光芒，路燈響起滴滴答答的計(jì)時(shí)聲，偌大的市區(qū)開始進(jìn)入迷情的春之夜晚。

　　白石麻衣感受著三村堇手掌的紋路，心情愉悅。

　　兩個(gè)人原本就有些身高差的，再加上白石麻衣今天拍攝MV是穿了增高的皮鞋，導(dǎo)致兩人現(xiàn)在看起來還像是有年輕姐妹那么一回事。

　　至于母女…你這個(gè)女兒太大了，不像。

　　“啊，說起來…”

　　白石麻衣扭頭看到經(jīng)過的路牌，恍然大悟。

　　“這附近上次沙友理還有娜娜敏一起來吃過?！?p>　　“有一家烤肉特別好吃來著～”

　　“那就去那里吧！”

　　三村堇肚子已經(jīng)咕咕叫了起來，她現(xiàn)在只想大口吃肉，至于體重管理——

　　抱歉，她在長身體，根本吃不胖。

　　兩人順著人流走著，感受著人類文明夜晚的市井氣息，有說有笑。

　　三村堇看著身邊的西裝少女，眼睛笑得瞇成了一條縫。

　　我是乃木坂第一個(gè)體驗(yàn)麻衣樣西裝的人！

　　笑容是會傳染的，白石麻衣同樣開心。

　　一直以來，對于這個(gè)站在自己身旁的center小妹妹，白石麻衣都抱有一絲莫名的好感，就像是自己看著對方成長起來一樣，從嬰兒到小學(xué)，從小學(xué)到國中。

　　自己都曾站定在對方背后，支持這個(gè)小孩。

　　可是自己才19歲好不好，這樣的念頭真是奇怪。

　　搖搖頭，將雜念拋出腦海，白石麻衣重新注意起四周。

　　“啊…到了?！?p>　　看著門牌上“燒肉”的兩個(gè)字，她突然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麻衣樣？”

　　摟住自己手腕的少女疑惑地抬起頭，詢問道。

　　白石麻衣微笑著，但沒有說話。

　　為什么總覺得，好像忘了什么？還有誰說了要想吃烤肉來著。

　　答案還沒有出現(xiàn)在腦海里。

　　“是這里吧！”

　　街角傳來了一聲甜膩的叫聲。

　　三村堇和白石麻衣齊刷刷的轉(zhuǎn)過頭。

　　“是這里吧？娜娜…敏…”

　　四人面面相覷。

　　轟隆。

　　電車行駛的轟鳴聲從頭頂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