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知道你想做什么?!?p> 天魔宮中,魔祖像是因為莫名觸到了一些什么,表情也逐漸和緩下來。
“但等到天下真正大同的那天,所有的問題自然會迎刃而解的?!?p> “另外,其實事情都有兩面性?!?p> “我甚至可以大膽地告訴你,那幫天鬼其實我留著還有別的用處?!?p> 留著!
一塵一怔,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只知埋頭苦修,專心于個人之事的修行者,他既欲要引領(lǐng)世間,便得首先做到睜眼看見世間。
換言之,他得學(xué)會以一個上位者的角度,去看事想事和做事。
于此之間,在魔祖的三言兩語的催化下,他嘗試著讓自己站在魔祖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天鬼到底還有著什么用處呢?
那不應(yīng)該就只是一幫禍害而已嗎?
不對。
天鬼的本質(zhì),是一幫失控的力量。
而在上位者的眼里,更多的時候,其實是忽略失控,更多的將目光放在力量本身。
再聯(lián)想起魔祖因為當年之事,心中始終存在的對于人族的芥蒂。
難道說!
魔族竟將那幫天鬼視作為了,最后魚死網(wǎng)破的威懾力量!
魔祖見狀,目光之中閃過一道驚訝,能夠探聽心聲的他,最終也沒有再解釋。
只是,在沉寂了一陣子之后,他突然丟給了一塵一塊令牌。
“這是?”
一塵看著手中那塊通體閃耀著,如同黑魔晶一般色澤的令牌,不由感到有些不解。
“本座說過,倘若你能完成賭約,便能得到本座的認可。”
“這塊是魔族長老的令牌,而吸收了老鬼血脈之力的你,將會是天魔宮中最年輕的白魔長老?!?p> 白魔長老!
一塵徹徹底底地懵了,這魔祖跟老族長都是一個路數(shù)出身的嗎?
難道做事之前都不需要經(jīng)過別人同意的嗎?
“你不愿意?”
“本座只是覺得,倘若你繼續(xù)選擇在魔土之中游歷,這塊令牌可以讓你少吃很多的苦頭。”
“還是說,你想要前往西方尋求登圣的契機?”
一塵初聞,便感覺魔祖又在給他下套,可是面對這樣的陽謀,他偏偏還抵御不住。
只是聽到最后,他卻再度被那話語中的內(nèi)容所驚。
“西方!”
“登圣!”
假如不曾被四師兄的事情所纏上,在拿到仙血的今天,登圣便是一塵的頭等大事。
灰霧上岸,觀主的死后化身也不知道還能拖延多久,再加上如今唐國內(nèi)亂不止,海族虎視眈眈,在舉旗攘外之前,即使是安內(nèi)也需要不少的時間。
但這一切,偏偏還只能是在他登圣之后才能做的事情。
同時,他如今東南西北四向風(fēng)咒已然修練成功,也還差那最后一步,才能顯出清風(fēng)咒真正的模樣來。
說的好聽點,就是需要那么一個契機。
所以當從魔祖的口中聽說西方與登圣的某種隱秘關(guān)聯(lián)后,他不禁涌現(xiàn)了十足的興趣。
“西方,當真有登圣的契機?”
一塵驚呼道。
魔族點頭,同時顯出一抹追憶的神色。
“當年我曾經(jīng)妄圖破解那幫仙居士的秘密,去過西方幾次,雖然不曾探得他們的真身,卻有幸觸及到了這樣一件事情?!?p> “有位仙居士,仿佛在等待著什么?!?p> “只是可惜,他想要等待的人,不是我。”
等待!
冥冥之中,一塵仿佛從里頭觸到了無盡的希望一般,甚至不由生出了一道,那個等待的人就是自己的直覺。
難道是!
他回想起了先前書圣所透露的,有關(guān)于仙居士的真相,此時,仔細琢磨起他們的仙號,心頭更是不由引發(fā)了一陣常人難以理解的波動。
這樣的存在,算上虛空觀主在內(nèi)總共有七位,他們的仙號分別是:
紫墨,青霜,白廬,黑天,丹陽,蒼元,玄虛。
可紫墨,青霜,玄虛三位仙居士已然死去,至于剩下的四位:
白廬,黑天,丹陽,蒼元。
到底哪位才會是,昔日他于白家鎮(zhèn)覺醒之初,那道挖墳埋葬自己,且從一開始就賜予自己神奇青煙的存在呢?
彼時,回想起厭秋倒后,那些迅速朝著遙遠的西方盤去的樹根。
尤其是那道不死老人拜托守墓人所轉(zhuǎn)達的遺言,他更是覺得,這其中定然潛藏著一道天大的用意。
“若是機緣未盡,日后也許還能相見?!?p> “也許何處?”
“兩界山外”
回歸眼前,想著自己負重累累之下,又有了新的目標,他便也不再推脫地,將那塊象征著天魔宮魔族長老的令牌,認真地收了起來。
無為其他,哪怕是為了借身份之便,早日將四師兄從泥足深陷中拯救出來,好去更快地窺探那道,興許早在自己覺醒之初,便潛藏好的氣機。
那里,興許駐扎著自己修行路上最大的希望。
最終,諸般事畢,在一塵獲得魔祖按照約定答應(yīng)贈予的仙血后,他便欲請辭。
只是臨行前,魔祖似看出了一塵還有別的急事,也不再挽留,而是獨獨說了一句:
“等你真正決定好前往西方的那天,就來找我吧!”
“如今西方陸海交接之地,虛空之墻正與灰霧死死地做著對抗,單憑現(xiàn)在的你是過不去的。”
“但或許,本座可以送你過去?!?p> 一塵聞聲,心中突然莫名地涌現(xiàn)了一道暖意,遂對著魔祖行了一禮,便離開了。
這算是利用嗎?
算,其實也不算。
還是說,是因為自己成為了人魔化身,又接受了魔族長老的令牌,可以視作為正式地加入了魔族陣營的緣故呢?
一塵覺得,這些可能都不是最重要的理由。
興許是因為,在紫墨仙人還有書圣離開世間之后,他許久不曾找到說話的人了吧!
魔祖目送著一塵的離開,而在他走后,他很快便收起了自己的那副人族老人的面容,但微閃的目光,卻象征著他有許多想說,而不曾道出的感言。
“當下的天地,其實每一方勢力都知道大劫將至,但每一方似乎都只求自保,都只是不愿,去成為那道最先消亡的存在。”
“大抵是因為從一開始就觸不到希望吧!”
“或者,一切都只是在等待著,這個眼中有光的男人的出現(xiàn)而已?!?p> ......
颯颯!
一塵瘋狂地御著自己的身姿洞穿空間而去,這樣于書院和天魔宮之中的來回奔波,看似無趣,但每一次都好像有不同的收獲。
起碼他現(xiàn)在又知道了,那道不單關(guān)系于他的成圣,乃至是他殺回帝都,統(tǒng)御世間的希望所在。
耳畔,虛空觀主臨死前的勸言,也莫名地開始回響不止。
“還記得那座兩界山嗎?”
“在有界山海之外,還有一片既是仙人蟄居之地,卻也是陰靈禍亂之土的無界山海?!?p> “唯有同時闖過了二者,才能夠有機會找到它?!?p> “為了眾生,去放下情愛,尋得超脫,登臨圣境!”
“去找到那座兩界山吧!”
“也許那里,會有最后拯救人間的希望?!?p> 原來從一開始,老人便為自己指明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