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好赴死的準(zhǔn)備了嗎?”
這是一塵進入那風(fēng)旗狩獵的陣法之前,陸川對他說的最后的話。
面對他睥睨的雙目,少年唯有無言,他們都是各自鎮(zhèn)上的天驕,帶著幾分傲氣出門,他自然還是能夠理解。
但他不能動不動便想操弄人的生死,這使得少年不禁回想起歷險之時,那一幕幕身陷瀕死之境的無力感,面對這種強烈的壓迫,真就只想讓人對它吼上一句:
去你娘的。
一百余名各鎮(zhèn)的修道天才盡皆入陣,風(fēng)旗狩獵的帷幕正式拉開。
當(dāng)他們陷身其中的時候,驚奇地見到十六面風(fēng)旗,隨機布在東南西北四向,伴隨著上方紅色的標(biāo)記懸于半空。
長者口中,冰冷的規(guī)則再度顯現(xiàn),話畢之后,各修士便如流螢一般四散而去。
“你們記住,你們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既已入陣,那便需狠下心來,狩獵狩得不僅是旗,還是人?!?p> “若是因此死在了里面,那就當(dāng)是為日后的天選之人鋪路了?!?p> “一切不看過程,只看結(jié)果?!?p> “一個時辰之后,誰能握旗站到現(xiàn)在這個地方,便是這場征召的最后勝者?!?p> 盡管先前便對規(guī)則有所打探,但一塵聽著那長者親口說出來時,還是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因為最難揣測的就是人心,至于那人性,則根本經(jīng)不起考驗。
一塵瞄準(zhǔn)東方的一處紅色標(biāo)記便直奔而去,霸王勁火力全開,一個健步便趕在了前面。然后,他卻見到半數(shù)人根本不為所動,甚至連腿都不曾邁開,其中也包括那臥龍城城主之子:楚夜風(fēng)。
“莫非?”一塵眼中一凝,心中突然顯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人心不古啊!”他哀嘆一聲便再度提起速來,只是突然之間,他感覺到身旁三道伏道者的氣息正在快速接近。
回頭一看,卻見是那以陸川為首的三人,此時那陸川竟兀自坐在一把寬大的羽扇上,如乘奔御風(fēng)一般,帶著仇恨的眸子向他殺來。
“他們果然找上門來了”一塵暗自低語一聲,卻也渾然不懼,只是也沒有與他們纏斗的意思,七竅道心中的無形氣流開始周天運行,他的速度再度飆升。
“怎么會?”身后的陸川眼看便要接近,一下子又被拉開了距離,他本已將殺人的攻勢都蓄了起來,卻不想。
“先前我明明感知他只有紫道童巔峰的修為,連道者境的半根毛都沒碰到,為何他竟跑得比我們還快?”他始終不曾明白。
“難道那個故事”他突然想起與他有舊交之人,口中所說的那個故事,只是剛生出半分疑惑,理智又將其完全鎮(zhèn)壓了下去。
“絕不可能,想我陸某人每次都是鎮(zhèn)上的禮課第一,又豈會相信這荒誕無稽之說”,陸川再度發(fā)起力來,雖然眼看那靈動的小子越溜越遠,但他始終不曾放棄跟隨前人的路線。
終于,在一塵全力以赴的跑路中,他終于來到了那面懸于半空的風(fēng)旗之下,而那風(fēng)旗也若有所感一般從半空徐徐飄落。
“能兵不血刃地過了這關(guān),自然是極好,他畢竟也不是嗜殺之人”一塵如此想道。
不想,那風(fēng)旗卻像是喝了假酒一樣,始終慢悠悠地飄著,一會飄到西頭,一會飄到東面,盡管始終在落下的過程中,但這速度,實在是不敢恭維。
等了半晌,他實在是忍不住了,便將那霸王勁全然灌于雙足,一躍而起,欲將那風(fēng)旗一把攬下。不料,剛要到手的片刻,一道風(fēng)刃瞬息便至,帶著無比銳利的鋒芒向他斬殺而來。
一塵心頭大警,白光驟出,一柄黑戟被他緊握手中,那風(fēng)刃被他用力一擋,便立即調(diào)轉(zhuǎn)方向,全然朝著地上轟去。
此時,風(fēng)旗仍在慢悠悠飄蕩而下的路上,一塵見狀有些無語,這仿佛是陣法的設(shè)計者有意為之。
“你執(zhí)意要如此嗎?”,一塵漸漸被這如附骨之蛆的陸川惹出了幾分怒意來。
“怎么,怕了?我告訴你,現(xiàn)在道歉都沒有用”來人正是陸川一行,此時他似乎因為剛剛被少年甩在身后一事,讓他也更加的不爽。
“我陸家鎮(zhèn)乃是臥龍城的十大名鎮(zhèn)之一,想我陸川在鎮(zhèn)中之時,誰敢輕視于我?”
“你既年輕不懂事,也是該在外面受些毒打。”
言罷,陸川便從那寬大的羽扇上一躍而下,而那羽扇如有靈智一般,瞬間縮放成了單手可握的大小。
“來啊,單挑??!免得說我陸某人不講武德?!标懘ㄑ粤T,他身旁的舊友便暗自繞開,似乎是為了給倆人即將的打斗留出一大片自由的空間來。
一塵看著來人一副趾高氣昂,像是沒死過的樣子,心中的厭惡劇烈升騰,化為了一抹狂怒,他持著黑戟便快步?jīng)_去。
陸川看著他這股磅礴的氣勢,卻也不敢太過輕敵,身上銀光大放,數(shù)不盡的氣流開始纏繞己身,羽扇獨自飛出,幾道罡風(fēng)瞬間向著一塵籠罩而去。
而難以細察的地方,甚至有著幾道極細的風(fēng)針繞著詭異的弧線緊隨其后,目的只有一個:
就是偷襲。
但多次的戰(zhàn)斗,早已將一塵練就如有心眼一般的本事,他哪里未曾探覺空氣中的異動。
道源受損的半年,除了陪伴女孩,他做的最多的事,便是鍛煉己身和摸索功法。
畢竟,他往日天命之人的名諱也不是光靠一張嘴吹出來的。
可他似乎選擇性地將那空氣中微小的東西選擇無視,因為,他已有幾月時間未曾經(jīng)歷實戰(zhàn),迫切地想要以此檢驗一些東西。
話雖如此,面對那如要摧枯拉朽一般的強勁罡風(fēng),他還是不敢生出半分輕視,只見天殘戟上,忽然閃出一道白色光弧,進而快速演變?yōu)橐还蓢姳《龅牧α俊?p> 王炸!
雷戟:鏖戰(zhàn)于野。
陸川前一秒還在靜觀其變,忽而感覺到一股他生命中極為少見的磅礴力量迅速朝他身上奔來,甚至轉(zhuǎn)瞬之間,便將那幾道罡風(fēng)撕開一道口子,一下子來到了它的臉前。
但他仍舊沒有放棄,強行借助周身的氣流拼命地阻擋,懷著那一抹小確幸的心思,感知到那風(fēng)針早已繞過雷霆,帶著無比的銳利向著對面的少年身上扎去。
細針就要刺進去的霎那,眼前少年再也難以回防的時候,陸川才剛剛上揚半個嘴角,竟震驚地感知到,它們?nèi)缤煌淌梢话?,不翼而飛了。
氣宙:明王之相。
少年低語一聲,此時只見細密的無色氣焰瞬間包裹他的全身,一股澎湃的戰(zhàn)意兀自從那眼中涌出。
狂暴的氣息突然加持在了雷戟里,陸川只覺遭受了魔神一擊一般,瞬間帶著血跡倒飛而出,氣息也隨之萎靡了下去。
此時,他先前總是自信的臉上,目光竟前所未有地溢滿了駭然:
難道,那竟然是個真實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