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北翌謀士
“皇上來得還不算晚。”皇太后笑瞇瞇地說道，“我們剛剛開席。你也坐下吃幾口吧?！?p> “母后，兒臣吃過飯了，特意過來陪母后和先生喝幾杯的?！北币罨蔬呎f邊坐下，“待會兒兒臣還得回去批閱奏折?！?p> “我早說過，那么多奏折，你該分點給臣子們自己處理?！被侍箜幸绯鎏蹛壑?，“你也年紀越來越大了，該仔細著身子?！?p> “兒臣知道?？蓛撼伎偟孟瓤戳苏圩硬胖滥男┛梢苑纸o哪個大臣處理，待兒臣看完，又覺得不如干脆都批復(fù)了，免得還要將折子轉(zhuǎn)交一下，臣子們批復(fù)時若有問題又來問兒臣，一來二去反而費事?！?p> 孟小魚暗自腹誹：難不成你就沒有太監(jiān)幫你先把折子給篩選過濾一遍的？
可她馬上又想起北翌皇宮也就建立了幾十年，里面沒有太監(jiān)。
這也難怪，北翌人游牧了幾千年，在草原自由馳騁慣了。他們只把閹割當作一種對付罪犯的懲罰手段。如果要將一個普通人變成閹人禁錮在皇宮服侍皇家人，那他們是寧死也不會從的。
北翌國雖不如尚赫發(fā)達，可他們的貧富差距也就是幾十頭牛羊與幾百頭牛羊之間的差別而已。他們沒有耕地，沒有宅基地，沒有私家園林，沒有任何土地糾紛。也就是說，北翌人比尚赫人更注重自由，性格更灑脫豪放。
“皇上所言也確實在理?！被侍笳f道，“何先生飽讀詩書，不知對此有何高見？”
皇太后就這么輕易地將包袱甩給了孟小魚。
孟小魚暗自苦惱，這是又在故意考驗她？
“小人初來乍到，對北翌的風(fēng)土人情、官員配置和國家律法一概不知，不敢妄言?！?p> “我們都知先生剛來，凡事還有待熟悉。”北翌皇說道，“何先生但說無妨，無論先生如何說，朕保證不會怪罪?！?p> 皇太后也說道：“先生有何高見，還請直言。”
“呃——”孟小魚猶豫了一下，說道，“不知宮中可有識字的宮女？”
“老身身邊倒有兩個宮女識得幾個字?！被侍蟠鸬馈?p> “如若太后娘娘愿意割愛，可將那兩宮女撥到皇上身邊伺候。皇上便可請宮女將折子先看一遍，分好類別。例如一類是有關(guān)牧民生計的，一類是有關(guān)官員調(diào)配的，一類是有國庫銀兩支配的。緊急重要的折子先挑出來給皇上處理，問候請安的折子可放一邊待皇上有空再看?！?p> 皇上聽了連連頷首。
皇太后笑瞇瞇地問：“先生可還有下一步建議？”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這是又想套路她？
“宮女也是可以教導(dǎo)的。做得久了，皇上便可交待她們，哪些折子可以直接轉(zhuǎn)給哪個大臣批復(fù)。皇上也可刻個‘朕已閱’印章，讓宮女直接在不甚重要的折子上蓋章，再將折子還回去。有些折子，讓宮女總結(jié)了念給皇上作批示，例如王大人報東部肯武區(qū)今春草勢可喜，禮部侍郎問下月太后娘娘誕辰送何禮，尚赫大使十日后到達……”
孟小魚趁著酒勁，一邊想著夢境中各個新聞網(wǎng)站上的一句話新聞，一邊滔滔不絕地說著自己的想法，說到后來她到底說了些啥，自己也記不太清楚了。
北翌皇、皇太后和翼親王臉上卻一直露著滿意的笑容。
其實孟小魚說的這些真算不得多稀奇。尚赫的上官烈鋒就有太監(jiān)幫他分折子。
但北翌這邊情況很特殊，皇宮里沒有太監(jiān)，小廝年齡都偏小，稍大點的得放出宮去?；实垡才滤麄兞粼趯m中禍害了宮女或嬪妃。剩下的那些宮女，沒幾個識字的，就算有也不敢對皇帝將要御批的折子做決斷。
但她這番話卻啟發(fā)了皇太后。
皇太后讀的書不少，故而她身邊也有幾個識字的宮女。她當下就打定主意，明日起便要開始教導(dǎo)宮女識字，為自己的皇帝兒子分憂。尚赫連軍營里都有教書先生了，她北翌皇宮弄個宮女教習(xí)司什么的也算是隨大流。
北翌皇卻忽然從孟小魚身上看到了尚赫國的未來。
他怎么也沒想到，尚赫一個小小的少年郎，隨隨便便幾句話竟是說得既條理分明又實用簡單。如若尚赫那邊的少年都如這個何宇這般，那他北翌皇怕是累死在御案前，也無法帶著自己的國家追上尚赫飛奔的前進速度。
他的目光幽深如潭，定格在孟小魚身上，半晌后忽然說道：“先生如此年少又才華橫溢，元兒能有幸請到先生，真乃元兒之幸，北翌之幸。來，朕敬先生一杯。請！”
孟小魚此時舌頭已經(jīng)有些麻木，內(nèi)心雖然還在抗拒喝酒，可又莫名其妙地覺得酒能讓她的舌頭更靈活點。于是，她謝了北翌皇，然后仰頭將酒喝下。這一杯下去，她竟覺得酒的味道也不是那么難以令人接受。
“朕有一事不明，先生在尚赫時，為何未想過入仕途？”北翌皇又問。
“噢！皇上有所不知，尚赫如小人這般的讀書人，就如北翌草原上的牛羊一樣多。何況小人出生于荒僻鄉(xiāng)野，未有緣結(jié)識達官貴人，無人舉薦。”孟小魚緋紅著臉，借著酒意胡謅。
她這話說得輕巧，可把北翌皇又驚得不行。一個何宇已經(jīng)讓他刮目相看，那如北翌牛羊一樣多的何宇，尚赫的將來會是一個如何繁榮昌盛的境況？
他蹙眉沉思，忽然覺得自己就像是井底之蛙，整日蹲在皇宮里處理朝政，竟是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早已能人輩出。
他沉吟道：“先生若不嫌棄，朕愿請先生做謀士?！?p> 尚赫無人拉何宇入仕途，他北翌皇愿意拉，拉上北翌的官道。
北翌皇此言一出，立刻把孟小魚驚出了一身冷汗。
她一個尚赫女俘虜，跑到北翌來做皇帝的謀士，這不是逼著她往通敵賣國的路上越走越遠嗎？
而且，這謀士算是什么官？北翌的官員要不要上朝她還真沒搞明白。但如若要上朝，讓她一個女的混在一堆男人當中，天天跑去皇宮跟皇帝開會？那她不就一輩子都睡不了懶覺了？
她做卡木丹誠元的老師是為了生存迫不得已，做皇帝的謀士那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