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嫡子嫡女接連辦喪事,趙淵被極致的痛苦打擊得病倒,短短數(shù)日人便瘦得形銷骨立。
“阿寶,我對不住你,我連你最愛的兩個孩子都沒有保住……我這個皇帝有什么用!我不配當?shù) ?”趙淵跪在皇后的墓碑前哭泣,對他的發(fā)妻懺悔,痛苦得錐心泣血。
身為九五之尊,高高在上,從未有不愛他的人,從未有他辦不到的事,從沒有他護不住的人,可在今日趙淵才悲哀地發(fā)現(xiàn),他掌控了江山,卻掌控不了孩子的幸福,甚至保不住孩子的命,現(xiàn)在也有了敢挑釁他皇權(quán)君威的人,難道他趙淵就是個紙糊的擺設…….
“是我自詡明君,太仁慈,才讓人將皇家不當一回事!”
趙淵通紅的眼睛看著皇后的畫像,他手指拂過畫中人溫柔的臉,低聲道,“阿寶,我會替孩子們報仇,靜安喜歡那個人,我這就送他下去陪著她。害琛兒的人我也要讓他償命?!?p> 豐泰公公和林平立在皇陵不遠處,也一臉悲戚。
趙淵第一次在他們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痛苦的一面。
兩人一邊心疼著眼前這個一身明黃哀傷的男人,又一邊為玉郎和昭陽捏了一把汗。
靜安自縊,留的絕筆每個字都敲碎了趙淵的心,玉郎間接害死了靜安,趙淵再惜才也要讓玉郎給他女兒陪葬。
豐泰和林平功力高深,耳力自然不凡,趙淵對皇后說那些話,大致聽了個明白。
林平不由得把手伸進懷里握住了“瑾夭”望遠鏡,他又想起了那個長發(fā)在風中飛揚,笑得又美又燦爛的姑娘。
他竭力想趙淵不會殺昭陽的理由:皇帝疼愛這個女兒;皇帝還需要她去試驗高產(chǎn)水稻;奉賢需要她以后防疫抗疫;皇帝需要她為皇室爭光為朝廷掙錢……..仔細盤算一翻后,他不覺得皇帝有株連昭陽公主府的必要。
只是依昭陽那脾性,怎么可能眼睜睜看著玉郎被砍頭?
她必然會做一些激烈之事,若她再挑釁君威皇權(quán),盛怒之下趙淵殺掉她也不是不可能。
林平焦眉愁眼地看了一眼豐泰,低聲道:“公公,你有辦法保住昭陽嗎?公主與此事無關(guān),別被牽連了?!?p> 豐泰嘆了一口氣:“難啊,陛下喜歡這個孩子,可若是她執(zhí)意要為了玉郎和他過不去,后果難料。特別此時陛下正在氣頭上?!?p> 要殺玉郎,無論如何繞不開昭陽,要讓她平心靜氣接受玉郎之死,無論如何辦不到。
豐泰和林平目光都帶了憂慮。
“老奴盡力勸勸陛下放過侯府其他人,昭陽看在侯府無恙也許便不會與陛下決裂?!必S泰低聲道,眼光卻在趙淵的身上。
林平眼光也隨他望過去,看見趙淵起身,瘦弱的身影趔趄了一下,趕緊跑過去扶。
豐泰也連忙過去扶住趙淵,道:“陛下節(jié)哀,要當心身體,昭陽回來看見你這樣子又要哭了,她定然要怪老奴伺候不周?!?p> 趙淵聽到“昭陽”兩字有一瞬的失神,片刻恢復常態(tài),沉著臉對豐泰道:“去天牢傳旨,玉郎抗旨不遵死罪,三日后靜安頭七那天斬首示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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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趕慢趕回京的趙玉瑾簡直焦頭爛額,玉郎被囚,昭陽公主府被困,靜安自縊,皇帝病倒,樁樁件件都令人心煩意亂。
他第一時間去了昭陽公主府門外想看看陶夭夭,奈何那將軍毫不通融,還說如今接到圣諭,宮中送往府內(nèi)的日常用品和飯食都得經(jīng)過他們的再次檢驗,不單如此,皇帝新近又加派了人馬守衛(wèi),明令若有人闖進和突圍,格殺勿論。
趙玉瑾正打算去找趙淵求情放出玉郎,陡然聽說皇帝已經(jīng)傳旨三日后殺玉郎,立即跑去找她老娘想辦法。
這一去,才知道罪魁禍首竟然是貴妃,一時間憤怒得丟了孝道。
他怒斥道:“母妃,你太過分!你這是存心害死靜安還是玉郎?他們誰又擋了你的道?!你明知道玉郎想娶的是夭夭!你怎么是這么可怕的人!真是殺人都不用刀!”
貴妃因靜安之死,本就自責難受得緊,聽見兒子這么兇她,立即哭得悲悲切切,說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想為死去的太子完成心愿,自己又知道靜安心儀玉郎,是真心誠意給靜安圓夢,又認為玉郎和昭陽名為親兄妹再無婚嫁可能,哪里知道你父皇根本就沒問問玉郎的意見,直接下了圣旨,說她也是腸子都悔青了。
事已至此,說再多后悔也無濟于事,重要的是救活著的人。
趙玉瑾扳著貴妃的肩膀,道:“母妃,好了,別哭了,再哭也哭不活靜安?,F(xiàn)在要想法救玉郎才是!玉郎若死了,我不能想象夭夭怎么活,夭夭若有三長兩短,你知道你兒子……”
趙玉瑾眼眶赤紅,聲音突然哽咽了,后面的話沒有說下去。
母子連心,貴妃卻明白了兒子的意思,瞬間淚如泉涌。
她抱住趙玉瑾失聲痛哭:“都是母妃的錯,你若敢做什么傻事,母妃就隨你去,決不獨活!”
趙玉瑾看母親傷心欲絕,不由得又心軟地哄了好久,待貴妃止住哭啼才商談起救玉郎的辦法,兩人計議良久,決定由趙玉瑾去找陶相聯(lián)合朝臣進言赦免玉郎,貴妃則去組織宮內(nèi)嬪妃向皇帝求情,趙玉瑾又打算去央求他那些兄弟姐妹一起去跪求皇帝收回成命。
陶相無論是為了故友,還是為了自己的女兒,他都是拼了老命在想法營救玉郎。
貴妃因心中有愧,也是盡力在為玉郎說話。
趙玉瑾那些兄弟,以寧王為首的王爺也跪求趙淵赦免玉郎。
寧王的所作所為倒是令榮妃和清安十分不解,問他:“你既然喜歡昭陽那丫頭,玉郎被砍了頭豈不更如你意?”
她們勸解寧王,說如今儲位空懸,正是好好表現(xiàn)不能出差錯的時候,何必為了一個玉郎去觸怒皇帝。
寧王笑笑,不說話,問急了,才說:“同為帶兵的將軍,我自然不愿意這么一個安邦定國的人才死在賜婚這種糊涂透頂?shù)氖律?,再說,我喜歡那個丫頭,自然得為她做些事,她知道后才不會怨我?!?p> 這兩日趙淵被各路人馬包圍,煩不勝煩,硬是頂住所有壓力死不松口。
他在皇后墓前和女兒墳前都說了讓玉郎下去陪靜安的話,豈可輕易失言。
趙淵鐵了心殺玉郎,不管朝臣從理智出發(fā)的分析,還是后妃從感情出發(fā)的請求,又到皇子們從利弊出發(fā)的陳述,統(tǒng)統(tǒng)如砸進了虛空。
趙淵怒極反問:“沒有他玉郎,我奉賢就垮了不成!”
趙淵油鹽不進,趙玉瑾卻急得滿嘴水泡。
還有一天玉郎就要被處死,無論如何要讓陶夭夭知道,不然,作為她的師父,他以后無顏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