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墨淵!
一塵像是驀然想明白了所有癥結(jié),不由在心頭發(fā)出了一陣怒吼。
如今自己議和尚未傳出結(jié)果,曲墨淵便已經(jīng)選擇下六師姐這步棋,那便證明他必然早已做好了自己議和無望的打算。
聰明如他,又豈會不知下六師姐這步棋對自己造成的后果?
如此而言,那他便是刻意想讓自己來妖族送死!
哼,狗東西!
巧立名目,冠冕堂皇的狗東西!
既然你要玩,那老子便作死地跟你玩!
但是,拋開曲墨淵這借刀殺人的目的不談,這場戰(zhàn)爭的殘酷與詭譎,已經(jīng)愈發(fā)地超出了一塵的預(yù)料。
張口就來的背信棄義,乃至于現(xiàn)在竟用一個孕婦來作為要挾。
就算自己與妖族的公主沒有師姐與師弟這層關(guān)系,
這樣的兵者詭道,難道真的就是對的嗎?
難道為了勝利,人道便可以被隨意地踐踏嗎?
這個問題,興許在數(shù)千年,乃至數(shù)萬年的戰(zhàn)爭歷史中,都不曾有人給出過真正的答案。
又或許是曾經(jīng)有過,但一如兵圣的和平盟約一般,成了一種可以隨意撕壞的破玩意。
六師姐!
一塵再度咀嚼起了這個名字,難以自抑地變得痛苦起來。
他要盡快想辦法回去揭開這層隱藏的迷霧,想辦法阻止六師姐被當(dāng)作擋箭牌的命運。
甚至于,殺了曲墨淵那個狗雜碎!
一念至此,他再度將詢問的目光望向了韓仙兒。
“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
雖然一塵知道當(dāng)年一事可能會讓她心底產(chǎn)生一些不快,但值此危難之際,他也顧不得那么多尷尬了。
“妖力樊籠?!表n仙兒很快給出了答案。
“父皇說,若是你能掙脫而出,他便饒了你的死罪。”
“如是不能,你便要在這里被折磨至死。”
“我只能幫你到這了?!?p> “哪怕我將你是姐姐小師弟的身份和盤托出,也不曾壓制住父皇因為姐姐一事而產(chǎn)生的震怒。”
“謝謝你!”一塵突然出聲道。
從某種程度而言,若非韓仙兒有心如此,恐怕自己早就死了。
但韓仙兒卻也像是自那三個字中,尋得了一種莫名的情緒,她突然不由一顫。
“能幫我給你父皇帶句話嗎?”
“若能放我回去,我定會想辦法讓他們放了我六師姐的?!?p> 面對一塵的請求,韓仙兒沒有作聲,許久,她丟下了那最后的話便離開了。
“等你出了這妖力樊籠再說吧!”
一塵錯愕地看著她的變化,但轉(zhuǎn)念一想,就目前的形勢而言,自己的說法終究是無力了些。
只是在某一刻,他突然醒悟過來了一件事情:
當(dāng)年那個活潑愛鬧的少女,好像一下子長大了。
韓仙兒此時走在回去的路上,心中終究還是忍不住閃現(xiàn)了一道如此的波瀾。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也像想姐姐一樣,遇到個喜歡的人,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p> 她回想起自己當(dāng)年對韓大家表露的心聲,一道深深的嘆息再度響起。
原來,戀愛真的不是那么好談的。
得到了才是甜的,得不到的,無非是變相的苦痛而已。
那個男人,終究沒有將一絲的感情放在自己的身上。
而在妖皇宮中,大妖皇正和他的妖族太子聚在了一起。
“父親,那唐軍之中只是有大妹的傳言而已,我們也并未見到她的真身?!?p> “會不會是假的?”
“哼,愚蠢!”
“用你的妖腦子好好想想,他們既然敢把消息放出來,定然是已經(jīng)知道了你大妹的真實身份?!?p> “就算再不濟,也有了挾持你大妹的決心!”大妖皇的呵斥聲不斷響起。
此時的他,在暴怒之后,一道屬于一個父親的無奈頓顯在面龐。
“唉,停止進攻吧!”
“父親!”立在下面的妖族太子猛然一驚。
“難道我們竟然眼睜睜地看著那幫唐國人把妖塔立起來?”
“若是等到那封妖大陣完全建好的那天,那我妖族豈不是?!?p> “那你說怎么辦?”大妖皇有些無力地咆哮道,妖皇太子當(dāng)場嚇得跪下了。
“難道你想為父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去死嗎?”
“她的體內(nèi)可是還懷著一個胎兒??!”
妖皇宮大殿之內(nèi),一陣很是悲傷的氣氛蔓延而出,在妖族的命運與女兒的性命面前,這位整個妖族最高的統(tǒng)治者,終究還是表現(xiàn)出了一個做父親的妥協(xié)。
但此時,在那道妖力樊籠之內(nèi),一塵卻陷身在內(nèi)憂外患的處境中難以掙脫。
在韓仙兒走后,妖力樊籠便像是正式開啟了一般,詭異的生物開始不斷自那一大片紅霧里出現(xiàn)。
莫名其妙的妖草開始向著自己生長過來,從自己的腿上,長到了胸上,繼而將整個人都完完全全地包圍起來。
一塵想要逃走,但因為內(nèi)傷未愈,實在是沒有掙脫的力氣,只能任由著它們?nèi)缤话汩_始吞噬自己的氣血。
“吞天石!”他不由怒叫一聲。
眼看著自己好不容易回復(fù)的生命氣血,轉(zhuǎn)眼就要成為他人的嫁衣了,可那個老東西到了如此千鈞一發(fā)的地步,竟然還沒有出手的意思。
“別慌,讓它們吸。”
“你說什么!”
有些難以理解的一塵,差點氣得兩眼一昏直接倒在地上。
“你盡力恢復(fù)自己的生氣便是,我會想辦法保住你最后一絲生命力量?!?p> 聽著吞天石的解釋,一塵像是有些醒悟過來一般驚聲叫道:
“你把我當(dāng)成了誘餌!”
“嗯。”吞天石語氣平淡,直接明目張膽地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它們貪圖你的肉體,但我同樣貪圖它們體內(nèi)的妖力?!?p> “你忍著點?!?p> “我怕我的吞噬力量太大,待會嚇到它們。”
“所以,只能借助你的肉體吸引它們過來,讓它們越聚越多?!?p> “你!”
得知了所有真相后的一塵有些無言,自己又被這個老不死的利用了。
隨即,在它的一番‘它爽了,大家都爽了’的理論洗腦之下,一塵只得忍住全身密布的被針扎一般的劇痛,全心全意地恢復(fù)起自身的傷勢來。
直到在某一刻,他的五臟六腑全然塑形完畢,而一道詭異的吞噬力量也驀然閃現(xiàn)而出。
在那一瞬之間,原本密密麻麻的妖草竟直接變得干癟無比,甚至成了一抹完全的灰色。
在氣血倒灌之下,一塵的實力瞬間恢復(fù)至了巔峰。
隨后,他開始試探著在這座樊籠之中摸索起來,穿過一陣陣紅霧,卻見那些身負(fù)妖力的詭異生物,竟直接如避蛇蝎一般快速遁去,仿佛他這個人類倒成了這座樊籠里的怪物一般。
一塵一直摸索到了盡頭,卻發(fā)現(xiàn)了十道妖力囚柱擋在了前面,它們上面密布著各種怪異的妖怪圖案,還不斷地閃爍著紅光。
一番仔細(xì)審視之下,他竟然在上面還發(fā)現(xiàn)了先前那妖草的形跡。
難道先前襲擾我的那些妖物,竟然都被囚在了這十根柱上?
但很快,一塵便感覺到了有些不太對勁。
他剛欲急退,卻見那紅光一下子罩住了自己。
隨即像是給自己設(shè)下了一道心力樊籠一般,一種難言的禁錮感猛然作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更為詭異的是,那紅光竟還欲裹著自己的心神,向著囚柱之上飄去。
哼,連天地都囚不住我的心,就憑你!
心念生出的剎那,一塵卻像是于冥冥之中觸到了某種修行的奧義。
一道靈光也隨之閃現(xiàn):
這未嘗不是我突破天道主的一次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