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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東歐當(dāng)?shù)範(fàn)?/h2>

第013章 列車長同志

  “黃老弟,你是有所知有所不知?。 ?p>  張大志一車換雙馬,并順帶撈了個兵,取得了棋盤上的主動權(quán)。

  “這趟車,老大哥那邊有三個乘務(wù)組,起初呢,不管你遇到了哪個乘務(wù)組,對行李超重的處理都是罰點款了事。可是呢,半年前,其中一個乘務(wù)組的列車長到點退休了,新?lián)Q上來的這個列車長呢……將軍?!?p>  張大志單炮下底,將了黃罡一軍,但沒啥鳥用,尚無法將優(yōu)勢轉(zhuǎn)變成勝勢。

  “新?lián)Q上來的這個列車長名叫伊萬諾夫,這孫子,模樣塊頭長得就跟頭北極熊似的,脾氣秉性呢,跟北極熊也差不了多少,那真叫一個軟硬不吃。

  咱華國興說新官上任三把火,老大哥那邊也一樣,這頭北極熊燒起來的第一把火就沖向了超重行李的處罰,超重五公斤以內(nèi),按以前的辦法罰款,但超重五公斤以上的部分,全部沒收,沒得商量?!?p>  黃罡手一抖,一顆棋子掉落在地,骨碌碌不知道滾到了哪里。

  沒辦法,只能是撅著屁股四下里尋找。

  楊寧卻懶得幫忙。

  打開了旅行包,摸出來兩瓶二鍋頭,一瓶拎在了手上,另一瓶則揣進(jìn)了懷中。

  “老大,你在這先下會兒棋,我到餐車那邊去看看有沒有熱乎的吃上兩口?!?p>  剛把那顆棋子尋回到手里的黃罡不由一愣。

  三弟年紀(jì)還小,剛剛離開家門沒幾個月,受不了三頓只吃干糧的苦完全能夠理解,但問題是……

  去吃口熱乎的早飯為啥還要帶上兩瓶酒呢?

  還有。

  難道這三弟沒聽見張大志都說了些什么嗎?

  我這個當(dāng)老大的,心里面已經(jīng)慌的不行了,你咋還有好心情只想著去餐車吃上一口熱乎早飯呢?

  困惑中,黃罡來不及張口問上一句,就見到那楊寧已然下了車。

  黃罡悶嘆一聲。

  只能回到座位上,陪張大志下棋,順便再多打聽點消息。

  “黃老弟,我這個人說話直,你別見怪。你們小哥倆啊,運氣真的是不咋地,這頭一趟就趕上了北極熊那孫子的車?!?p>  黃罡表情嚴(yán)峻,兩道目光雖然死盯著棋盤,但腦子里卻是一片茫然。

  方才手抖之時,他便意識到了這個結(jié)果,但當(dāng)張大志親口說出之時,他仍舊有些接受不了。

  超重五公斤以上全部沒收……

  那就相當(dāng)于他們哥倆這五大包貨至少要被沒收去一半。

  賺錢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是希望少賠一點。

  怪不得這班車的座位票那么好買,上了車也不像想象中那么擁擠,原來是這個緣故使得大部分倒?fàn)敹加幸庠诙阒@班車。

  “這車到了這個站,人和貨明顯少了好多,為啥?就是為了躲著那頭北極熊??!咱華國人講的是活人不能被尿憋死,擠不上另一班車,咋辦呢?所以他們就想了個法,在這邊把貨集中在一塊,改鐵路為陸路,運到了草原國,再帶上別的車?!?p>  周邊,有幾個觀棋的旅客附和了張大志的說詞。

  其實,即便沒有那幾名旅客的附和,黃罡對張大志的說詞也不會懷疑。

  事實擺在眼前,邏輯順暢有理,定然不是假話。

  怎么辦呢?

  黃罡摸起了車,卻不知道下在哪里。

  “不過呢,黃老弟,你也不必著急,誰讓咱哥們有緣分呢?你呢,把多出來的貨原價賣給我,我在這條道上混的時間長,人頭比你熟,可以找到關(guān)系把貨放到臥鋪車廂去。你好好琢磨琢磨,少賺點,總比虧本強,是不是這個道理?”

  那確實!

  黃罡暗自松了口氣。

  “那就先謝謝大志哥了,不過,這事我還得跟我三弟商量一下才行?!?p>  張大志呵呵笑道:

  “應(yīng)該的,咱們有的是時間,這車雖然換過了轱轆,但還要加水加炭交接班,沒倆小時干不完這些活。不過呢,你大志哥雖然是個熱心腸,但也得把丑話說在前面。

  一般情況下,這車會在八點半左右重新上路,等上了路,最多半個小時,北極熊就會帶著手下出來查票查貨,你哩,得在八點鐘之前把貨交給我,晚了,你大志哥也沒招?!?p>  黃罡點頭應(yīng)道:“我懂,我三弟他去餐車吃早飯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回來?!?p>  ……

  餐車上的飯菜,品質(zhì)味道都很一般,但價格卻是貴的嚇人。

  因而,這年頭坐個火車能在餐車上吃飯的人,絕對是非富即貴。

  但,這個世界任何一個年代,都不會少了富貴之人。

  比如,這列火車掛在餐車后的一節(jié)軟臥車廂以及四節(jié)臥鋪車廂中的旅客。

  雖然此時才是早晨的六點半鐘,雖然此階段兩國乘務(wù)組正在交班,但前來餐車吃早餐的人并不算少。

  好在還有空位。

  基本上沒什么選擇的楊寧于餐車中間的一個空座上坐了下來。

  華國的制度體系大多沿襲于老大哥,既然華國旅客列車的列車長習(xí)慣于將餐車當(dāng)成自己的辦公室,那么,就有理由相信,那位長得跟頭北極熊似的伊萬諾夫列車長,大概率也會將餐車當(dāng)成自己的辦公室。

  沒錯,楊寧之所以要來到這餐車上,為的并不是吃上兩口熱乎的早飯,而是想在這餐車上制造出一個偶遇北極熊的機會。

  但凡一名合格的醫(yī)生,都有著一個相同的職業(yè)習(xí)慣,那就是從來不把話說死,任何事情都要先想到最壞的結(jié)果。

  這一次,也不例外。

  那一天,當(dāng)黃罡得意洋洋顯擺自己運氣爆棚,不光買到了座位票,而且還是兩張面對面靠窗的座位票時,楊寧在心里面就敲起了小邊鼓。

  好事多磨難,一波有三折。

  一開始就這么運氣這么順利,不一定是件好事。

  所以,楊寧這才忍著心疼專門去買了帝都最新款的二鍋頭,為的就是一旦在路上出現(xiàn)了什么意外,他手上能拿出點什么來方便斡旋。

  等到了昨天早上臨檢票時,楊寧更是堅定了自己心中的那份憂慮。

  帝都有多少干這行的倒?fàn)?,他并不知道,但一個禮拜也就這么一班合適的列車,用屁股也能想個明白,那黃老大對列車之擁擠程度的描述絕對不是假話。

  然而,想象中的那番壯觀景象并沒有出現(xiàn)。

  那一刻,楊寧已然斷定,幺蛾子就在前方不遠(yuǎn)處等著他們哥倆。

  因此,當(dāng)張大志揭開答案之時,楊寧并沒有多少震驚,更沒有幾分慌亂。雖然達(dá)不到胸有成竹的地步,卻也是未雨綢繆早有準(zhǔn)備后的淡定自若。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盡全力一搏而不必過多擔(dān)憂結(jié)果如何。

  大不了,回去后找項方舟再借上一筆錢也就是了,反正他家老爺子有的是錢。

  坐定之后,楊寧點了兩樣小吃,把手上拎著的一瓶酒開了瓶蓋,倒上了一杯,然后便看著這杯酒,坐等北極熊的到來。

  苦等了將近一個小時。

  車廂門口的方向終于現(xiàn)出了一個滿面虬髯虎背熊腰的大塊頭。

  果真是一頭北極熊。

  “哈拉少,列車長同志。”

  離老遠(yuǎn),楊寧便禮貌起身,熱情洋溢地沖著伊萬諾夫打起了招呼。

  “你好,我的華國朋友,祝你旅途愉快?!?p>  這趟國際列車已經(jīng)開通了三十余年,能在這趟列車上工作的乘務(wù)員,多少都要會點對方國家的語言,而伊萬諾夫做為列車長,說起華語來,自然不會有什么障礙。

  再近了兩步。

  楊寧舉起了酒杯。

  “上次乘坐這班列車時,多虧了列車長同志的照顧,感謝列車長同志,為兩國偉大友誼干杯!為兩國人民同志加兄弟的親密關(guān)系干杯!”

  伊萬諾夫的兩道濃眉不由緊蹙。

  上次?

  哪個上次?

  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但,一個恍惚后,伊萬諾夫的雙眉便舒展開來。

  眼前這位華國朋友定然不會無端感謝自己,一定是因為自己工作太忙見到的人太多,而將這位華國朋友給忘記了。

  出于內(nèi)心中的歉意,伊萬諾夫來到了楊寧身旁,本想著以本國禮節(jié)向這位華國朋友送上一個擁抱,怎奈這位華國朋友的手中還端著一杯酒……

  下意識地嗅了下鼻子。

  伊萬諾夫的心中不由生出了一句念頭。

  好香!

  好想喝上兩口。

  不方便擁抱那就改握手。

  伊萬諾夫伸出了一張毛茸茸的熊掌。

  跟楊寧握過了手,并順勢坐了下來。

  “二鍋頭?”

  楊寧微笑回應(yīng):“噠,最正宗的華國伏特加?!?p>  伊萬諾夫點了點頭,順手抄起了餐桌上的那瓶酒,仔細(xì)端詳。

  “五十六度?”

  楊寧適時遞上一只空酒杯:“嘗嘗?帝都那邊最新款的二鍋頭,口感相當(dāng)?shù)墓??!?p>  伊萬諾夫笑著搖頭。

  “不,我的華國朋友,謝謝你的好意,但工作期間,不能飲酒?!?p>  楊寧淡然一笑,從伊萬諾夫手上接過酒瓶,執(zhí)意倒上了一杯。

  “列車長同志,我認(rèn)為您現(xiàn)在不是在飲酒,而是在檢驗一名華國旅客所攜帶的物品對這趟列車的安全運行有沒有危害?!?p>  伊萬諾夫深吸了口氣,兩眼隨即一亮。

  “感謝你,我的華國朋友,感謝你對我的工作提出了善意的批評和提醒,我想,我確實應(yīng)該為本次列車的安全運行擔(dān)負(fù)起全部責(zé)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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