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 阿簡試課
“你費盡心機就是想告訴我，余慶朗只會更喜歡他的孩子？那便是我誰都不能嫁了？”上官玉萱一副委屈萬分的模樣。
“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多走走看看，便能遇著更合適的?？赡闳粽嫦朐谶@兩人中選一個，我也必不阻止。但你得自己選，我可不幫你做決定。你也可等些日子再做決定，橫豎也不差這幾日。”
上官玉萱眸色漸沉，隨即涌上失望：“你說了比沒說還差。我就不該去找你拿主意?！?p> 孟小魚又哭笑不得了，不由得暗嘆這世間諸多女子的個性果真是各不相同。
她問道：“當(dāng)年皇上要將你許給西嶺十三王子，我曾問你可曾了解他的品貌德行等。你后來便不愿輕易出嫁，終究將自己的婚事給擱到了如今。你可曾怨我？”
“我向來是個沒主意之人，父皇和母妃說怎樣便怎樣。你是這世間第一個問我自己愿不愿意嫁與十三王子的。”上官玉萱幽幽說著，顯出幾分落寞與羞澀。
頓了一會兒，她又道：“我后來仔細(xì)想過了你說的話，我覺得我畢竟要嫁去西嶺過完一輩子，故而非讓父皇派了人去西嶺查了十三王子的情況。可父皇并未告知我實情，是母妃私下給了派去西嶺的人一些金銀才得了些消息。那十三王子雖未娶正妻，妃妾卻有了好幾個，兒女也已有了四五個。聽聞他脾性暴烈，曾打死了自己的侍妾。我便橫豎不愿嫁去西嶺。父皇那時戰(zhàn)事吃緊，派了使臣去西嶺求援，承諾如若西嶺幫忙打敗了當(dāng)今皇上，便將我嫁去給十三王子為妃，并帶陪嫁宮女十人?！?p> 這就是說，上官烈鋒當(dāng)年為了讓西嶺出兵幫他夾擊管愈，竟然愿意讓自己的女兒帶十個陪嫁過去？十三王子娶了上官玉萱后，后院立刻就塞滿了？而且是在知道十三丸子打死了侍妾的情況下？
孟小魚心中一松，覺得自己總算沒有錯打鴛鴦棒：“如此說來，那十三王子竟是個該死的?！?p> “他要納多少妾我倒也不會有多大意見，可他動則打死人我卻是怕得緊?！?p> 孟小魚只覺得這個公主雖經(jīng)歷了苦難，卻終究不敢抓住自己能抓到的東西，便又問道：“你真不愿意去我的學(xué)堂做女先生？”
上官玉萱想了想，說道：“我倒是愿意去，可我擔(dān)心別人笑話我。如今我也無人可嫁了，也只能自己養(yǎng)活自己?！?p> “凡事總得先踏出第一步。我令人在學(xué)堂旁邊建幾間屋子給你和王媽住如何？離學(xué)堂近點，你出入也方便。”
“那敢情好，我便可隨時去找你了?！?p> “你不如跟我走一趟，我?guī)闳タ纯磳W(xué)堂，快建好了。你順便去看看，給你住的屋子建在哪處好。”
“好??！”上官玉萱開心地將繡繃交給王媽，跟著孟小魚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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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魚帶著上官玉萱回到農(nóng)莊門口時，正好遇著了來找她的書巫書屋的小二阿簡。
“阿簡，書肆有何緊要事？”孟小魚老遠(yuǎn)便跳下馬問他。
“我聽說東家要辦學(xué)堂，正招教書先生？”
“嗯。你要給我推薦教書先生？”
“東家覺得我能成嗎？”
這倒大大出乎孟小魚的預(yù)料，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阿簡，心中暗自后悔以前還真未留意過他的學(xué)識。
阿簡被她打量得有些不自在，訕笑道：“東家，我幼時可是跟著先生學(xué)過的，到了書肆后我將書肆的書都讀過一遍，有些還讀了好幾遍。東家對外宣稱只要某一方面有才能，便可來應(yīng)聘教書先生。我阿簡別的本事沒有，可自認(rèn)為講故事還是在行的?！?p> “你都會講什么故事？”上官玉萱來了興趣，插嘴問道，“可否講幾個給我聽聽？”
阿簡被問得有些不好意思，低頭說道：“姑娘要聽故事，改天來書巫書屋如何？我定一本本講給姑娘聽?！?p> 孟小魚想起阿簡給書巫書屋的客人介紹書時那口若懸河的模樣，立刻便信了阿簡的話，他定是讀過所有的書，否則也不能把每本書都說得妙趣橫生。
她問道：“你為何想來做教書先生？”
“我父母老了，我就想接他們來身邊養(yǎng)老。可都城的屋子太貴，我買不起。我看中了這農(nóng)莊附近的一處屋子，想要買下來?？蛇@邊離書巫書屋又太遠(yuǎn)，我每日來回頗費工夫。如若東家能讓我來學(xué)堂教書，那我每日來回就省事多了。”
孟小魚忽然覺得自己不是個好東家，從未關(guān)心過書屋的人生活上的困難。
她問道：“你家中除了父母，還有何人？”
“無他人。我父母就我一個獨子。我若回老家，也找不著比幫東家做事更好的工，還不如接倆老來此處?！?p> “那不如這樣，你跟我進農(nóng)莊去。我讓人將佃農(nóng)都叫來聽你講故事。他們?nèi)舳颊J(rèn)為你講得好，我便請你做教書先生?！?p> “行。”阿簡連連點頭。
“我也會坐在旁邊聽的，你須得也過了我這一關(guān)?！?p> “行?！?p> “我也要聽?！鄙瞎儆褫嬲f道。
“行?！?p> “哈哈哈！”幾人忍不住便一齊哈哈大笑起來。
結(jié)果，阿簡的故事講得極好。他不但講得生動，還拿出紙筆將故事中的人物姓名寫了出來，然后教那些佃農(nóng)認(rèn)那些字。于是，佃農(nóng)們聽完故事后個個都認(rèn)為自己本事見長了，因為他們也會認(rèn)幾個字了，于是都齊刷刷地舉手承認(rèn)了阿簡講故事的本領(lǐng)。
阿簡的故事還把上官玉萱給迷住了，她纏了阿簡半天，非讓他再講幾個故事聽聽。孟小魚便做了個順?biāo)饲椋尠⒑喫蜕瞎儆褫婊丶摇?p> 阿簡和上官玉萱剛走，綠采便跟過來說管愈來了。
孟小魚匆匆忙忙走到廳中時，管愈正專心致志地批閱奏章，見到她來，一把將她抱起來轉(zhuǎn)了兩圈，笑呵呵地說道：“我一下朝便聽聞你的病好全了，我也無心批閱奏章，備了匹快馬便趕來了。誰知趕到時聽聞你竟在聽人講故事，我也不便打擾，干脆將程公公帶來的幾份急章處理了。”
孟小魚輕哼一聲：“明明是皇上無心政事了，反倒編排起我的不是來?！?p> 管愈呵呵一笑：“我聽說你今日又是練武又是騎馬？”
他今日的心情不錯，不但知道他的小魚兒身上的毒全解了，還聽聞上官誠元在殷施治理瘟疫頗有成效。不但如此，上官誠元那家伙竟偷偷跑去睦加郡了，說是要截住他派去西嶺的迎親隊伍。
他知道上官誠元打的什么主意。他這個弟弟知道他要娶西嶺公主為后之后，跟他吵過好幾架，非說他此生只認(rèn)孟小魚一個嫂嫂，非讓他退婚不可?？蓛蓢g的契約，哪是說不執(zhí)行就不執(zhí)行的？這次上官誠元跑去截迎親隊伍，定是想鬧出點幺蛾子來。他也不急著阻止，就不動聲色的讓他鬧去。
孟小魚發(fā)現(xiàn)她做了什么管愈都一清二楚，立刻就不依了：“待在此處就是不好，皇上的耳目太多，我干什么都會被皇上知道。”
管愈笑容一斂，幽幽問道：“你不想待在此處，那你想去哪兒？”
“你真愿放我走？”
孟小魚有些不太確定。怎么覺得從她昏睡三月醒來后，管愈對她的感情便變得有些忽遠(yuǎn)忽近，若即若離了呢？是因為她拖得他太久了，還是因為他累了？
管愈緩緩點頭，眸中染上一層淡淡的憂傷：“我的小魚兒屬于大海，屬于天空，屬于廣袤山河，卻不屬于皇宮。你可以不嫁我，可以不留在我身邊，我只要你活著，活著便好。”
孟小魚忍不住流下了淚。
她第一次聽管愈說這話時，他還是宇寧護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那晚，他吹了很傷感的簫，她陪他看了一晚的黑月，然后她忽然發(fā)起燒來，昏睡前聽到他喃喃說著“你堅強點，好好活著。你可以不嫁我，可以不留在我身邊，我只要你活著，活著便好……”
想不到時隔七年，他一直重復(fù)著的仍是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