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回屋吧,王爺今晚……只怕不會回來了?!?p> 陪嫁的心腹丫頭玉雪小聲勸著,白楚楚搖搖頭,淡淡道:“不管王爺回不回來,我都要在這里看著,我想知道,咱們的王妃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物?!?p> 這聲音云淡風輕,聽不出什么情緒在里邊,但熟悉她性情的玉雪知道,主子向來隱忍,但心氣特別高,這是已經(jīng)做好戰(zhàn)斗準備了。
但不知那位王妃又是什么樣兒,從今晚來看,怕也不是善茬兒,這府里以后,不知還有沒有個安寧日子過。
阮綿綿不是善茬,這個林卓已經(jīng)有預(yù)感了,不過他面前這個丫頭,倒是平和穩(wěn)重,不愧是國公府出來的。
他哪里知道?芳草心里都快哭了,腿都有些發(fā)抖,只不過演技過人,又是趁著夜色,所以完全沒被看穿。
“王爺,這是王妃讓奴婢交給您的?!狈疾萆钗豢跉猓I硇卸Y,接著將荷包交給林卓。
“不是還有話要對我說嗎?”林卓接過荷包,并沒有打開,而是盯著芳草。
“是。”芳草心肝兒一陣亂顫,不由自主便垂下頭,聲音卻不顯慌亂:“王妃要奴婢轉(zhuǎn)告王爺兩句話,她說,人生若只如初見,只是當時已惘然。”
林卓身子一震,腦海中不自禁就浮現(xiàn)出兩人在坤寧宮第一次相見時的情景。
記憶里那個女孩也是柔弱可人,話不多,沉穩(wěn)中透著熱烈,看向自己的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愛戀和欣賞……
納蘭容若這句詞,唬一個古代王爺還是綽綽有余的。當下,林卓將“人生若只如初見”反復(fù)念叨兩遍,才慢慢打開荷包,一面輕聲道:“若我今晚定要在清輝閣住下呢?王妃還有話說么?”
“有?!狈疾菪睦飫e提多哀怨:您就住得了唄,為什么還要問?這個話一說出來,估計我進柴房是沒跑了。
聲音卻仍是一派平穩(wěn),輕聲道:“王妃說,臺階已經(jīng)給您了,孰輕孰重,還請王爺三思。”
林卓的手驀然停頓,此時荷包被打開,里面裝著些零碎的小玩意兒,最上面,是一個很小的白玉如意,月光下泛著柔和的一點光芒。
“如意么?”
林卓忽然就對那個并不被他看重的王妃產(chǎn)生了興趣,只是略思索一下,他便果斷將荷包系上,回頭對身后遠遠跟著的小丫頭道:“你告訴守門婆子,今晚我不在這里過夜,讓側(cè)王妃好好休息?!?p> “是?!?p> 小丫頭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去告訴了婆子,接著小跑幾步跟上林卓,為他舉著燈籠照路。
安樂軒離清輝閣不遠,也就半里路的距離,很快便到了。
直到林卓高大挺拔的身影進了臥房,留在外間的芳草才終于將心放回肚里。
這一放松,腿就有些發(fā)軟,她忙委在腳踏上坐了,一手捂著心口,默念阿彌陀佛:謝天謝地,終于不用被關(guān)柴房了,王爺?shù)钠庹婧谩?p> 好脾氣的林卓此時看向新娘子的目光卻有些不善,雖然阮綿綿的聰慧超乎他預(yù)料,但對方挑戰(zhàn)了他的威嚴,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不管王爺心里高不高興,咱們能先把蓋頭揭了嗎?我這餓一天了。”
阮綿綿開口就訴苦,哪怕是王妃之位,也休想讓她委曲求全,更別提目前看來,她這個王妃的位子并不穩(wěn)當。一旦老板將來飛升,她還得退居十八線。
林卓怎么也沒辦法將這個新娘子和那天坤寧宮里的小白花聯(lián)系起來,深吸一口氣,他用喜秤挑下阮綿綿的蓋頭,正要開口安慰兩句,就看到對方嘴角殘留的幾粒喜餅渣渣。
林卓:……
阮綿綿順著林卓目光,伸手不著痕跡將餅渣抹掉,不好意思地垂頭一笑,心里已經(jīng)尷尬的腳趾摳地板了。
“你說你餓了一天?”
林卓威嚴的聲音響起,看來并不想將此事輕輕揭過。阮綿綿氣不憤:什么情商?人艱不拆都不知道,我餓了一天,吃兩塊喜餅怎么了?
越想越怒,她理直氣壯地抬頭應(yīng)了一聲:“是?!?p> 林卓嘴角抽搐兩下:“本王眼神很好?!?p> 阮綿綿摸摸肚子:“我確實沒吃飽?!?p> 林卓:……
“算了,叫丫頭來伺候你梳洗……”
“不要。”
阮綿綿起身,一把抓住林卓胳膊,迎著對方疑惑的目光,她很小聲說道:“芳草看著我一個晚上,就不要讓她知道最后功虧一簣了吧。難得的大喜日子,這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事,對不對?”
林卓眼眉一挑:“無傷大雅的小事?你可知今天是我們大婚,是你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p> 阮綿綿了然一笑:“是么?王爺真把這樁婚姻看得如此重要?您真心想要和我白頭到老?”呵呵!都是千年的狐貍玩什么聊齋?不過一樁政治婚姻罷了。
林卓:……
這是他今晚第幾次無言以對了?有意思,他竟也有看走眼的時候。誰能想到?當初坤寧宮中那個怯弱不勝的女孩兒,會在新婚之夜原形畢露,如此的銳利逼人。
“王爺,時候不早,咱們快把交杯酒喝了吧,春宵苦短,要抓緊時間辦正事,為了王府以后的和諧,為了你我共同的目標,咱們有必要坦誠相對,進行深入有效地交流溝通?!?p> 阮綿綿一邊說著,就去桌邊拿了兩個酒杯走回來,塞給林卓一杯,然后她舉杯示意:“這個……交杯酒啊,總不好讓我女孩子主動吧?”
“呵呵!”林卓嘴角上挑笑了一聲:合著還知道自己是女人,不好太主動。
哪怕是兩臂交纏,這交杯酒也沒喝出什么情深款款的味道。喝完了,阮綿綿砸吧砸吧嘴進行點評:“這酒味兒不錯,以后還可以喝到嗎?”
“想喝就喝。”林卓放下酒杯,好整以暇坐在床上:“說吧,你想和我深入有效地交流溝通什么?”
阮綿綿和他對面而坐,想了片刻,似乎是在整理思路,忽然不經(jīng)意瞥過去一眼,正對上林卓幽深如海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