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給無厭觀來辦?
眾人聞言,立時心中有數(shù)。
摩陽成與許仙姑也干脆息掉念頭,不再開口。
方休眼下是老山監(jiān)跟前的紅人,若有好事,自然是他排在前頭。
老山監(jiān)雖已不是山監(jiān),可他發(fā)話,何真人又怎會拂自己師尊的面子?
至于說方休的修為……
嗨,瞎操什么心。
那良鄉(xiāng)山轄下的青石觀,觀中住持張嶺,前些日子剛擺過真人宴,便是方休的師伯。
自然會幫他操持此事。
“我?”
方休反而有些措手不及,又很快收斂神色,拱手道:“方休一定辦妥此事。”
他其實無所謂這美差不美差,再美的差事,還能有老山監(jiān)美……不是,還能有聽經(jīng)跟抄書美?
不過既然這美差被指派到頭上,他也不可再往外推。
之前老山監(jiān)過問他修行之事,已讓方休警醒幾分。
他不能再簡單把自己當做個,謙卑不惹事的抄書匠。
要知道,他此時明面上的機緣——無厭觀住持、張真人師侄、老山監(jiān)照拂、陸右使垂青、鬼宗前輩看好……已是常人遠遠不能及。
以旁人度之,方休眼下便應該如日中天,修行進境神速才對。
若真的謹小慎微,反而要提一提修為。
而這追查克門的差事,奉部犒賞還是其次,更顯而易見的好處是——太微府由道門把持,天師親掌,若能在太微府露臉,定然前途明媚。
方休這一路,照外人看來,便都是鉆營投機、往上攀附的行徑。
他又何必去改正,不如就讓他們?nèi)绱嗽O想,才好渾水摸魚,掩藏真相,自然也就不能錯過此事。
方休一開口,何真人立時臉色不好,他哪里愿意給方休出頭的機會?
早知道直接指派給那三人。
如今后悔太遲,何真人也只能陰沉著臉,將奉部文書令牌交給方休,又氣不過,補一句道:“公務不是兒戲,若出差池,西宛山也保不下你?!?p> 老山監(jiān)聽得不樂意,哼道:“奉部什么時候有這么大權限,辦錯一件差事,就能趕人出山司?”
“師尊,我……”
何真人張張嘴,也不知該說什么,只一張臉漲得通紅。
師尊,我才是你徒弟?。?p> 老山監(jiān)不理會,淡淡道:“沒事就散了,不要耽誤我講經(jīng)?!?p> “是,師尊。”
何真人便朝眾人揮手道:“各自回去吧,這幾日安分守己些,不要自找麻煩?!?p> 眾人應諾,又依依不舍跟老山監(jiān)道別,轉(zhuǎn)身卻跑得一個比一個快。
不能慢,一慢就要聽經(jīng)!
唯有方休,隨手翻看奉部文書,穩(wěn)坐不動。
何真人瞪他一眼:“你還不走?”
“何真人,公文上只說今日到良鄉(xiāng)縣衙赴命,我午后再去也不遲?!?p> 方休一笑,又看向老山監(jiān),接著道:“都已經(jīng)來東羅宮,若是錯過老山監(jiān)講經(jīng),實在可惜。”
“善,有此心性,大道可期?!?p> 老山監(jiān)聽得連連點頭,滿臉笑意。
何真人卻是氣得牙根癢。
好你個方休,難怪修為不見多少長進,是把心思全花在琢磨阿諛奉承上了!
他正要再說什么,卻見……
老山監(jiān)瞪他一眼:“你還不走?”
何真人簡直悲痛心碎,看看師尊,又看看方休,支支吾吾幾聲,終是掩面而去。
一干聽經(jīng)弟子見狀,皆是在心中暗道:“看來何師伯已不得恩寵,方師叔才是師祖所好?!?p> 是誰說方休還未拜師?
難道沒看見,這方休跟咱們師祖眉來眼去,分明就只差戳破那層窗戶紙!
轉(zhuǎn)眼過去半天,今日課畢。
老山監(jiān)讓聽經(jīng)弟子們散去,單把方休留下,和藹道:“今日本到你我一月之期,不過我不著急,可以等你查完克門之事,回來再給我答復?!?p> “多謝老山監(jiān)。”
方休拱手謝禮。
他倒是已經(jīng)想好怎么回絕老山監(jiān),只是話說得再好聽,也終究會讓老人家傷心,能拖一日便拖一日吧。
老山監(jiān)又道:“你也不用著急,就在良鄉(xiāng)縣多待幾日,等此次燕京城中的風波過去,再回來也不遲?!?p> 方休聞言微微一愣,問道:“老山監(jiān)的意思是,這風波……”
“應當就在這幾日。”
老山監(jiān)沉聲回一句,又笑道:“我也是猜出來的,未必便準。之前倒是有人來請過我,只是就算許我一個右都供,我也懶得理會這些俗事?!?p> 方休恍然大悟,難怪老山監(jiān)給他指派差事,原來不是為好處,而是想讓他避出燕京城去,以免被攪進事端之中。
燕京城里出事,尤其若是皇宮里出事,鐘板定然要響,無非是六聲還是九聲。
平日里可以置身事外,真到關鍵時候,西宛山跟東興山都躲不過去。
以方休明面上的修為,若一個不小心,說交待也就交待了。
方休心中感念,好一番致謝。
“不必如此,你我將來相處還長。”
老山監(jiān)哈哈一笑,揮揮手,又囑咐道:“克門雖說不上臺面,但瘋瘋癲癲也不可不防,你此去良鄉(xiāng)縣,切莫自作主張,一定要請張嶺來幫手?!?p> 方休點頭應下。
“這是驚哨符,催動之后,只要在我方圓五百里內(nèi),我都能感應到。一張你隨身帶著,以防不時之需,還有一張……”
老山監(jiān)遞來兩張符紙,別有意味道:“送給張嶺吧,憑此符可以讓我出手一次,算是麻煩他的報酬。”
麻煩他的報酬?
方休也不是蠢人,立時明白老山監(jiān)的意思。
怕是這驚哨符,是從青石觀一脈買走方休的價錢。
而所謂的出手一次。
應當是答應給張嶺辦一件事。
老山監(jiān)雖然連大羅派真?zhèn)鞫妓悴簧希谘嗌降匚粎s與幾位授經(jīng)都講相當,否則也不會,連焚天一脈都要派人到東羅宮來,請他解經(jīng)。
只要開口,張嶺便是討一個山監(jiān)做都等閑。
這價碼放在原來,就是青石觀有多少弟子,都能打包一起賣掉。
至于現(xiàn)在……
方休也不多說,收好兩張符紙,再跟老山監(jiān)問過幾句克門的詳細,便告辭離去。
回來無厭觀,方休先讓姐姐把米鋪關門,又使喚胡小桑去收拾行李。
良鄉(xiāng)縣雖近,也是正兒八經(jīng)的差旅公干。
自古而來,這有權有勢的男人出差,豈有不帶一個美貌……
倒也不是如此。
畢竟已經(jīng)答應胡不歸,要庇護小狐貍安然度過此次風波,自然不能自己跑出去避風頭,卻把胡小桑丟在燕京城里。
收拾妥當,雇來馬車,一行人便往良鄉(xiāng)縣去。
王者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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