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
路很長,終究還是走完了,到了皇宮大門,三人默契一停,似乎從潛意識里他們認(rèn)為這一下應(yīng)該停下。
只要踏出這里,這皇宮中的人便和她再無瓜葛了,余妃心里這樣想。
誰都沒說話,就這么立在那里,大門外的侍衛(wèi)未曾見到她們,手中的利劍紋絲不動,大門里的侍衛(wèi)見了蘇纖兒打了個手勢,都退下不敢做聲。
雖然皇上下了命令不準(zhǔn)余妃娘娘出宮,但現(xiàn)在這個情況讓兩個侍衛(wèi)都打心底里覺得奇怪,但終歸因?yàn)樘K纖兒他們便只好默默退下。
宮里的嬪妃們都還在用早膳,誰都不知道她走了,彼時陽光照大地,雖不是正午,但陽光依然熱烈,把這里照的異常嫻靜。
風(fēng)拂過余妃的青絲,飄在空中,隨著腰間的素白飄帶一起舞動,它不顧悲傷的氣氛飄得動艷。
隨著風(fēng),淚也一并被風(fēng)干,在臉上,有些許微癢,隱約還眼見到她臉上的淚痕。
她不在乎,輕哼一聲“走吧”,隨后抬步就走,手里的休書握的更緊了,就在踏出去的那一刻,她心里默默念道:“沒想到,到最后還是有點(diǎn)舍不得了”。
即便這樣,她也不可以回頭。
蘇纖兒沒有帶上碧兒,讓她等她回去,這次跨出大門她沒說話,顯然現(xiàn)在說什么都顯得多余。
終于走出來皇宮大門,熙攘的大街,雜聲的人群,稚幼的孩童拿紙風(fēng)車亂竄,有人好奇,探過頭來看,匆匆一眼。
一個紅裙艷麗,一個白衣素面,朝著寺廟那走,街上再嘈雜,余妃心里也只心如止水。
“賣糖葫蘆,好吃的糖葫蘆”
一聲叫賣便見兩人,一人是那賣糖葫蘆的耄耋老人,白發(fā)霜鬢,手里的糖葫蘆大棒被他扶的高高豎起。
一人是位姑娘,靈動可人,側(cè)馬尾,桃花面相,當(dāng)真一個天真爛漫。
“老爺爺,我要一個糖葫蘆”乖巧靈動的聲線,甜到心里。
那老者瞇眼一笑:“好嘞,拿好”
“嘿嘿,謝謝爺爺”那少女沒注意到蘇纖兒她們,等人走進(jìn)了,才后知后覺。
“神仙姐姐!”洛桃拿著剛買的糖葫蘆小跑著過去,抖動的劉海俏麗的很。
蘇纖兒:“洛桃?”她聞聲看去。
因洛桃叫的大聲,好多人都轉(zhuǎn)來看她,以至于有人迷了眼,好一個神仙姐姐,忙于他們自己的事都沒見到身邊有個這樣的美人,真是傾城絕戀。
蘇纖兒也有所發(fā)覺,跑過去拉過跑過來的洛桃,低頭做了個小聲點(diǎn)的姿勢,道:“噓噓噓,小聲點(diǎn),大街上的人都在看啊。”
洛桃才發(fā)現(xiàn),也看了看周圍,不好意思的湊過去,道:“哦,好的,神仙姐姐?!?p> 蘇纖兒,抬起微微彎下的身子,正了正身子:“以后叫我蘇纖兒就好了?!?p> 洛桃:“嗯,好的,纖兒姐姐。”
余妃看著對話的兩人,只是拖著慘白臉的笑著。
蘇纖兒指著洛桃,道:“這是洛桃,三王爺沈遇初的妹妹?!?p> 余妃:“我知道,這整個皇城誰人不知當(dāng)年沈遇初從湖畔撿了個妹妹回來,她現(xiàn)在不僅是沈遇初的妹妹,還是四王爺沈憬懷的妹妹,更是皇上的妹妹了?!?p> 說到皇上兩個字時,她似乎有些停頓,只是不細(xì)聽,根本聽不出來。
洛桃隨著余妃說話,打量了下她,覺得沒見過,卻有有些熟悉,應(yīng)該是在哪里見過的。
她按不住性子,就問:“你認(rèn)識我,可我不認(rèn)識你啊?!?p> 稚氣的聲音,讓余妃都有些不自覺的發(fā)笑,輕輕一笑道:“反正不過是一面之緣罷了,以后估計(jì)都見不到了,認(rèn)不認(rèn)識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洛桃還是不依不饒:“雖然說我不認(rèn)識你,但我總感覺……在哪里見過你。”
余妃把掛在耳旁的那一縷碎發(fā)往耳后一撥,抬起蒼白的臉,對著面前這個少女,自信鏗鏘的報(bào)出來:“我是余腕容”
她沒有帶上她余妃的身份,她覺得那根本從一開始就不是她,也不屬于她,只屬于那個心里有著她最初理想,最初所愛之人的余妃娘娘。
洛桃歪頭,啃下一個糖葫蘆,道:“余腕容?沒聽過啊”糖葫蘆很大,塞滿了她半個嘴。
余妃云淡風(fēng)輕的用一聲“嗯”回答了她,這個名字說出來果然還是有點(diǎn)生澀,不過又有什么的呢,至少她終于拾起來這個久違的名字了。
洛桃隨即又啃下一個糖葫蘆,疑惑的道:“那余姐姐,你的手里拿著什么啊,都皺掉了”
余妃這才發(fā)現(xiàn),這封休書被她捏的已經(jīng)很皺了。
“是一封休書”
“休書?。坑嘟憬隳阍趺磿弥輹?。”
“不過是錯愛了一人罷了”
“嗯?怎么會有錯愛呢?!?p> 余妃見著洛桃一臉天真,想到了從前的自己,意味深長的說道:“以后你就會明白的,但我希望你永遠(yuǎn)都不明白?!?p> 洛桃:“?。俊?p> 余妃轉(zhuǎn)身對著蘇纖兒行了個禮,道:“蘇貴妃就送到這里吧,剩下的路就我自己走?!?p> 蘇纖兒:“好,路上小心”
余妃:“嗯”
道完別,余妃徑直走下去,全身素白在人群里很惹眼,蘇纖兒望著她走遠(yuǎn)才轉(zhuǎn)身離去。
洛桃:“纖兒姐姐,她到底誰啊,余腕容是……”
蘇纖兒應(yīng)聲答到:“當(dāng)朝余妃?!?p> 洛桃瞳孔一怔:“什么,她就是余妃娘娘,難怪我覺得有點(diǎn)熟悉,原來她叫余腕容啊,我以前都不知道誒”洛桃連環(huán)炮似的說了一大堆。
“她剛剛說休書,那她是……!”
蘇纖兒:“沒錯”
“那她……”洛桃還想問下去,卻被蘇纖兒打斷。
“知道太多對你這小腦瓜不好,別問了”蘇纖兒有些嬉戲的口吻對洛桃講著。
洛桃只好乖乖答道:“哦,那好吧”
與兩人背道而馳的余妃也到達(dá)了她想來的地方,“大音寺”,那是沈昀身前最愛跟她來的地方,說是這里的和尚都有趣,好玩。
她走進(jìn)去,踏上臺階,一節(jié)又一節(jié)。
進(jìn)入大殿,殿上沒有人,蒲團(tuán)都是空的,靜靜躺在地上,迎面來一和尚,看那穿著,不難分辨,便是寺廟里的柱持了,還真是巧,真好今天柱持在大殿上。
“阿彌陀佛,我見施主穿的如此素凈,今天來是要來求什么呢?!敝稚n老的聲音貫穿整個大殿。
余妃聞言,明眸微動,恭敬的對那住持,道:“我不來求什么,我要出家,念經(jīng)禮佛。”
她說這話是,安詳平靜,不染一絲纖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