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縷晨光刺破黎明時陶夭夭就醒了,室內(nèi)還不能明顯的視物。
她驚覺自己比平時醒得早,且周身充盈著精氣神。
懷揣著點點期待,她伸手往鋪上一摸,身側(cè)無人。
她永遠鬧不懂哥哥是半夜走的,還是清晨走的,甚至是在她睡熟后就走了也說不定。
不知怎的,這一陣她極其好睡,不但入睡極快,且中途從未醒過。
陶夭夭坐起身,察覺府內(nèi)一片寂靜,連奴婢們平常早上壓著嗓子的說話聲,刻意放緩動作的灑掃聲也沒有,股股清涼的新鮮空氣從開了一隙的窗口灌進室內(nèi),愈發(fā)讓她神清氣爽。
既然大家都還沒起床,她還是打算晚點再開門出去,省得驚醒睡在外屋值夜的莫邪。
陶夭夭在床上盤膝而坐,復(fù)習(xí)昨晚昊天教的修煉法決,這一運功便發(fā)現(xiàn)與昨晚大不相同。
昨日她連氣的感覺都不曾有,更別說打通任督二脈。
今日周身卻有一股氣機隨心而動,奇經(jīng)八脈暢行無阻。
她當(dāng)下狂喜,試著向室內(nèi)笨重的貴妃榻運氣推掌,淺淺用了一絲功力,卻不料“砰”地一聲那寶榻飛撞到房門上,驚天動地一聲巨響。
“小姐!”莫邪驚慌的聲音響起,內(nèi)室的門被她一腳踹開。
“莫邪姐姐我練功呢........”陶夭夭趕緊招呼她,怕莫邪擔(dān)心,“姐,掌燈?!?p> 聽了陶夭夭的話莫邪那顆沖向嗓門的心才落回了原地,連忙掌燈,挪回貴妃榻,對她這個從小習(xí)武的人來說,陶夭夭踹飛一張榻算不得什么稀罕。
只是嘮叨她練功不去院里的靶子上練,對家具下手太不知貴賤浪費銀錢。
陶夭夭聽她數(shù)落慣了,也不生氣,只是賠著小心說一時玩心大發(fā)再也不會了。
不多時風(fēng)鈴也端著熱水進屋來伺候陶夭夭梳洗,然后幾個去院中晨練。
馭風(fēng)少年和摩登少女都來了,張清、武忠義和另外三個侯府家將也在,這是他們每早的固定功課,沒人會缺席。
通常是練武后吃早餐,休息片刻幾位俊男靚女還要進行歌舞排練。
雖然莫邪沒對陶夭夭的功力并未生疑,但陶夭夭自己卻是疑惑的,她今早沒敢和叔叔們對練,怕自己一時失手傷了他們。
畢竟今早在床上她那么輕輕一推掌,便令那件家具飛出去了。
再沒了解自己的實力前,她不想輕易和人動手,怕自己還控不住自己的力道誤傷了這些親人。
看著那群姑娘小伙子對戰(zhàn)正酣,她退到幾個木人樁跟前,略一運功單掌劈出,“咔嚓”一聲巨大的木樁應(yīng)聲而折。
“哇!”對戰(zhàn)的男男女女跑過來檢查木人樁,夸張地叫嚷著。
陶夭夭呆愣愣看著自己那掌發(fā)蒙:最多只用了一層功力啊,這就斷了?!
姑娘小伙在那里艷羨陶夭夭是玉郎和昊天親授的武藝,所以本事一日千里。
卻見那個發(fā)愣的抬起頭四周望望,道:“找顆最大的樹。”
“那邊不是有大樹。”眾人嘰嘰喳喳指中庭。
他們抱著看熱鬧的心情認(rèn)真附和陶夭夭,卻沒人認(rèn)為陶夭夭能劈斷活生生的樹。
木人樁到底只是死木,活生生的大樹豈是那么容易斷的。
這城南別院依山而建,多的是參天古木,桃源的院中也有六顆柏樹,眾人指的便是這些樹。
陶夭夭把眼光鎖在了樹干上,一群人起哄謔笑:“這合抱之木非神力不可毀,你確定要試試?”
陶夭夭在蕭瑟寒風(fēng)中穿得比誰都單薄,卻覺周身熱血翻涌,隱隱悶熱。
她把衣袖挽到了雙肘彎,這才感覺涼爽了些,抬腳朝著中庭走去,步履輕快,黑色短袍下擺飛揚,周身都是勃勃生機。
她雙眼透亮面頰染紅,摩拳擦掌走到一株參天古柏前站定,還認(rèn)真的招呼她那家人:“你們站遠些,管好自己!”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眼里都帶著戲謔的笑,聽話地退到房檐下。
只見陶夭夭雙掌做了個好看的起手式,足一踏,身一矮,雙掌平推出去。
撼天動地一陣響,伴隨著驚呼,那古柏齊腰折斷向內(nèi)院砸下。
陶夭夭唬得撒腿就跑,堪堪避過,小心臟撲通撲通直跳,心有余悸地看著被砸爛的西廂房,慶幸那里邊沒有人。
“姐!”
“小姐!”
陶夭夭那一家子兄弟姐妹叔叔們沖了過來,看到她小臉煞白煞白的,一問她并沒有哪里不適就炸鍋了,追問她到底練了什么古怪功夫如此了得。
張清斷定連玉郎有扛鼎摔馬之力,也決放不倒這種巨樹。
陶夭夭只好老實承認(rèn)是昊天教的功法,說昊天的師父是得道高人,一身武藝高深莫測。
“姐,你能教我們嗎?學(xué)會了這樣的功夫,我們出去行商還怕誰?”
陶三興奮地拽住了陶夭夭的胳膊,風(fēng)鈴趕緊抱住了她另一個胳膊,小鹿眼里閃著星光:“小姐姐,教我!”
風(fēng)鈴這一激動,把小姐和姐姐合二為一,創(chuàng)造了個現(xiàn)代叫法,聽得陶夭夭舒爽無比。
陶夭夭看著一群人眼巴巴的望著她,眼里都充滿了熱切的渴望。
她艱難地咽了下口水,昊天說這修仙之路九死一生,不成功就得死…….
她可舍不得他們死!自己是為了和哥哥長相廝守只能修習(xí)通天錄,他們卻沒必要去冒這個險。
陶夭夭扒拉下左右兩雙爪子,認(rèn)真道:“昊天說他這個門派收徒有嚴(yán)格的規(guī)矩,一代只收一個徒弟,這一代已經(jīng)有我了,是斷斷不會再收了,若私自傳授會被逐出師門并受重處。
她看著那群人眼睛中的星星一點點熄滅,又不忍心了,往回找補:“但是我若悄悄教這一招估計沒問題?!彼匆娭車男切怯至亮耍@才心下稍安。
“只是現(xiàn)在這棵樹咋辦啊?”陶夭夭心疼地看著被砸得瓦破脊壞,廊歪檐塌的西廂房發(fā)愁,這個時代沒有吊車啊,這么重的東西怎么挪開抬走?
張清卻道:“小姐,這有什么愁的,交給林伯一準(zhǔn)妥妥的?!?p> 幾個小的也道:“再大的樹,木匠都可以把它鋸成一截一截的,弄走它簡單得很。”
陶夭夭這才放了心,回頭看林伯等一眾婢女小廝都擁進小院門,一陣驚訝之聲傳來。
林伯清點陶夭夭那群人一個不少,緊縮的心才舒展開。他看著砸壞的西廂房,大惑不解:“不祥之兆啊,這是古柏啊,少說有千年的歲數(shù),怎么就突然斷了!”
他和那群下人都是被驚天動地的巨響吸引過來的,萬萬想不到是這千年古樹倒下砸了房子。
陶夭夭滿臉正經(jīng)地撒謊:“林伯,我們在那邊壩子練功,突然一道閃電劈到樹上,“轟”地一聲大樹就倒了,幸虧我們不在樹下?!?p> “風(fēng)日晴和怎么會有閃電?”林伯白胖的臉浮上了懷疑,“你們誰看見有閃電?”
一院的人都露出了震驚的神情,紛紛表示這種天氣不可能有閃電。
陶夭夭堅持說她看見了,她是這府里的老大,她非要如此說,人們也就只勉為其難信了。
林伯吩咐人去找工匠和木工,一邊挨到陶夭夭身邊,低聲道:“公主對這木材有何打算?如果沒有的話可否賞給老奴做壽材?”
“林伯,你才多大!”陶夭夭驚訝地看著林伯那張怎么看怎么不老的臉,心想,現(xiàn)在做棺材是不是太早了。
林伯連忙道:“不是我不是我。公主,老奴家母耄耋之年,也該準(zhǔn)備了,這古柏是棺木的極佳材料?!?p> 陶夭夭豈有不準(zhǔn)之理,反正也不打算用如此笨重的木材做家具,順?biāo)饲楫?dāng)然是要做。
她把這一院的爛攤子交給了林伯去處理,自己帶著幾個叔叔和姊妹們吃早飯去。
待要跨出院門時,她晃到幾張熟悉的臉,又折回去看,那幾張臉旋即露出喜悅的表情,紛紛跪下給她叩頭。
“是你們??!”陶夭夭想起了他們,忙把他們拉起來,“以后見了我不許跪,咱們家的人都不需要跪著說話。你們現(xiàn)在還好嗎?差事還應(yīng)付得來?”
“多謝公主給了我們這么好的差事,應(yīng)付得來,比在老家做農(nóng)活輕省多了。”
“那就好,你們安心待在府里吧,你們是良民來去自由,未來何去何從可以自己做主。那些孩子你們也別擔(dān)心,我會好好待他們的,如今他們在我哥哥府上讀書習(xí)武,個個都很乖巧,有空我?guī)Щ貋砜茨銈??!?p> 那幾個青衣男人聞言感激不盡,又忍不住跪下去磕頭,陶夭夭扶起他們,給了個溫煦的笑容轉(zhuǎn)身走了。
這些男人便是幾個月前陶夭夭救下的乞丐們,病好后就由林伯安排做了粗使下人,專管那些山水園林的清潔及花花草草養(yǎng)護,平素是不會到前院來,因此陶夭夭也不曾看見過他們,忙著忙著她便把這些人忘了。
今日一見他們個個康健,陶夭夭心中喜悅,不免胃口又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