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回來的路上,呂亭云一直在回味老者的話,他說的是本月內(nèi),今天已經(jīng)八月六號了,那等于說劫難會在剩下的二十四天內(nèi)發(fā)生。
而且是命中注定的劫難。
所謂命中注定,就是避無可避,防不勝防,那謹(jǐn)言慎行有用嗎?
呂亭云信命,不然這個世界同一時間段出生的人,為何命運(yùn)會云泥之別。但呂亭云不相信有人可以預(yù)測命運(yùn),也就是算命。
信命和信算命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信命是一種消極的認(rèn)命;信算命卻是一種幼稚的奢求。
因?yàn)檫@個世界,如果真的有人能夠推算命運(yùn),能夠提前預(yù)測干預(yù)命運(yùn),那這個世界的自然走向豈不是背道而馳南轅北轍了;如果真的有人干涉了時空,那豈不會把歷史進(jìn)程帶入一片完全陌生混亂的世界中去。
所以,即使德高望重的洪老先生的話也值得懷疑。
事實(shí)上,呂亭云的家鄉(xiāng)是湘西一個叫沅陵縣的小城市。沅陵縣古名辰州府,相當(dāng)于現(xiàn)在的市,一直是湘黔咽喉,湘西門戶戰(zhàn)略要地。
所以古代辰州府是茶馬古道必經(jīng)之地,現(xiàn)在還有馬底驛,界亭驛,上節(jié)驛,鄭家驛,山塘驛等古地名沿用至今。在古代,客死異鄉(xiāng)死在辰州府的商旅比比皆是,所以,自然而然的,辰州府催生出一個神秘的行當(dāng)——湘西趕尸。
說到湘西趕尸,讀者諸君頭腦里肯定會不由自主想到林正英主演的道士趕僵尸經(jīng)典片斷,其實(shí)林正英趕尸片的素材幾乎完全來自于辰州府趕尸傳說。
閑話少說,言歸正傳。
呂亭云不信算命就是因?yàn)閺男《勀咳咎珴庥舻纳窆砦幕諊?。這和屠夫討厭吃豬肉,婊子厭惡小情調(diào)一個道理,什么事情見多了,就會自然而然產(chǎn)生排斥。
呂亭云的阿娘就是個特別虔誠的鬼神徒,她虔誠的對所有的鬼,神,佛,道,游方算命先生深信不疑,恭敬不已。
小時候一個被阿娘隆重招待的游方算命先生曾經(jīng)神秘兮兮的給小呂亭云卜過一卦,先生道:這孩子不得了,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乃是貴不可言之相,這孩子你們的屋場留不住,他以后拿起算盤算得,提起筆頭寫得····
成年后的呂亭云才想通,這他娘就是個神棍,因?yàn)榫攀甏呀?jīng)開始轟轟烈烈的南下打工,有幾個人還留在家里守祖屋討生活的,九十年代早已經(jīng)普及義務(wù)教育,哪個孩子不是能寫會算。
八月九號星期天,呂亭云剛下工就接到張佑武的電話,他說宋路來了,約在湘春路的夜雨江南茶館聚一下。
宋路又來省城,難道謝琴幫他走通了路子,這速度也太快了吧!真的是朝中有人好做官。
趕到出租房洗個澡,呂亭云胡亂在張朝陽送的紙袋里抽了一件襯衣,反正張朝陽說是抵代駕費(fèi),所以呂亭云并沒有覺得有什么難為情的。
他以為張朝陽還沒下班,誰知道提著電瓶車剛走出房門,就看見隔壁張朝陽房門也打開了。
“大叔,你又去跑代駕嗎?”張朝陽看著呂亭云合身的白襯衣笑道。
呂亭云回頭看了她一眼,她穿條談藍(lán)色七分褲,內(nèi)襯一條露肚臍的素色緊身背心,外搭一條薄如蟬翼的寬松長襯衣,露出的粉白腳踝下是一雙白色板鞋。
挺鄰家小妹的感覺,朝氣蓬勃,清純干凈。
呂亭云趕忙道:“我今晚來了幾個發(fā)小約了聚會,村小認(rèn)識那種老朋友?!?p> 呂亭云的意思是,不是我今晚不愿意代駕,是真有事。
張朝陽明顯露出一絲失望道:“哦!那你要去哪里?”
“湘春路那邊?!眳瓮ぴ迫鐚?shí)回答。
“湘春路,靠江邊是吧!我也去那邊有事,大叔,我順你?!睆埑柕?。
呂亭云想起宋路那壞壞的眼神就禁不住哆嗦,更不要說今晚謝琴可能也會過來,因?yàn)殛P(guān)系是謝琴幫忙走動的,按理宋路肯定會隆重感謝她。
中年男人的悲哀是,既想沾花惹草,又特別愛惜羽毛,特別是朋友妻子眼中的形象,因?yàn)檎l都害怕去串門落個橫眉冷眼招待。
“走啰,你開車穩(wěn)當(dāng)一點(diǎn),那邊人多車多的?!睆埑栠f過來車鑰匙道。
張朝陽那個車技也確實(shí)不咋的,行吧,到時把車停遠(yuǎn)一點(diǎn)就是了。
一路上呂亭云接到幾個宋路催促的電話,聽得出來,他今天意氣風(fēng)發(fā)的,事情應(yīng)該是有眉目了。
到了目的地附近,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張佑武和宋路站在茶館門口在閑談等人,呂亭云看準(zhǔn)了茶館前轉(zhuǎn)彎路口,可車剛到茶館門口,前面就開始堵車。
呂亭云內(nèi)心不自覺的一慌,他趕忙偏頭看路對面想躲一下,就聽見有人在敲副駕玻璃。
宋路拉著張佑武一臉壞笑的看著車?yán)铮€刻意拉了一下張佑武衣袖努嘴示意。
“你們找誰?”張朝陽打開副駕玻璃問道。
張佑武尷尬的指指呂亭云,宋路則嬉笑著道:“小妹,不認(rèn)識我啦,上次在你們家樓下?!?p> 張朝陽搖了搖頭,那天人太多,她確實(shí)記不清了。于是她扭頭求助似的看著呂亭云,看得呂亭云真的想敲一下她腦殼,她那眼神不是不打自招嗎!這孩子,她哪里明了幾個中年大叔的想法有多齷齪無恥。
“我?guī)退_一段,正準(zhǔn)備找個地方下?!眳瓮ぴ茝?qiáng)自鎮(zhèn)定解釋道。
宋路沒理會呂亭云,而是看著張朝陽道:“小妹,你吃飯沒?”
張朝陽搖頭道:“還沒有?”
宋路道:“那把車開進(jìn)茶館停車場一起吃飯去,前面堵死了你過不去的?!?p> 呂亭云剛想拒絕,張朝陽歡快的道:“好??!我正愁沒地方吃飯?!?p> 呂亭云心里一萬個草泥馬,他真的不明白,宋路今晚肯定要見謝琴她大伯,那可是省教育局有實(shí)權(quán)的人物,他身邊帶個小女孩如何介紹,人家會怎么想,會怎么看他和他的朋友。
把車停到茶館停車場后,呂亭云看著跟在身邊的張朝陽道:“你不是說要去江邊嗎?你沒事閑的亂攪局干嘛?”
張朝陽不高興的道:“我怎么亂攪局,可是你發(fā)小特意邀請我的?!?p> 呂亭云停住腳步看著她一臉無辜的樣子沒好氣的道:“人家客氣一下你真答應(yīng)??!人家今晚要請大人物吃飯,省教育局的,到時怎么介紹你,說你是我女兒嗎?”
“你不會說我是你朋友?。》凑汶x婚了怕什么?”張朝陽懟道。
呂亭云氣的直哆嗦道:“那是關(guān)系到人家仕途的大事,人家會怎么評價他,一丘之貉嗎?”
“呂亭云,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覺得我丟你臉了···”張朝陽氣結(jié)的說不出話來。
而后,她轉(zhuǎn)身向停車場的小門走去,小門是方便停車進(jìn)出的捷徑。
“你去哪里?”呂亭云尷尬的詢問道。
“我自個吃飯總行了了吧!”張朝陽頭也不回的向小門走去。
這小孩,脾氣還不小。
宋路看見呂亭云一個人出來急切的問道:“人呢?”
“什么人?”
“裝傻是吧!”
“走了?!?p> “你騙鬼去,這里只有一個出口。”
“真走了?!?p> 張佑武忍不住道:“不會就是她上次撓傷了你吧?”
宋路立馬來了精神打聽道:“佑武,什么情況,他被小嬌娘撓了,呂亭云,你不會是霸王強(qiáng)上弓被人撓吧!”
呂亭云窘迫的道:“胡說八道什么呢!謝琴來了嗎?”
“她家里帶孩子,宋路怕見她來著。”張佑武道。
“張佑武,我哪有,我感謝他還來不及?!彼温愤B忙辯解道。
呂亭云終于安心了一些,他其實(shí)就是擔(dān)心謝琴看見,因?yàn)轳R小云以前眼里非黑即白,她只要發(fā)現(xiàn)那個朋友亂來,就會特別反感呂亭云和他交往。
張佑武正色道:“謝琴要帶孩子,再說是她大伯,她躲都來不及。亭云,我真的服你,你不累的慌嗎,哄女兒似的。”
呂亭云百口莫辯,只能選擇沉默。
路終于通了,沒多久路邊來了輛奧迪A6,謝琴大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