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認識哈希姆先生嗎?”
貝爾薩小心翼翼地問道。
女人扯了扯嬰兒的衣料,一時沒有說話。
房間中有些尷尬地沉默了下來,一本正經(jīng)的少年貝爾薩開口想要說些什么,被有些的陰郁少年扯了扯衣袖,下意識地停下了話語。
許久,女人首先開口。
“我的確認識他,”她面色平靜地說道,“但這不是重點。”
“這里的確尚且安定,但絕對無法持久地平靜下去,樂土一時存在,但終有一天會消失?!?p> 她伸手摸了摸安靜下來的孩子的臉頰,岔開了話題,面色中帶了少許的復雜。
“......哈希姆半年前告訴我很快會亂起來,應該是他在去蘭薩納城之前。”
“我不能不信她的預測,尤其在這樣的一片大陸上,”她放輕聲音說道,“而現(xiàn)在的局面你們也已經(jīng)看到了。”
她再次伸手摸了摸睡著了的孩子的臉頰,話語如同呢喃。
“這個世界哪里都是一片地獄的模樣,”
“她能夠去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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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簡陋長袍,系著樹皮腰帶,赤著雙腳的苦修士沒有說話。
她姿態(tài)虔誠地在胸口順時針點了四下,然后伸手向著安格妮絲遞出了一小瓶帶著微弱銹蝕氣味的液體,液體仍然在不停地沸騰跳動。
安格妮絲感到自己的沉寂許久的心臟本能地跟隨著血液的沸騰一起跳動起來,隨之而來的疼痛卻與此相悖,仿佛帶著尖銳棱角般冰冷,滲入骨頭的每一處縫隙中。
“依照黑夜女神的諭令,”她虔誠地說道,“我將它帶給您?!?p> 安格妮絲沒有動,看著帶著微弱銹蝕氣味的液體,沒有說話。
“女神說,您知道它是什么。”苦修士面色認真地說道。
“為什么將她交給我?”安格妮絲徑直問道。
“女神說,這是很久之前的約定。”苦修士認真地回答道。
“謝謝?!?p> 安格妮絲沒有再問什么,伸手接過了帶著微弱銹蝕氣味的液體。
耳邊重重疊疊的細碎絮語聲安靜了一瞬,隨后,一種持續(xù)的、黏膩的、空蕩的聲音替代了那細碎的絮語,在安格妮絲耳畔響起。
這種聲音絕非某種語言,但并非毫無意義。
安格妮絲抬起頭,看到苦修士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身影寸寸消失,如被擦去。
在這片空曠的原野里,滿是荒草的地面是一片無垠的荒漠,深藍的天幕中只余下點點的繁星。
“這是已死卻非死者最后的遺留?!?p> “借助它也許能夠得到一些回憶,但這也許并不是什么好消息。當然,它也可以強行賦予一些存在的東西特殊的特性,就像它曾經(jīng)的歸屬者那樣?!?p> -----------------
安格妮絲走了很久。
她沒有在意方向,只是遵從自己的欲望。
這片大陸大部分的地方渺無人煙,只是一片荒蕪。人類的活動只是這片巨大棋盤上星星點點的棋子。
潮濕悶熱的密林、奇麗壯闊的高山、無際悠遠的草原同時存在于這片大陸上,它們并不在意人們中間發(fā)生了什么,人類的活動只是這片大陸上的星星點點。
炮火帶走了村莊與城市中的人們,一場雨后,草木、鬣狗、烏鴉便侵占了每一寸不再被人類占有的土地。
安格妮絲并沒有遇到太多的人,不過她遇到了很多的尸體。
那些人倒在路邊,倒在荒野,倒在每一處地方。
高聳的肋骨撐起薄薄的皮肉,手腳只剩下骨頭的輪廓,不需要任何的處理就是足夠可怖的樣貌。
沒什么值得意外的,這本就是這片大陸上的常態(tài),而自蘭薩納城席卷開來的人禍與天災更是共同加劇了這場災難。
戰(zhàn)爭早已自帕斯河谷席卷開來,那些冰冷的刀劍與灼熱的炮火殺死了一部分人,但更多的人死于饑荒與瘟疫。
那些活著的人似乎早已司空見慣,甚至理智地將這些死者當做活下去的資糧。
毫無疑問,這里對于一些黑暗生物來說是樂土,對某些特殊途徑的非凡者來說也同樣稱得上天堂。
她埋葬了許多人,但也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
毫無疑問,對她的行蹤投入了較大注意的是一些南大陸軍閥勢力,尤其是一些與玫瑰學派有關的軍閥勢力。
畢竟同序列的非凡者更容易從遺留的痕跡中分析出她所使用的力量的本質(zhì),并因此更容易選擇采取措施。
比如現(xiàn)在跟在她身后的人。
新出現(xiàn)的絮語聲清晰可聞,安格妮絲平靜地看向絮語聲來源的方向,那絮語聲滿是瘋狂與惡意。
在正常情況下,安格妮絲絕無法看到的地方,一個透明的幽影出現(xiàn)在了那里。
那是一個面色蒼白,眼藏惡意,身體看起來似乎有些飄忽的男人,和當時切斯特先生給她的感覺有少許相似,但切斯特先生給人的感覺沒有他這么癲狂、混亂、冷漠以及墮落。
但下一秒,那個透明的幽影從那里消失了。
安格妮絲感到自己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抬起,向著自己的頭顱而來。
毫無疑問,對方非常清楚身為“活尸”的非凡者的弱點。
但幾乎在下一刻,控制自己手臂的力道瞬間消失。
刺耳的慘叫聲響起,那男人的身影在安格妮絲面前翻滾倒地,他的皮膚一寸寸綻開,里面的血肉帶上了灼痕,灰黑色的霧氣在他身體的每一寸纏繞、蒸騰,發(fā)出仿佛鐵板煎肉般的“嗞嗞”聲。
安格妮絲在男人身邊蹲下,看向男人滿是瘋狂的眼眸。
她站起身,拿起銀匕,靈性從銀匕的尖端流出化成靈性之墻封閉了周圍。
“我一直在好奇一件事情,”安格妮絲說道,她點起燭火,歐白芷精油的氣味彌漫開來,“‘活尸’能夠喚醒死尸,控制幽魂。”
“倘若這里的‘死尸’是‘活尸’,‘幽魂’是‘怨魂’,又會怎么樣?”
“你不能......”男人的眼中浮現(xiàn)了一絲清明,身體本能地虛化,但話語尚未說完,就仿佛遭遇重擊,混亂重新充斥了他的眼眸。
安格妮絲伸手按下了男人剛剛抬起的肢體,用赫密斯文低聲念誦起了咒文。
“不息的期盼......”
“無盡之苦痛......”
“永不遺忘的寂靜者......”
灰黑色的霧氣彌漫開來,充斥了整個靈性之墻籠罩的范圍。
男人哀嚎了起來,眼中的混亂卻漸漸消失。
“停下......你不能殺死我......倘若我死去......整個安德里亞草原將淪陷,遭到掠奪......”
男人在哀嚎中斷斷續(xù)續(xù)說道。
安格妮絲仿若未聞,平靜地念出了最后一句咒文。
“我祈求,將此人轉化為受我驅使的活尸......”
“求您......”
男人的最后一句話語淹沒在了哀嚎里,但很快哀嚎聲也漸漸消失不見。
安格妮絲眼前無數(shù)的光影閃過,然后歸于沉寂。
眼前的男人完全安靜了下來,身體蒼白而干癟,兩只眼球卻漆黑并仍然流光溢彩。
他與普通非凡者的尸體并無什么區(qū)別。
“你搞錯了一件事,”安格妮絲說道。
“這片土地的統(tǒng)治者是誰與我無關。”
蕙襄容與
從五月1號開始連著上班上到現(xiàn)在,感覺整個人都要壞掉了。好想要假期,好想出去玩。唉,社畜太久真的會靈感枯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