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哥,求求你就見見小弟一面吧!”
“一向心性通透的你,怎么也信了那些謠言??!”
“實(shí)在不行,老弟我給你跪下了。”
一塵在心頭一陣無奈地哭喊道。
五日了,他堅持來云嵐山上打卡打了五日了,依舊是連云山主的毛都沒有見到。
酒瘋子讓他速速前往帝都避禍,龍應(yīng)景卻還有修補(bǔ)道源的要緊事需要他去搞定,時間根本不允許他拖延。
若不是因?yàn)辇垜?yīng)景身體不允許,一塵幾乎都想直接帶著他一個猛子扎到浴仙池的池底,去采食那道包治百病的玄黃之氣了。
唉,看來今日又沒有希望了,他悲嘆一聲,見到天色已晚,便欲離開。
只是在云嵐山的半山腰上,一道黑影突然閃現(xiàn)而出。
“云老哥!”
一塵驚呼出聲道。
“云老哥別叫的這么大聲!”
“如今四下無人,你有什么事快點(diǎn)說。”
“畢竟現(xiàn)在不管在內(nèi)院還是外院,都依然流傳著你的傳說,你老哥我實(shí)在是不想明面上與你走得過近。”
“何況,我愛徒的事可還沒找你算賬呢!”
“難道水心月真的一直閉關(guān)不出?”
“你說呢?”
“以前你老哥我研究陣法累了,還有人哄我開心,現(xiàn)在都幾乎成了孤家寡人了。”
“快點(diǎn),你有什么要緊事快點(diǎn)說,以你的性子,若沒有什么大事,也絕不可能苦守五日的。”
面對云山主的催促,一塵深知自己的處境非常危險,根本沒有多少的時間可以耽誤,便開門見山地說道。
“是這樣的,我有一曾經(jīng)的恩師,但他道源受損之后,終生無法修行?!?p> “但我記得在太牢之原聽云老哥你提過,你曾重修了一顆道種?!?p> “所以,我想找你求得重修之術(shù)?!?p> “你是說龍應(yīng)景龍師兄?”
“你竟認(rèn)得他!”
一塵驚了,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
“昔日我跟你提過,我當(dāng)年曾被譽(yù)為玄華道院最強(qiáng)道師,但那也是高我一屆的龍師兄下山之后才有的稱號?!?p> “所以,近日龍師兄回歸的消息我也有所聽說,但卻不曾料到,他身上竟然藏著這樣的奇癥。”
“你放心吧!這個忙我會幫的,但是?!?p> “但是?”
“但是,你得答應(yīng)我兩件事?!?p> “云老哥請說?!?p> “一是要幫我把我的愛徒從閉關(guān)之地帶出來,我怕她在里面悶壞了?!?p> “二是要幫我找到一味名為仙欒的高階道源玄藥?!?p> “高階道源玄藥?”
“這!”
云山主見他皺眉,便顯出起身要走的模樣,嚇得一塵趕緊挽留道。
“老弟我不是不愿,而是有些疑惑?!?p> “第一件事我廢點(diǎn)心思興許可以辦到,只是這第二件云老哥能否告知我,那名為仙欒的玄藥有何妙用,又何處可尋?”
“你要知道,重修道種絕非易事,欲要成功,第一步便是要將原來的道種全然轟碎,并想辦法排出體外,以免與日后修得的新道種位置重合并產(chǎn)生相斥之力。”
“如此這般,方才有重修道種的根基而言?!?p> “這第一步借助在人體設(shè)陣,我可以幫他做到,但是轟碎原來的道種危險重重,一招不慎便會對人體內(nèi)府產(chǎn)生不可估量的影響,所以需要首先借助這特殊的玄藥固本培元,暫時性護(hù)住內(nèi)府?!?p> “而你要尋得那玄藥,或許有一處捷徑可走?!?p> “什么捷徑?”
“帝都,藥閣?!?p> 一塵聞聲,身體再度一怔。
竟然又是帝都!
李月兒的寄語,酒瘋子的指示,現(xiàn)在連帶為自己恩師修補(bǔ)道種所需搜尋的玄藥,竟也在帝都可以取得,看來自己這帝都是非去不可了。
然而當(dāng)當(dāng)務(wù)之急,卻是引得那水心月出關(guān)。
唉!那個傻女人,一想到自己與她發(fā)生的糾葛,他就感到萬般的無奈。
造化弄人??!
翌日,云嵐山閉關(guān)之地,一塵正守在水心月的洞府外,見一個侍女從里面探出頭來,他見狀不由一喜。
“怎么樣,她答應(yīng)見我了嗎?”
然而,那侍女卻直接搖頭了。
“小姐說,她想專心修道,還請白公子你不要再來打攪于她?!?p> 這!
一塵聞聲一滯,這可就頭痛了??!難道自己不單昔日冰肌雨露一事使她種下心結(jié),后來不愿與她再見的絕情又再度傷了她的心?
像是悟透了事情的癥結(jié),一道更深的愁緒自其心間開始泛濫。
感情之事,最難決斷,驚鴻一瞥,可抵萬年。
唉,也許從一開始就不該招惹于她的。
可問題是,自己從一開始就不曾主動追求,也未曾貪戀曖昧,無非是單純地救了她一命而已,但卻未曾想。
竟然順帶捎來了一顆心。
罷了,多想無益,只有用誠意打動她了。
如此,水心月閉關(guān)的洞府之外,一塵又不吃不喝地待了三日。
直到三日之后的夜里,當(dāng)月光探出頭來的時候,一道聲音突然裹著心力自洞府之內(nèi)傳出,一抹如月光般的清冷味道,也隨之落到了一塵心上。
“你進(jìn)來吧!”
他聞聲大喜,遂飛身而入,卻見一個嬌弱的女人裹著道袍背對著她,數(shù)月時間,她的活力似乎也被吞噬了大半。
“你,還好嗎?”
“聽說你的境況,我很抱歉?!?p>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你又何須抱歉?!?p> “說吧,你既然不吃不喝等我三日,定然是有緊要的事情。”
“但我希望,自此之后,我們不要再見面了?!?p> 一塵聞聲,頓時陷入了極為長久的默然,曾經(jīng)他也做出過相同的選擇,甚至連朋友也不愿與她做。
他認(rèn)為,那可以避免無益的糾葛,也是避免情根深種的良藥。
卻不曾想,如今的聽者輪到他了。
他像是突然自這番話里,尋到了與昔日那個卑微的女人一般無二的心境。
仔細(xì)想想,當(dāng)數(shù)月之前的他表達(dá)出相近的意思時,因?yàn)樗兴鶒壑?,也自然不覺得這番話有多么地刺痛。
但,對于一個女人,一個好不容易愛上一個男人的女人而言,卻是一份如墜深淵的苦楚。
他想出聲安慰,卻始終想不到什么安慰的話語。
他想重歸于好,卻更知那是虛妄與無用。
最終,所有的思緒只是凝結(jié)成了三個字。
“對不起?!?p> “呵!”,她慘然一笑,最終沒有應(yīng)答,只是催促他早點(diǎn)表明來意,于是一塵便將他與云山主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說了。
“這個忙,我會幫的,就當(dāng)是報答你昔日告知我冰肌雨露的真相一事?!?p> “不過,從此以后,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攪于我?!?p> 第三次了,水心月連續(xù)三次地重復(fù)表達(dá)了一個意思,一塵又何嘗不知道她的決然。
罷了,他長嘆一聲,道了聲謝便退了出去。
只是在云嵐山的下山路上,他還是不經(jīng)意地窺到了那抹月光,抬頭的剎那,像被其一下子照進(jìn)了心上。
他先前以為水心月的那份背對,是意味著疏遠(yuǎn)。
但如有先天靈智的他,此時回想起她那最后略帶哽咽的聲音,卻讀出了另一種可能性。
也許,只是怕自己看到她的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