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日夜兼程趕回長華。
幾人闖進(jìn)明理殿時(shí),云澤正一手捧著長華賬本,一手打著算盤,嘀咕道,“最近門里支出有些多了啊……
他抬頭看這幾人,視線落在祁寒背上的昏迷不醒的陸月燕,他瞇起眼,趕來,“這是怎么了?!”
祁寒道,“月燕師兄被魔族重傷,你先給他看看吧?!?p> 云澤施法往陸月燕身上一探,臉色鐵青,“怎會(huì)傷得如此重?算了,先不多說了,將他放到榻上去,你們都出去。”
……
是沉悶的夜,無星無月。
明理殿外,褚搖光坐在臺(tái)階上抱著胳膊等著,眼神放空。
雀蓮誘敵,陸月燕重傷,祁寒趕來,每一步都落在訣修的計(jì)劃之中,接下來,只差最后一步了。
身側(cè)坐下來一人,她側(cè)目,是祁寒。
他問,“你很擔(dān)心月燕師兄?”
褚搖光懶洋洋地瞥他一眼,“有云澤在,他不會(huì)有事的?!?p> 他輕輕一笑,沒再說話。
等到天黑,云澤走出來,祁寒起身,問,“月燕師兄如何了?”
云澤擦擦汗,“命保住了,還在昏迷中,估計(jì)要躺上幾日了。”
他這才看向二人,“對(duì)了,白樺呢?還有祁寒怎么也去極北了?”
祁寒道,“我到極西沒有發(fā)現(xiàn)魔族藏地,卻遇上了魔君陰執(zhí),他不與我正面交手,我一路追去,就到了極北……仿佛是故意引我過去?!?p> 他一頓,“至于白樺,被魔君羸生擒了?!?p> “什么?!”
云澤面色大變,怒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叫人,叫人,老子明天就要攻去極北!”
祁寒?dāng)r道,“云澤上仙,師尊還未出關(guān),你走了,門中事物怎么辦?”
云澤拍著他的肩,“平日里大多都是你在料理,這段時(shí)間,山門事物全由你來處理?!?p> 祁寒點(diǎn)頭,“好。”
云澤離去,褚搖光望著他的背影,皺起眉,“他說打就打?”
祁寒無奈搖頭,“云澤上仙的脾氣是攔不住的,估計(jì)會(huì)帶走長華一半的弟子?!?p> 褚搖光眸光微閃。
云澤走了一半又回來,提醒道,“我桌上留了兩張藥方,昏睡時(shí)用第一副,醒了就可以給他準(zhǔn)備藥浴,有利于他的傷勢(shì)恢復(fù)?!?p> 祁寒點(diǎn)頭。
云澤又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走了,“老子得去寶庫里挑一把趁手的刀………”
祁寒偏頭,“搖光姑娘,如今月燕師兄昏睡,可需要我重新為你安排住宿?”
褚搖光搖頭,“不需要,我就在明理殿里照顧他?!?p> 他笑了笑,“好?!?p>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進(jìn)明理殿偏殿,祁寒來到桌前,拿起那張兩張方子,看了眼內(nèi)容,稍稍挑眉。
他朝身后一瞥,見那姑娘已經(jīng)大搖大擺地越過屏風(fēng)進(jìn)了臥室,他眸光微凝,隨后拿著方子離去了。
床榻上的少年緊閉雙眸,平日里鮮紅的唇此時(shí)卻幾分蒼白,漂亮精致的五官柔和下來,少了許些清冷之意。
她走過去,望著他,眸色黑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天未明,收到消息的玄樺琉蘇連夜趕回長華。
二人來看陸月燕時(shí),褚搖光還趴在床邊睡覺。
琉蘇見狀,示意玄樺放輕腳步,但褚搖光還是醒了,是被噩夢(mèng)驚醒。
三目相對(duì),褚搖光揉著眼睛,好一會(huì)兒才反應(yīng)過來,“你們?cè)趺匆不貋砹???p> 琉蘇眼圈發(fā)黑,“血毒的事情已經(jīng)聯(lián)系各大仙門開始處理了,如今都在召回弟子,我們本就在回來的途中,結(jié)果收到消息,就急急趕回來了?!?p> 二人走過來,玄樺蒼白著一張臉,“月燕師兄怎么樣了?”
“云澤說性命已無礙,只是要昏上幾日?!?p> 琉蘇怒不可遏,眼里騰起水霧,“這群魔頭,傷了月燕師兄,還有白樺……”
玄樺面色冰冷,沉默一會(huì)兒,轉(zhuǎn)身出去了。
褚搖光挑眉,琢磨著他是要跟去極北,救白樺。
她看向琉蘇,疑道,“云澤上仙要?dú)⑷O北,你不去嗎?”
后者神色落寞,“這種場(chǎng)面,我……的實(shí)力只會(huì)給他們拖后腿?!?p> 褚搖光盯她兩眼,勾起她的肩,扯唇笑,“不去就不去嘛,正好,我一個(gè)人忙不過來,有你幫我照看陸月燕,我就能多睡會(huì)懶覺了。”
琉蘇牽強(qiáng)地笑笑,正要說什么,褚搖光就走去一旁的小榻邊,一屁股坐上去,沒兩下就睡著了,響起均勻的呼吸聲。
琉蘇,“……”
這家伙!她連夜趕回來都還沒休息呢!
這時(shí)門又被推開,鄔羽跑進(jìn)來,“月燕師兄!”
琉蘇沖他比個(gè)噤聲的手勢(shì),鄔羽見到床上的人,聽話地安靜下來。
他眼角一瞥,面色難看,低聲罵道,“琉蘇師姐,那個(gè)丑八怪怎么在這里?”
琉蘇輕聲道,“她照顧了月燕師兄一晚上,讓她好好休息會(huì)吧?!?p> 鄔羽冷哼,嘀咕道,“有我來照顧月燕師兄就可以了,能不能把她趕出去……”
剛?cè)胍?,琉蘇實(shí)在熬不住了,帶著鄔羽走了,獨(dú)留下褚搖光一人。
祁寒送來湯藥和晚飯,走來溫聲詢問,“搖光姑娘,若是累了,可以換我來。”
褚搖光搖頭,“我不累?!?p> “……”祁寒轉(zhuǎn)身離去了。
她端起那碗米飯,嘗了幾口,覺得不如陸月燕的手藝好,沒吃多少就食不知味地放下碗筷。
她又端起那碗黑糊糊的湯藥,看了眼榻上的人,琢磨著該怎么喂藥。
她把他扶起來,靠在床上,自己喝了一口湯藥,捧著他的臉,一點(diǎn)一點(diǎn),慢慢湊近。
就在她即將觸碰上他的唇時(shí),眼前的人睫毛微顫,睜開來眼,一雙清眸沒什么情緒,望著近在咫尺的臉,有絲迷茫。
褚搖光,“噗——”
下一瞬,一口湯汁全糊在了他臉上……
沉默,永恒的沉默。
良久,他閉上眼,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臉,睜開眼看她,聲音略沙啞,“你在做什么?”
褚搖光反應(yīng)過來,手忙腳亂地拿起桌上的抹布給他擦臉,剛碰上,他抓住她的手,“這是擦桌子的。”
褚搖光,“……”
他揉了下額角,無可奈何。
她尬笑兩聲,“我喂你藥呢,誰知道你突然睜眼,嚇我一跳。”
他端起那碗湯藥,嘗了一口,微微皺眉,有點(diǎn)苦。
他不解,“喂藥需要湊那么近?”
她湊過來,用袖子給他擦拭臉上殘余的藥汁,他抓住她的手,側(cè)臉躲開,不自在道,“不用?!?p> 她撇下嘴,雙手搬過他的臉,強(qiáng)行給他一頓胡擦。
擦完后,他抿下唇,垂著眼皮,端起湯藥一飲而盡,就聽她道,“我剛才打算用嘴給你灌藥來著……”
“噗——”
他一口湯汁糊了她一臉。
她臉上濕漉漉地瞪著他,“陸月燕,你故意的吧?!報(bào)復(fù)我?!”
他耳朵燒紅,張了張嘴,又什么都沒說,緩緩抬手,用自己袖子給她擦臉,很輕很緩,沒什么表情,眸光專注。
她微微愣住,眨了下眼,“陸月燕……”
他動(dòng)作一頓,“怎么了?”
“我想親你。”
……?。。。。。。。。。。。。?!
他的心,炸了。
他猛然收回手,睫毛狂顫,視線不知道該落在何處,原本冷白色的脖子和臉呈現(xiàn)出一種緋色。
他別開眼,沒有動(dòng)作,似乎在等著她。
褚搖光抿唇笑,“我逗你的?!?p> “……”
好一會(huì)兒,他冷靜下來,“哦?!?p> 她拉開身子,坐回床邊的位置,“云澤說你要睡幾日才醒,這才第二晚你就醒了?!?p> “嗯?!?p> “有些沒有哪里不舒服???”
“沒?!?p> “那你想吃什么?”
“沒?!?p> “我餓了。”
他睨她一眼,又看向旁邊冷掉的飯菜。
她說,“這不好吃,我都沒吃兩口,現(xiàn)在好餓啊?!?p> 他瞥她一眼,不為所動(dòng)。
褚搖光撇嘴,“好,餓著我吧,餓死我了,你以后就一個(gè)人了?!?p> “……”
她站起身來,插著腰,“行,我去找祁寒,問問還有剩飯沒?!?p> “……”
褚搖光走到門檻,還沒有人出聲攔住她,她暗暗咬牙,又舔著臉走回去。
她盯著他,一臉不樂,“陸月燕,我以后不逗你了,別生氣了。”
他微微皺眉,“……我沒生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