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府
已是七月,天氣依然炎熱,百鳥盤旋,不知何休。
澧遐屹立在里屋的門口,緘默久不入內(nèi),澧遐不急,郭仗也不急,倒是郭芙莢心里有些急了。
爹也太不知道分寸了,竟然翊王等了將近一個時辰,還不讓進去,這人原是她叫來的,如今若不見了,以后他還有何顏面見他呢。
終于,里屋里響起郭仗的沙啞的聲音。
“翊王殿下,還請進來吧。”
澧遐修長的手微微點了點手心,了然走了進去。
見他進來,郭仗放下手中的筆,抬起頭來看他,道:“讓殿下久等了?!?p> 澧遐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只是微微一笑,君莫笑怒,深藏于眼底。劍眉星目中透過一絲光亮,如星辰大海一般。
“殿下果真好毅力,老臣佩服?!?p> “國丈大人過譽了?!?p> 郭仗意味深長的一笑,老謀深算的模樣像極了一只狐貍。
“翊王和安王的矛盾怕是已經(jīng)到了高點了吧?”郭仗輕輕點了點桌面。
澧遐微微一笑道:“怎么?國丈也要插一腳了嗎?據(jù)說國丈大人可從來不輕易站隊。”
郭仗佯裝重重嘆了口氣道:“我終歸是老了?!笨戳丝撮T外的郭芙莢,轉(zhuǎn)開眼睛道:“我也該為我女兒鋪好后路了?!?p> 他眼中壓下去的才華橫溢,萬千風華,終歸是被歲月打壓得絲毫不剩。
他看見澧遐,不僅又想起自己年少的時光。
對呀,如今他已經(jīng)老了,他苦笑一聲,久久沒有說話。
“國丈大人,即然選擇站隊,那么自然也是有條件的?!?p> 郭仗捋了捋胡須道:“殿下,認為我的女兒如何?。俊?p> 澧遐會心一笑,心中卻早知道他會有此一問似的,點頭道:“自然是好的。”
郭仗靜靜地聽他說著,眼中的光芒卻暗了下去,這似乎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卻接著聽見澧遐道:“但本王亦心有所屬?!?p> 郭仗來了興趣,微微挑眉道:“哦?即便此番我?guī)湍?,也不可嗎??p> “不可?!卞㈠阽H鏘有力道:“君子不為權(quán)所屈。小王自詡不是什么君子,但卻絕不是小人之輩?!?p> 郭仗點了點頭,眼中卻已有了贊許道:“老臣知道了,殿下果不負望。三日之后,舉國朝貢,京城五口自有老臣為您把守?!?p> 他頓了頓接著說:“雖說這不是我職分之內(nèi)的事情,但這京城的安寧多多少少與老臣也是有些關(guān)系的,再加上殿下比我也算是志趣相投,于公于私我都要幫下。”
澧遐會心一笑,輯禮道:“那就多謝大人了?!?p> 看著他那瀟灑決絕的身影,他久久沒有說話,轉(zhuǎn)目看向自己的女兒,重重嘆了口氣。
他們倆或許從來都不會是一個世界的人,難道真的要硬生生將他們捆綁在一塊兒嘛?
斷駭室
“你果真信守承諾。”南宮如煙冷聲道。
“自然?!?p> 今早她派文君把守城門,去接舒妃,看見她們倆真的被南宮樺澈,送出了南朝。并看見他親手派人從城門下取下翎陵的尸體,并埋進土,這也不知為何死活不讓她靠近,但若那真的是翎陵,那自然不會有假的。
“第三件事情你還沒辦到。”
南宮樺澈臉色微變,道:“你的這么多條件,我已滿足了兩個,若我再做到一個,你背叛我跑了怎么辦?”
南宮如煙臉色沉了沉,其實她原本也是這樣想的。
南宮如煙無奈,看見他手中的蠱毒道:“那你種蠱吧。”
南宮樺澈挑唇一笑,貼近道:“你可真的想好了?這蠱毒的期限可是三年,也就是說這三年之內(nèi),你的一切都會受我控制?!?p> 南宮如煙剜了他一眼,可笑似的望著他:“我還有回頭路嗎?”
“自然沒有。”南宮樺澈搖頭。
南宮如煙擰眉,手臂上酥酥麻麻的感覺,她知道,蠱毒已經(jīng)慢慢侵入她的體內(nèi)。
生疼,撕咬,攥心之痛一點點射入她的體內(nèi)。南宮如煙頭上已經(jīng)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她咬著牙嘴里頭的咸腥,胸口跌宕起伏。
在蠱毒下完之后,南宮樺澈深邃的眼睛穿過她道:“現(xiàn)在你還有片刻自由的意識,放心,這蠱毒不會讓你完全失去意識,只會在我需要之時拍拍手,蠱毒才會催發(fā)?!?p> 瞧見南宮如煙眼中的疑惑,南宮樺澈又笑了一聲,解釋道:“因為我在你的身體里又種了另外一種蠱毒,一名噬心蠱,第二種名曰接觸骨,蠱如其名,也就是說你做什么都會通過你的身體轉(zhuǎn)到我的臂環(huán)鏡上,我可以隨時探測你的一切動機,當然,包括心理。而且你只要你不乖乖聽話,我就會讓你嘗到這鉆心刺骨之痛?!?p> 說完他環(huán)繞她一身,輕蔑一笑道:“例如,這樣。”他拍了拍手,南宮如煙瞬間感覺,心口如受雷擊一般,簌藤斷指之痛,嘴唇已經(jīng)死死的咬出了鮮血。
南宮如煙含恨般看了他一眼,道:“告訴我真相!”
“哼,父皇已經(jīng)死了,雖說不是朕親手殺害的,但朕認為跟我應(yīng)該也是有脫不了開的關(guān)系?!彼櫭嫉溃骸澳且蝗眨以⊙獨w來,看見里屋有他的影子,便舉兵沖入,還沒有動手,呵,你也知道的,他一向身體不好,便當場去世了。至于你的皇兄。我,也不知道。”
南宮如煙咬牙,南宮樺澈淺淺一笑道:“別急呀,你還要更恨我的事情呢?!?p> “朕已經(jīng)查過了,你不是和頤朝翊王情投意合嗎?”
“你要干什么?!”南宮如煙臉色大變,大汗淋漓的她也來不及去擦,想要出拔劍質(zhì)問,卻絲毫沒有力氣,像被抽空了似的。
南宮樺澈看見他手中的刀,也沒有說什么,接著笑著說:“不干什么。朕就要做一次棒打鴛鴦。我要你裝作漠不關(guān)心,卻硬生生的戳他的心。哈哈哈哈!你最愛的五姐姐就將嫁給你最愛的男人,而你卻要親手殺了他的皇兄,如何?”他笑著挑眉,完全不顧南宮如煙握緊的拳頭和她心中泛起的殺意。
他接著道:“不過,殺了頤朝的國王,也并非因你與我的過失,而是南朝一次翻身的機會,你該明白的?!?p> 說罷,他便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