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梅贈玉
夏芷珊一聽這話,立馬急了眼,她也顧不得男女之別,上前抓住了柳若歡的手掌。
兩人雙手一觸,對方的嫩手柔若無骨,讓柳若歡一陣心猿意馬。
“你知那教坊司是什么地方嗎?里面全都是犯了錯的官家子弟,你說你一個良家男子跟著湊什么熱鬧呀!”
夏芷珊的情急之下,聲音也不由自主大了許多,“被調教完還要被送到秦淮河邊的各大花樓,你從小生的好看,但若要讓你日日夜夜服侍各家小姐,你還能笑得出來?”
其實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當然,柳若歡清楚這個世界男女地位互換,知曉自己這話是違背世俗常理的,這事也只能在心里開開玩笑。
“傻妮子,我母親還在獄中,父親和兩位姐姐為了家族生計而奔波,此時我要是跟你連夜跑路,這算是什么事嗎?”
即使換了個地方,這里也仍然是孝道為大,尊崇儒家禮法。
“況且,這貍貓換太子的法子雖然取巧,但是絕非良策。若真出了事,我可就是罪臣之子,到時候牽連到你夏家各族,豈不是都要被牽連其中,逃不了干系?”
夏芷珊一陣語噎,柳若歡就趁熱加了把鐵,“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他人著想,父母什么事都沒做,卻遭此橫禍,實在說不過去?!?p> “是我……考慮不周?!?p> 夏芷珊微微垂下頭,像一只斗敗的公雞,聲音也軟弱了下來。
突然間她臉色一紅,迅速把手抽了回來,略帶尷尬地說道:“對不起,剛才有些沖動,是不是顯得我太過唐突了?!?p> 柳若歡頓了一下,稍有遺憾的擺了擺手,說道:“沒事,我們是什么關系?!?p> 夏芷珊的臉色更紅了,她沒想到,心中的柳郎居然連肌膚之親都不介意,莫不是早就對她有意,只是迫于家族困境,才無法表達的。
但柳若歡卻不這么想,他覺得夏芷珊出手援助可能更多都是出于兒時青梅竹馬的友情,大家彼此之間可能還差了那么點感覺。
這些冒出來的想法讓夏芷珊的心思越來越亂,也意識到這里不能久待,要不然可能會做出一些出格之事。
“那我就先走了……我知道你還未過門,男子的閨房還不能讓女人多待?!?p> 說到這里,夏芷珊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追問道:“以前,還有其他異性進過你這房間嗎?”
“有。”
夏芷聞言珊微微色變,柳若歡嘆了口氣繼續(xù)言道:“我母親和丫鬟?!?p> 她像是如釋重負一般呼了口氣。
柳若歡啞然失笑,這規(guī)矩真的是和上輩子反著來,不過他也有些困了,就順著對方的話意走吧。
走到門口,夏芷珊不放心的叮囑道:“你要保護好自己,要真出了什么事情,你一個男人家家做不了主,就來尋我?!?p>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p> 夏芷珊還是有些不放心,她略微思考了一下,從懷中掏出了一枚雕琢精美的玉佩,上面刻的圖案是雙龍戲珠。
她手指發(fā)白,微微一用力,居然把這成色上好的玉佩給硬生生掰成了兩半。
“拿著這枚玉佩去我夏家各家門店,都會有專人來通報我……你要記好了?!?p> 說完這些話后,她把一半玉佩往柳若歡手里一塞,就再也不敢看他,急匆匆的跑開了。
在門外院子里的另一側,有一個府上的丫鬟替她把風。
看到夏芷珊出現后,就引著她往后門離去了。
只留下柳若歡一個人,手里拿著那半枚散發(fā)出暖香的玉佩,微微發(fā)愣。
……
第二天睡醒已是清早,柳若歡一個人在屋中折騰了半天,勉強算是穿著好衣服了,但梳妝臺上的鉛粉胭脂他實在是碰都不想碰。
剛一出門,就發(fā)現絳鶯早早的就候在門口,等他睡醒。
“少爺,老爺昨天半夜回到了后院書房,現在燭燈還亮著沒滅,聽大院的奴婢說,老爺已經三天三夜都沒怎么合眼了?!?p> 柳若歡心頭一緊,昨晚聽到竊銀案的事情已是深夜,諸多事情都沒有來得及細想。
現在又聽到自己父親竟然如此憔悴,恐怕柳家的情況已經極其惡劣,到了無人能分憂的地步。
“那你領我去書房看看情況吧?!?p> 絳鶯乖順的點了點頭,她一大早趕來提起這事,就是希望柳若歡能勸勸老爺休息。
她十二歲就跟在家主柳蘭夢身邊做事,清楚太太對自己的夫君用情極深,平常官宦大家里哪一個不是三夫六妾。
到了太太這里,卻獨自寵愛老爺一人,倆人相濡以沫,一直走到今日也算是坊間的一樁佳話。
只是這次的事情柳家多半已經逃不了干系,若是太太在牢中出不來,老爺又勞累病垮,柳家可就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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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柳若歡在門口微微扣門的時候,里面?zhèn)鱽砹颂撊醯幕貞暋?p> “進來吧。”
打開房門,桌案上的中年男子雖然衣冠整潔,但是神態(tài)疲憊,能從他的五官看到少年時期的影子,想當年應該也是一位俊男子。
他身穿一身青袍,一只手拿著有關于刑罰罪律的書籍,時不時翻閱兩頁,然后重重的嘆了口氣。
這名男子就是他在這一世的便宜老爸,柳蘭夢的主夫袁彥,但如今嫁入柳家跟隨妻姓,改名柳彥。
柳家的三個孩子都是出自于這位唯一的正室。
“爹?!?p> “嗯,來得好,本來我也想去尋你,前兩日聽聞你在金陵城外遭遇了一伙流民,身體如何?”
柳若歡微微彎身敬聲道:“是有這件事,受了些驚嚇,但無大礙?!?p> “我們父子之間就不要這么拘束了,你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古板了,不懂得變通?!?p> 柳彥說到這里搖了搖頭,苦笑一聲,指了指身邊的一團墊子,說道:“坐這吧?!?p> 柳若歡輕移了一下目光,瞧見桌案上還有下人送過來的毛毯,就上前把它抖開,披在了父親柳彥身上,才安然入座。
柳彥明顯被他這樣的行為驚到了,以前家里最沉默寡言,體弱多病的就是這位小兒子了。
因此他和柳蘭夢已經常在床榻之上討論小兒子未來的發(fā)展,擔心萬一以后嫁出去,受到娘子家的羞辱該怎么辦。
這也是為什么他把這孩子的婚事一直拖到了現在。
今日看這位小兒子,才發(fā)現他乖巧貼心,聯系到柳家現在的境遇,實在讓他心中感慨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