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龍殊載著自己的大哥大嫂,正飛馳在奔赴白家鎮(zhèn)的路上。
“娘子,我的本意是帶你回歸帝都,轟轟烈烈地完成咱倆的大婚?!?p> “可因?yàn)槟愕纳矸荩偌由系鄱嫉木謩?,若是真的太過明目張膽,恐會有極大的風(fēng)險。”
“所以,要不我們?nèi)グ赘苫榘桑 ?p> 一塵用試探的口吻對著小怡說道,當(dāng)年若不是他的道源受損,再加上參加皇族道院的征召大會迫在眉睫,也許現(xiàn)在倆人的娃都有兩炕了。
只是在時間的捉弄下,原由的美好設(shè)想全然被推翻,這一晃,便已然接近十年。
成親之事,又何嘗不是成了他自那以后,便時常長吁短嘆的一樁心事。
他覺得:自己對于眼前的心愛之人,心中有愧。
“嗯?!?p> 小怡輕輕地對答了一聲,她讀到了這個男人對于大婚的期盼,也深知這一切的安排都隱含了一道對自己的擔(dān)憂。
何況那本就是倆人緣起的地方,帝都的風(fēng)華對她吸引不大,當(dāng)年倆人離別之時,她是那樣想的。
如今哪怕她曾擁有圣女的身份,也同樣如此。
不過,隨后像是想起什么,她的眉頭也輕輕地皺了一皺,冷不丁地問出了這樣的一個問題。
“那位明宗圣女,你們以前很熟嗎?”
一塵不防小怡答應(yīng)他成親一事如此干脆,卻盯上了另外的東西,不過,他行走江湖多年,求的就是問心無愧,既然不曾做過錯事,也自然沒有遮掩的理由。
“不太熟!”他很快便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她當(dāng)年在那天師府秘境之中想要?dú)⑽?,后來我僥幸逃脫之后,見她被困在風(fēng)陣之中,便以德報怨救了她一條性命。”
一塵將一切的淵源交代清楚,本以為小怡會直接信服,可她隨后卻說出來了一番,令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的話。
“可是?!?p> “你沒看出來嗎?你對你有好感。”
好感!
一塵有些頭腦發(fā)懵,那可是堂堂邪教之首的明宗的圣女,喜歡自己干錘子,若說是因?yàn)樽约壕冗^她,對自己沒有當(dāng)年那么冰冷,他倒是看出來了,可這喜歡二字,又該從何說起呢?
“娘子,我想你是誤會了?!?p> “她那女人一向變幻莫測,興許有什么地方,讓你會錯意了?!?p> 可這番解釋,卻沒能完全地堵住小怡的心思,她像是擁有所有女生的天性一般,直接一錘定音:
“會錯意?我想不是。”
“女人的直覺告訴我:她就是對你有些好感?!?p> “而且,這樣的好感,也許連她自己也沒有察覺到?!?p> 所謂:錯了要認(rèn),挨打要立正。
一塵見到女人的直覺都拋出來了,只得折服,并保證道:
“娘子,她喜歡我是她的事,我可沒有這樣的歪心思。”
“當(dāng)年與她發(fā)生糾葛,都是被這兇險的江湖所逼!”
“但以后有你在我身邊,我哪都不去!”
“哼,你比之當(dāng)年,變得愈發(fā)地花言巧語了”,小怡的面色再度顯出一抹嗔意。
“難怪我?guī)煾钢四愕牡?!?p> “誰知道以前你用這樣的話,騙過多少女孩子?!?p> 一塵徹底懵了,怎么這天越聊越不對勁,甚至有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味道。
可他還沒來及出聲,他的二弟龍殊見他有難,回想起兄弟三人結(jié)拜時有難同當(dāng)?shù)氖难裕闶紫日玖顺鰜怼?p> “大嫂,我能作證,大哥的心中一直只有你,哪怕是那帝都的慕花魁在他眼里,都不過是過眼云煙而已?!?p> “哦。慕花魁是誰?”
一塵見自己的兄弟越幫越忙,瞬間變得一個頭兩個大,他見此事再不收場,甚至于連自己當(dāng)年被桃花災(zāi)劫纏身一事,也要被全部曝光,便趕忙出聲控制住了局面。
“娘子放心,我以后絕不與這等鶯鶯燕燕,再有任何往來!”
彼時,空中又傳來了一道有些幽怨的聲音。
“哼,先別叫我娘子,我還沒真的答應(yīng)做你的娘子呢!”
......
白家鎮(zhèn),白府空地,茅草屋前。
當(dāng)一塵帶著小怡從半空降落下來時,富貴正好在下面給牛喂食,見到這樣的一幕,不由眼睛都看直了。
“少主,你這是?”
如今的他,在吃了半顆通天丸之后,吃嘛嘛香,干活也充滿了力氣,甚至于連臉上那些原來覆住整張臉的皺紋,也消失了大半。
只是老當(dāng)益壯的他在見到自己本該被囚住的少主,現(xiàn)在非但安然歸來,甚至于,手上還牽著一位貌若天仙的女人,他一度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回歸白家鎮(zhèn)的半路上,當(dāng)一塵和小怡不再糾結(jié)于‘女人’的事情后,他為了避免小怡到達(dá)目的地后接受不了,便將白府被滅一事,提前告知了她。
畢竟,她的親生父親,也被活生生地?zé)涝诹四菆鰡时M天良的大火之中。
倆人首先與那位,愿意用自己老邁的生命駐守白家的老人,打了一個照面,隨即便如追憶過去一般,向著那片由焦土演變而來的草地踏去,其間墳?zāi)贡椴?,石碑道道,皆然葬著連骸骨都已分不清的白家人。
小怡最終也沒有找到自己父親的墓碑,因?yàn)樯厦娼^大部分都沒有名字。
一塵緊握著她的手,陪著她完成了這場悲涼得有些古怪的吊唁。
“別怕,還有我!”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十日之后,在對于農(nóng)事極為精通的富貴幫助下,幾人在那片長得日益繁盛的桃林深處,建了一座簡易的小院,那里被重新賦予了一個白府的名字。
借助從鎮(zhèn)上買來的紅燭窗紙等一大堆東西,他們還布置了一個同樣簡陋的婚禮現(xiàn)場。
凡事從簡,甚至于連見證人都只有龍殊,富貴二人,還有一頭青牛。
這是一塵和小怡共同議定的結(jié)果,修行亦是修心,富貴貧窮早已被他們看淡,若是真的在意,他們都熬不過那幾乎十年的時間,所有的一切,唯求一個心意相通。
月色下,一塵看著小怡身著嫁衣的動人模樣,心有所覺,不由又將她擁入了懷中。
這一天,他終究還是盼到了。
遙想那年的他,還是一個少年,為了追求所謂的強(qiáng)者之夢,自白家鎮(zhèn)中走出,道院,江湖,戰(zhàn)場,朝堂,四處輾轉(zhuǎn),踏過山巔,走過低谷,他總以為自己得到了很多東西。
可等他回頭望去時,才驀然發(fā)現(xiàn),自己將最寶貴的東西遺落在了起點(diǎn)。
所幸,還不算晚,還不算晚啊!
一番慨嘆落下,一塵卻見小怡的手并未閑著,而是將先前從倆人頭上各自剪下的一縷發(fā),緊緊地結(jié)在了一起。
結(jié)發(fā)妻子。
他于心間暗暗地呢喃一聲,臉上再度涌現(xiàn)一道笑意,突覺這樣的日子,簡單而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