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入甕(二)
原來柳葉本也是乖乖看著丫頭打掃廳堂,片刻弄干凈后人都退去,她也自回小偏房想在榻上躺一下,薔薇露酒還真有些力道此刻她人有些暈乎乎的。可這時就聽見內(nèi)室一陣鬧騰,然后寶珠姐姐的大丫頭出來,對她福了一福說:“太好了,明玉姑娘麻煩你,盧相公喝得有些沉了,我去廚房燒一碗醒酒湯來,還請明玉姑娘幫忙看一下盧相公免得他從床上摔下來,我速速就回?!?p> 這丫頭一邊說一邊顛兒顛兒的往外跑,話說到最后一句人已經(jīng)跑到了院子里,柳葉嘴都來不及張開。如果這番話是說給柳桃、柳桃一定是罵個滿臉開花,把她當(dāng)什么了,如果是鶯兒在也會替柳葉婉言拒絕,哪里有叫一個非親非故的未婚少女去照顧一個青年男子的,還是酒醉。
可柳葉是個從不懂得說不的女孩子,何況現(xiàn)在需要照顧的還是自己暗自傾心的美男子呢。她只覺得老天爺這么眷顧自己,給了自己一個親近心上人的機(jī)會,就順從命運的召喚般身不由己的往內(nèi)室走去。
柳葉推開房門,先是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小姑娘心呯呯直跳,躊躇之間卻聽到微弱的聲音從床帳里傳出來,似是在要喝水。她忍著羞澀走近,撩開帳子,卻見盧溪月仰面躺在床上,外衫早已經(jīng)解脫,中衣也因為渾身燥熱而撕扯得落下大半邊,一張俊臉被酒意染紅,眉毛因為不舒服而皺起,比之平時那種風(fēng)淡云輕的態(tài)度更顯一份脆弱。
柳葉羞得本來想轉(zhuǎn)身就走,可微弱的一聲“水、我好渴”讓她一陣心疼涌起,她扶起月哥給他喂水,男人身軀本就沉重,喝了酒更是重得石頭一樣,柳葉一陣吃力,心里卻甜滋滋的。
盧溪月滿頭滿身的汗,柳葉早已經(jīng)忘記了一切,眼里心里就只剩下眼前這個人。她放好盧溪月,用帕子給他擦汗,盧溪月睫毛很長,喝酒以后臉色反而白了,越發(fā)顯得嘴唇紅潤。
盧溪月渾身熱得難受,好似一團(tuán)邪火在燃燒,始終無法紓解。他迷迷糊糊中來到了花石鎮(zhèn),在垂柳輕拂的河堤邊看著清水江。自己又是落魄的一身,不對,比從張家出來時還要狼狽一些,身上穿著一件千瘡百孔的短褐,褲子卷在膝蓋,還光著腳。
他低頭看自己的腿,又看看自己的手,皮膚黝黑,手腳粗大,卻很有力。他明顯的感覺到這副身軀雖然粗獷但很有力量,他摸摸頭,果然摸到短短一層頭發(fā)茬子。正在疑惑中忽然對岸邊有個小姑娘叫著:“小春哥。”
他凝神望去,圓圓臉兒的小姑娘確實是在對自己揮手,滿臉甜蜜的微笑,還撒嬌般跺跺腳:“小春哥你快來呀?!?p> 原來自己是李春啊,他高興極了,欣喜的躍進(jìn)河里向她游去。爬上岸一身水淋淋的,小姑娘溫柔又體貼用帕子給他擦水,他一把捉住她,低啞的問她:“你喜歡我嗎?”
······
盧溪月捉住了柳葉的手,柳葉被他的體溫燙到了,驚叫“月哥”,這么燙,是發(fā)燒了嗎?柳葉正打算去打點涼水來,身子卻一個踉蹌被盧溪月一把大力扯到床上,他眼睛已經(jīng)睜開卻還一副神智不大清醒的樣子,癡呆呆的望著自己。
“月哥”柳葉有些怕了“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去叫大夫?!薄安弧北R溪月痛苦又迷茫的嘶啞道,猛力的摟緊她“別離開我。”柳葉慌亂的掙扎著,掉著眼淚,一會叫著丫鬟的名字一會叫著寶珠姐姐,可屋子外面始終靜悄悄的沒人來。
“你是我的””你明明是喜歡我的”男人痛苦又帶著鼻音的囈語擊中了柳葉的心,月哥知道自己的心意,他是知道的。
“月哥···”柳葉因為疼痛、也因為害怕和不知所措而眼淚不?;?,她明白現(xiàn)在發(fā)生的事情是不妥當(dāng)?shù)?,但是一絲悄悄的反駁又在腦海里沉浮:姐姐現(xiàn)在不是跟小春哥過得也很好嗎?自己也可以的。自己喜歡月哥,月哥對自己也是有感覺的。
盧寶珠在床邊坐下?lián)ё×~哭開了:“可憐的明玉妹妹,我對不起你?!?p> 柳葉躲無可躲、避無可避,捂住面孔低低道:“不怪姐姐,只怪我自己,不該···不該····”
小姑娘天真善良,對方是自己心上的人不忍心說他的不是,只尋自己的短處。她像個木偶般任盧寶珠擺布,被盧寶珠拉著擦了身子換了衣裳,盧寶珠說了些什么她也沒聽進(jìn)去。
盧寶珠自從從表哥身邊離開、來到南泉侯夫人處后已經(jīng)后悔了無數(shù)次。侯夫人做事一出一出的,想著兒女時就急急的要把他們都攏在眼前看著才好,可到了之后呢又忘記到腦后了,完全就是個忘性大的小孩做派。
盧寶珠一直記著侯夫人承諾的給自己找個好人家的話,可看見侯夫人這里壓根就忘記到九霄云外去了不由漸漸心涼了,這個親娘顯然靠不住,只能自己另謀出路。她想的是柳葉性子綿軟好拿捏,她姐姐又這樣疼她,嫁妝肯定是豐厚的,這樣一個小姑娘全心全意貼著阿弟,是不可多得的好買賣。
而等阿弟成家了她就搬去一起住,離開這個不知所謂的母親,而阿弟家的中饋什么的肯定是自己才能操持起來。到時柳葉再生幾個孩子自己帶著,自己這一輩子也圓滿了。
她一邊讓丫鬟把柳葉送回去一邊把有著落紅的床單收起來,打開窗戶點上香熏著。想著以后柳葉的嫁妝補(bǔ)貼滋潤的日子,盧寶珠不禁高興的笑了。
柳葉回到自己住處蒙頭躺在床上,晚飯也沒起來吃,腦子里亂哄哄的,身體劇烈的疼痛讓她更加難捱,半睡半醒之間昏沉沉的做夢,一時夢見自己和月哥洞房花燭,一時夢見自己跪在街上被人指指點點,邊上的人都竊竊私語“還是個姑娘就偷·人呢,浸豬籠,浸豬籠?!?p> 柳葉尖叫一聲醒來,汗流浹背,鶯兒起先聽了盧寶珠丫鬟半隱半現(xiàn)的話就驚疑不定,聽見柳葉的驚叫趕忙進(jìn)來,見到她滿額的汗想給她換衣服,不料她劇烈的反對“我不換,我不換,你出去,我要一個人呆著?!?p> 拉扯間鶯兒已經(jīng)看見她脖子上紅紅的印子,心里大驚,咬牙一使勁,柳葉力氣能有多大,何況在身心俱受傷害的情況下,就被鶯兒揭開了衣衫看見了滿身青紫,那些羞人的地方更是觸目驚心。這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鶯兒脫口:“我的姑娘,這在府里怎么也被人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