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甄選

　　耳邊再次響起了嘈雜聲音，當(dāng)三村堇反應(yīng)過來時，自己已經(jīng)站在大樓的保安面前了。

　　是一位面色嚴(yán)肅的大叔。

　　站在原地，她和保安大眼瞪小眼。

　　“藝人？”

　　大叔出聲問道，打破了沉默。

　　“嗯?！?p>　　三村堇點點頭，緊張地捏住了手中制服包的提帶。應(yīng)付陌生人，她還是有些苦手。

　　似乎是看出了女孩窘迫，保安大叔微微一笑。

　　“乃木坂46的甄選？”

　　三村堇聽了后眼睛一亮，更加用力地點了點頭，擠出來一絲笑容。

　　自己的意思看來是屆到了。

　　“請跟我來吧?！?p>　　似乎也是被這位漂亮的女孩給感染到了，保安大叔語氣變得柔和了些，笑容也更加和善了。

　　其實并非是他們心靈相通，而是大叔的經(jīng)驗之談。眼前這女孩看起來稚嫩未脫，頂天是個高中生，這個年紀(jì)的單飛藝人可是很少的，加上這又是個新面孔，基本可以確定是來參加乃木坂甄選的了。說實話，他很羨慕，也很佩服這些小女孩，在還未成年的情況下就進入社會打拼，做出這樣的決定無疑是需要很大的決心的。

　　也許是大人都不會擁有的決心。

　　“前方的房間就是了，小姑娘加油哦。”

　　歷經(jīng)豐富的心理活動的保安大叔將三村堇送達(dá)后，還不等少女開口道謝，便飛快地消失了，只留下一個帥帥的背影。

　　即便沒能實際踐行禮儀，自己還是在心中好好感謝了一番保安大叔，不管怎么說，終于是來到了甄選現(xiàn)場。

　　“參加甄選的？”

　　三村堇面前出現(xiàn)了一位西裝打太的男人，他手中拿著一疊文件，神情略微嚴(yán)肅。

　　“我是現(xiàn)場的負(fù)責(zé)人，南鄉(xiāng)唯?！?p>　　負(fù)責(zé)人推了推眼鏡看了看眼前的少女，可能是優(yōu)秀的外形拉近了兩人間的距離，他的語氣稍微和善了一些。

　　“嗨，南鄉(xiāng)桑您好，我叫三村堇。”

　　三村堇面色鎮(zhèn)定自若，但內(nèi)心卻慌張不已。

　　萬一自己搞砸了怎么辦？沒辦法，之前的海口已經(jīng)夸下，現(xiàn)在是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南鄉(xiāng)唯看向資料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奇怪。

　　是錯覺嗎？三村堇眼底流露出淡淡的疑惑。

　　但隨后南鄉(xiāng)唯還是露出了友善的微笑，點頭示好著。

　　“三村堇，26號這是你的號碼牌，記得貼在自己腰間哦。等會兒甄選要用的歌曲伴奏也請現(xiàn)在就拷貝給我們哦。”

　　“嗨，謝謝。”

　　彎腰道謝后，三村堇恭敬地接過號碼牌，把自己早就準(zhǔn)備好的u盤遞給負(fù)責(zé)人，待其操作完成后，轉(zhuǎn)身走進了甄選的等待會場。

　　會場冷冷清清。

　　一個人也沒有？

　　她疑惑地回過小腦袋看著南鄉(xiāng)唯。

　　男人只是微笑著，回答道：“三村桑是第一位到達(dá)這里的候選人哦，等待的這段時間也辛苦了，如果有需要可以呼叫我們工作人員哦?！?p>　　態(tài)度好多了。

　　“嗨嗨，麻煩您了?！?p>　　三村堇松了口氣，心中慶幸著不是因為自己遲到的原因，向著負(fù)責(zé)人彎腰道謝道。

　　很好，還刷了一波印象分。

　　但少女心中依舊有些擔(dān)心，這乃木坂不會缺錢了吧？怎么還用貼號牌這么復(fù)古的方法，現(xiàn)在不都是帶智能手環(huán)或者掃臉什么的嗎？

　　或許是特別的情景考驗也說不定。

　　少女安慰自己。

　　索尼，那可是索尼，索尼會沒錢？開玩笑。剛剛門口的廣告不是那么氣派的嗎？怎么可能沒錢。

　　想通了之后，我們的三村.社恐.小堇就開始低著頭在自己的座位上玩起了手機，因為機型遠(yuǎn)古的原因，最新的AR或者VR游戲根本沒法玩，自己也沒有戴著其他的VR設(shè)備前來，就像你去學(xué)?？荚?，你會帶游戲機嗎？

　　不會吧，當(dāng)然，個別大佬除外。

　　“數(shù)獨啊。”

　　對于三村堇來說，數(shù)獨確實是一個消磨時光的好軟件，鑒于無聊也是無聊，她也沒有心情和這群遲到的、磨蹭的、可能是自己的未來隊友打招呼，便開始獨自低頭玩了起來。

　　隨著時間流逝，身邊的喧鬧聲越來越大，人影的走動也越來越多，三村堇緊握著手機的雙手開始微微出汗，整個人都僵在了座位上，她甚至都沒有抬起頭去和身邊已經(jīng)坐下的兩位少女交談。

　　也沒有人來找她。

　　就和在學(xué)校一樣。

　　她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那被人孤立，同時也是自己不爭氣的日子。

　　再，再堅持一會兒吧，甄選完就可以回家了，聽說大家還安排了慶功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阿蘇卡那個小家伙騙自己。

　　想到慶功宴可以胡吃海喝、大飽口福，三村堇緊張的心情稍微因為美食舒緩了一些。

　　現(xiàn)場中，負(fù)責(zé)人已經(jīng)叫了兩組人上去了，全程低頭走神的她，只記住了二十個人當(dāng)中的一個名字。

　　什么什么，哦對，一庫馬麗奈！

　　后面的名字因為太緊張就完全忘記了。

　　少女此刻在心里為這位一庫馬桑默默祈禱著，她可不希望唯一記住的人沒有通過終審，那就尷尬了嗚嗚。

　　“請21號到30號，排成一排到臺上來?！?p>　　話筒里staff的聲音響了起來，三村堇站起身，抬起頭，目光正好落在了前面少女后腦勺上：很漂亮的黑色長發(fā)，末端稍微有點卷，雖然看不見臉，但卻給她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等會兒得記一記她叫什么名字，能做隊友的話就好了！

　　三村堇就在這樣的腦內(nèi)活動中，身體跟隨著大部隊站上了舞臺。

　　她看著面前的人群，像是槍口一樣對準(zhǔn)自己的攝像機，以及最近的距離上，那幾位面色嚴(yán)肅的評委老師。

　　如同戰(zhàn)場。

　　即使站在后方，臉部沒有被燈光完全照亮，但是三村堇還是能夠感到自己加速的心跳，以及已經(jīng)開始微微顫抖的雙腿。她雖然成績較好，但卻很少參加公共活動，在這么多人面前站立表演，實在是有些為難她。

　　手應(yīng)該這樣擺可以吧？衣服和裙子有沒有皺啊？絲襪上應(yīng)該沒有刮痕吧？穿了打底褲吧？我記得是穿了的……

　　搞什么??！

　　三村堇咬咬牙，用力嵌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疼痛感瞬間讓少女回神，她緩緩地吐出了些濁氣，似乎讓快要混亂崩潰的大腦冷靜了下來。

　　加油，粟米你是最棒的。

　　少女為自己打氣著。

　　現(xiàn)在還能夠做什么呢？也只有積極的心理暗示罷了。

　　“請21號，開始你的自我介紹。”

　　音響響了起來。

　　“嗨?！?p>　　三村堇循音看去，站在隊伍最右邊女孩走了出來，她身穿一件黑底白點的上衣，盡管處于側(cè)后方的視角讓自己很難看到她的面容，但從那精心打理的棕色長發(fā)背影來看，一定是一個美人。

　　“我叫白石麻衣?！?p>　　白石麻衣嘛，真好聽的名字。應(yīng)該是麻衣吧，不會是舞衣或者真衣什么的吧？不過這聲音怎么聽著有些耳熟??？

　　三村堇思索半天也沒想明白，到底是麻衣還是舞衣，以及到底在哪里聽到過這個聲音。

　　少女又開始進入神游模式。

　　“22號。”

　　“我叫橋本奈奈未。”

　　咦？娜娜敏？也是一個很好聽的名字?。≡捳f這個聲音也有一點似曾相識來著……

　　但三村堇并沒有過多在意，畢竟也可能是自己記錯了，或者完全是巧合，人類不是總會有莫名其妙的即視感嘛。

　　“24號?！?p>　　“嗨，我是深川麻衣，請多指教?！?p>　　完了，我是不是病了，怎么聽著聲音都很耳熟。

　　三村堇有些暈眩，再次狠狠地掐了掐自己。

　　“25號。”

　　“嗨，評委老師好，我叫若月佑美?！?p>　　若月…佑美！天吶！

　　三村堇雖然表面依舊平靜，但是內(nèi)心卻是翻騰不止，這乃木坂20期生的名字也太好聽了一些吧！一連串都是王炸。不過這次聲音倒是不耳熟了，但是這個名字總感覺很耳熟，究竟是在哪里聽過呢？

　　時間不等人，有限的時間里，三村堇沒有能夠想起來。

　　非常遺憾。

　　“26號，三村堇。”

　　staff桑的聲音響了起來，提醒少女該回神了。

　　“嗨！”

　　原本還是看戲狀態(tài)的三村堇眼神一凝，聲音響亮的回答了一聲，步伐堅定的上踏一步。

　　“請加油?！?p>　　從臺前退回的若月佑美，瞥了一眼三村堇的左側(cè)，臉上依舊帶著平易近人的治愈笑容，朝著三村堇祝福道，并將自己手中的話筒交給了對方。

　　“謝謝?！?p>　　三村堇禮貌地答謝，接過話筒。

　　待到三村堇完全走上臺，若月佑美才在心底嘀咕起來。

　　后面兩位是姐妹嗎？

　　真像啊。

　　“請開始你的自我介紹?！?p>　　評委中，一位頭發(fā)花白的中年男性抬頭看著三村堇，聲音平靜地說道。

　　“我叫三村堇，來自東京都，今年十五歲，喜歡音樂和舞蹈。”

　　水島飛鳥老師說，自我介紹要簡潔，不能說太多，但也要給對方留下懸念，要引誘評委來追問你。所以，三村堇也就取消了自己的學(xué)校、家庭背景以及個人的偶像等過于具體的信息了。

　　你問我就說，你不問我就不說。

　　機智如我！

　　“哦？”白發(fā)中年人身邊那位戴著黑色眼鏡的胖子，饒有興趣地問道，“那你為什么想要加入乃木坂呢？”

　　喜歡音樂和舞蹈，去做專業(yè)的歌手和舞者不是更好嗎？

　　這個胖子……也很眼熟。

　　三村堇目光流轉(zhuǎn)，盯著眼前的評委，拿出自己得意的笑容，回答道：“因為很憧憬前輩們作為偶像，在舞臺上閃閃發(fā)光的時刻?！?p>　　是實話，但不完全是。九分真，一分假，讓人難以捉摸。

　　“嗯?！?p>　　胖子聞言緩緩地點點頭，并無多言，只是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資料，接著抬起頭笑著說道。

　　“請開始你的表演?！?p>　　“那個……”

　　三村堇突然抬手示意，指了指手中的話筒，“能夠換一下無線耳麥嘛。”

　　“嗯？”

　　別人也許還會有點懵，但身為AKB制作人和作曲家，看過無數(shù)舞臺的秋元康當(dāng)然明白三村堇要做什么。

　　“你要唱跳嗎？”

　　“嗨?！?p>　　三村堇對著評委席鞠了一躬，笑容依舊。

　　“很激烈的曲子？”

　　照理說，一般的唱跳曲目也不用特意換耳麥，除非這首歌節(jié)奏十足。

　　“是的?！?p>　　三村堇再次肯定道。

　　“給各位添麻煩了?！?p>　　秋元康倒不在意，只是微笑著招招手，便有工作人員把耳麥送到了少女手中。

　　他倒要看看，這個目前除了外型其他方面都平平的少女，能帶來什么驚喜？

　　裝備完畢。

　　三村堇默默地低下頭，等待著后臺的指令。

　　自己這么久訓(xùn)練的成果就看這一次了。

　　不成功，便成仁。

　　“請聽，《ダンスの理由》。”

　　音樂起。

　　當(dāng)前奏一出來的時候，秋元康眉頭就皺了起來。

　　沒聽過的曲子。

　　不過完成度相當(dāng)高。

　　“その光はどこを照らしてるのか？遠(yuǎn)い場所から，希望は見えているのか？”

　　三村堇的聲音雖然沒有原唱那般具有爆發(fā)力，但卻會給人一種異常舒適的干凈感，配合整個曲子簡直就像一位站在眾人面前，冷漠且無情的苦難陳述者，一字一句的述說自己的痛處。少女纖細(xì)的身姿隨著節(jié)奏扭動著，每一個重音都成為了她強有力的動作落點，整個舞姿給人的感覺就是干凈利落，爆發(fā)感十足。

　　“好苗子。”

　　秋元康止不住眼里的驚喜，沒想到竟然有如此好運，之前的2號、21號等人他已經(jīng)很滿意了，但沒有想到還有更閃耀的鉆石存在。可惜這是在索尼的場子，不然他直接搶去AKB當(dāng)TeamK的核心成員了，這樣猛烈的臺風(fēng)正是她們適合的。

　　乃木坂啊，乃木坂，注定是要起飛了。

　　這令人吃驚的一期生。

　　不，是神選的一期生吧。

　　白發(fā)中年人，身為乃木坂總負(fù)責(zé)人的今野義雄有些吃驚，他很少在秋元康的嘴里聽到如此直白的肯定?？磥淼枚喽嚓P(guān)注一下這個三村堇，讓她成為乃木坂的支柱，牢牢地握在索尼的手里。

　　三村堇無疑令人印象深刻。

　　外型與能力都是。

　　特別是她身穿學(xué)生制服時的青春活力與其舞蹈的力量感形成了一種強烈的風(fēng)格反差，給人一種夢境般的觀感體驗，讓觀者的情感在矛盾中升華。畢竟，很難想象，這樣的舞蹈是一個女子高中生能夠跳出來的。

　　當(dāng)舞蹈行進到高潮部分時，那種打破牢籠的破碎感，轟擊地面的力量感，訴說過往的悲劇感，在舞臺燈光的照耀下，晦明變化，似一場猛烈行進的旋風(fēng)，更是緊緊抓住了現(xiàn)場每個人的心弦。少女飛揚的裙擺，同軸飄動的短發(fā)，四周揮灑的汗水，無疑將是現(xiàn)場惹人眼球的焦點。

　　“私が踴り続ければ，世界が許すと言うのなら，いつまでだって keep going yeah！”

　　……

　　“飛鳥飛鳥，你說我甄選跳這個，會不會太高調(diào)了??？”三村堇有些疑慮地看向自己的好友，雖然自己也很滿意這個選曲。

　　“哼哼，這你就不懂了吧！”水島飛鳥叉腰抬起頭，倒也有幾分老師的樣子，“這叫先抑后揚，你前面很普通，但是展示卻很厲害，這樣別人就只會覺得你是一個有實力又聽話的人，就比較容易被掌握。難道我還不知道嗎？那些大人就喜歡這樣的！”

　　“哇哦！”三村堇贊同地拍了拍小手，眼里有萬千崇拜，“不愧是我的飛鳥大人！”

　　“哼哼，當(dāng)然！”

　　水島飛鳥的小鼻子早不知道翹到哪里去了。

　　……

　　表演正熱，但三村堇沒有發(fā)現(xiàn)的是，在黑暗的陰影下、身后的、站在她身旁的那個女孩，腰間別著27號的號牌，臉色變得異常難看起來。

　　有些小麥色的臉頰垮了下來，眼底水霧升起。

　　三村堇，她的舞蹈好厲害。

　　西野七瀨面色蒼白，手腳僵硬，腦子一片空白。

　　在前面有一個如此厲害的人物的話，那自己被刷的幾率不是大大增加了嗎？

　　媽媽擅自給娜娜報的這個甄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只可惜，少女的心聲此刻只有自己知道。

　　與此同時，三村堇的舞臺也接近了尾聲。

　　“何度だって踴るよ，倒れても構(gòu)わない，誰かの悲しみを癒す，その一瞬のために，夢のようなターン決めよう！”

　　隨著一個有力的仰頭開胸動作和有力的踏步，整個舞蹈算是徹底結(jié)束了。

　　暴雨驟停。

　　評委席沉默了好一會兒。

　　三村堇臉上汗水流淌，她繼承了母親的體質(zhì)，是比較容易流汗的，跳一曲激烈的舞蹈自然是香汗淋漓。但她還是靜靜地站立在舞臺之上，任由汗水落下，等待著點評。

　　一分鐘過去了，現(xiàn)場寂靜。

　　搞什么？我還有一首歌要唱呢！那個胖子，能不能快點！

　　雖然心里很不爽對方這種故作城府的戰(zhàn)術(shù)停頓，三村堇臉上依舊掛著標(biāo)志的大白牙笑容，當(dāng)然這也是遺傳的。不過相比于三村夏希，三村堇的笑容就要顯得更加低調(diào)一點，沒有母親那種一笑，就會成為全場焦點的強烈功效。

　　可能是因為父親的笑容很一般吧。

　　想到這里，那部慘烈去世的愛機遺容又浮現(xiàn)于腦海。

　　臭老爹，晚上再找你算賬。

　　少女想到晚上可以拿到新出的iphone，臉上笑容更燦爛了。

　　“好?！?p>　　終于，戴著黑框眼鏡的胖子面色平靜，只說了一個字，便示意工作人員開始下一位的甄選。

　　“27號，西野七瀨?！?p>　　三村堇有些莫名其妙，別人都是兩首歌為什么自己只能唱一首。不過出于大局考慮，還是要聽從工作人員的指示。少女強裝著微笑，向著評委席鞠躬致謝，心想著先進團，至于這些小事以后再說。

　　只是，當(dāng)她回過身，抬起頭時，一雙眼眶微紅的、隱約閃爍水霧的、而又令人熟悉的眼睛闖入了自己的視界。

　　“誒？”

　　三村堇笑容僵硬了，大腦停轉(zhuǎn)。

　　盡管年輕稚嫩了不少，但這張臉與她如此相似的臉，自己永遠(yuǎn)都不會忘卻。

　　“娜娜……娜醬！？”

　　“媽媽？！”

　　少女的疑惑驚叫聲通過耳麥傳遍了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