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政治聯(lián)姻
木盈華繼續(xù)說道：“自從他把我舅舅弄回朝堂后，他每次來我這兒便只是聽我彈彈琴唱唱曲，十幾年來再也未沾染過我，卻讓我接待他要我接待的客人，還讓我每日在迎風(fēng)閣彈唱跳舞，所得收入都入了他囊中，一分也到不了我的手。”
孟小魚：“……”
“我一介弱女子，自然不敢違抗他的命令。橫豎都是取悅男人，聽媽媽的指派與聽他的指派又有何區(qū)別呢？畢竟聽他的話，我還能保得舅舅、弟弟和兒子一個(gè)好前程；不聽他的話，他們便前途盡毀?！?p> “人渣！變態(tài)！”孟小魚忍不住罵了起來。
木盈華聽著竟又咯咯笑了起來，說道：“這話罵得甚是貼切，可他若聽到，定不會輕饒了你?！?p> 孟小魚冷哼一聲：“他為何不再碰你？因?yàn)樗懒四阋焉藗€(gè)兒子？”
“妹妹，我剛認(rèn)識太子殿下時(shí)已是吃過虧的人了，在恩客面前，也懂得看菜下碟。太子殿下他喜歡多純潔的東西，我就能裝出多純潔來?！蹦居A一邊說一邊笑，笑得千嬌百媚，傾國傾城?！翱晌耶吘惯€是不夠有心計(jì)，他隨便派人一查便知道了我在他之前早已是不潔之身。”
孟小魚想起上官軒轅的潔癖癥，立刻便明白了，上官軒轅覺得自己寵幸了一個(gè)生過孩子的，不知道朱唇被多少人嘗過的青樓女子，怕是腸子都悔青了。
她也立刻明白了，為何那晚上官軒轅會當(dāng)著那么多隨從的面對木盈華上下其手，卻又突然離去。美人，多少英雄好漢都為之折腰，更何況是一國太子？可他喜歡歸喜歡，心里卻比誰都明白木盈華曾在多少人身下承歡。他的潔癖癥讓他打心底里鄙視木盈華，也鄙視自己。
“人渣！變態(tài)！”孟小魚找不出更適當(dāng)?shù)脑~來形容上官軒轅，只好重復(fù)這兩個(gè)詞。
“那日我去找你，便是得了他的命令。他的要求只有一個(gè)，套出你與璃王殿下之間的秘密，至于用什么法子，他可不管。那可是我第一次接待女客，我心中自然也好奇得緊。不過那日我跟你說的話都是真的，我也確實(shí)用我的秘密跟你做了交換?！?p> 孟小魚仔細(xì)回憶了一下那日她倆的對話，感覺她并未跟木盈華提過上官凌云，不禁又迷惑了。
木盈華看出了她的疑惑，說道：“我那日其實(shí)已經(jīng)聽明白了，你的貴人并未給你父親那么多的回報(bào)，以至于你還有錢來都城開店。故而便猜到定是璃王殿下在背后幫襯你。”
“姐姐真是冰雪聰明。”孟小魚譏笑道。
木盈華不以為意，淡然道：“我雖跟太子殿下說了妹妹的來歷，可妹妹出獄后我也求了他莫再找妹妹麻煩?！?p> 孟小魚再次環(huán)顧了一下房間，感覺周圍竟是出奇的安靜，靜得有些異常，不由得心中一緊，挑了挑眉，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木盈華：“姐姐這是緩兵之計(jì)，在等什么人？”
“妹妹，你來這歡場之所，就該知道此處是個(gè)藏不住秘密的地方。”
木盈華將臉湊近孟小魚，附耳說道：“別看這里安靜得緊，隔墻的耳朵多著呢。坎兒就是太子殿下派來監(jiān)視我的。不過，他只會告訴殿下我讓他告訴的事情。”
這是怎么回事？無間道？碟中諜？
此刻的木盈華笑得像只狐貍。
“姐姐如此做，是為了保護(hù)自己，還是你的親人？”孟小魚沒話找話，心中隱隱不安。
木盈華笑容一僵：“親人？我雖有舅舅和弟弟在這都城，可他們輝煌騰達(dá)后，便不想再跟我有任何牽連。而我的兒子，從被我舅舅帶走后，就再也不認(rèn)我這個(gè)娘了。”
“姐姐的兒子不認(rèn)姐姐了？”
這木盈華的這一生過得算是眾叛親離了。
“我不想誤了他的前程，故而與他從無往來，他也不知道有我這個(gè)母親。三年前，他聽舅舅說了我的事，不齒于有我這樣的母親，一怒之下自薦去了兵部，從此消失于都城?！憋L(fēng)華絕代的美人幽幽一聲長嘆，“姐姐勸你一句，趁現(xiàn)在你還可以選，趕緊走吧，免得像我這般被人拿捏。”
“姐姐為何如此說？我的境遇與姐姐的可不一樣?！泵闲◆~有些不服氣。
木盈華凝視了孟小魚半晌，笑得意味深長：“看來身為女子，便是如妹妹這般聰慧的，也逃不過一個(gè)‘情’字??！”
孟小魚不由得疑惑了：“情從何說起？姐姐，妹妹我并未如你當(dāng)年那般深陷情網(wǎng)不可自拔?！?p> 這下輪到木盈華疑惑了：“難道璃王殿下保你出獄，送你店鋪和院子，送你婢女……如此這般大獻(xiàn)殷勤，妹妹竟未心動？”
孟小魚搖搖頭，低低說道：“也不知他的人是否正滿世界找我?！?p> 木盈華似笑非笑，緩緩說道：“倒是有趣得緊。聽聞那劉太尉之女艷壓群芳、才識過人，只不知她做了你的主母后，是否鎮(zhèn)得住你這狡猾的小妮子。”
孟小魚聞言一驚，脫口而出：“姐姐何出此言？璃王殿下要娶劉太尉之女了？”
木盈華故作神秘地低語道：“妹妹，做姐姐這行的，別的不敢妄言，可就消息這一塊，還是挺靈通的?！?p> 孟小魚對都城的大家閨秀們不甚了解。但這劉太尉她卻是偶有耳聞的，他的職位更在衛(wèi)將軍之上，握著兵權(quán)。璃王上官凌云若跟他聯(lián)姻了，那最緊張的該是太子上官軒轅吧？
“又是一場政治聯(lián)姻?！泵闲◆~雖并不在乎誰要做新的璃王妃，卻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嘻嘻！政治聯(lián)姻？妹妹果然是寫書的，這新鮮貼切的詞語是一個(gè)接一個(gè)地往外冒呢。璃王殿下這招可把太子殿下緊張壞了。昨日太子殿下便在我這兒又喝吐了，邊吐邊胡言亂語了一番?！?p> 孟小魚雖然聽明白了木盈華想暗示她，上官凌云要娶劉太尉之女是為了和太子上官軒轅爭斗，但她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面。
她想起璃王妃去世后，上官凌云去了書巫書屋，一副滿臉悲戚、淚光瑩瑩的模樣。她原本以為上官凌云和璃王妃之間感情深厚呢。
這個(gè)世間最難窺探的，果然便是人心。
她喃喃說道：“他說他和璃王妃一直相敬如賓，相親相愛。他希望能為她洗清冤屈。怎的璃王妃去世才不到三個(gè)月，他便要再娶了？”
她剛說完，木盈華便發(fā)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妹妹，男人的話不過是哄哄你，博得你同情罷了。姐姐在這行水淌得深了、久了，體會可非一般深。只可憐那璃王妃，為了璃王的前程，搭上了全家人和自己的性命。最后竟落得個(gè)‘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唉！”
孟小魚驚問道：“姐姐，此話怎講？璃王妃的父親魯廷尉不是被發(fā)配邊疆了嗎？璃王妃是于獄中病死的?！?p> “妹妹，哪個(gè)人爬上權(quán)勢的頂峰，不是一路踩著皚皚白骨上去的？”木盈華巧笑嫣然，眼里露著世事洞明的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