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那,把人放下,過來看看。”
“來了!”抱者陶夭夭那人應(yīng)了一聲。
陶夭夭留著一線清明,雖然不敢睜開眼睛,已經(jīng)感覺到了目的地。
當(dāng)然也知道抱著他的男人名“赤那”。
不像中原人的名字,難怪聽口音總覺得怪怪的。
赤那放下陶夭夭,差不多是小心翼翼的。
待他足音轉(zhuǎn)向后,陶夭夭微微掀開眼簾,逆光中只看見個很高大的背影。
她掃了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個陰暗的山洞,如洗的月光裹著寒氣從洞口傾灑進(jìn)來。
“下大雪了,媽的!”
一個男人的聲音在洞外響起:”這么下去,路很快就被封了,我們怎么下去送信?”
“阿克丹,如果我們都下不去,這些漢人更上不來,怕什么,人在手里。我們的糧食夠吃到開春?!?p> 赤那道:“呼塔布,糧食可以撐到開春,就是這個人不知道撐得過去不?!?p> 陶夭夭不知道他們在洞外干什么,一群人在外嘰里咕嚕說起了聽不懂的話,聽聲音他們應(yīng)該有6個人。
這樣陶夭夭徹底不用動腦子思索自己到底得罪了誰,誰他媽認(rèn)識這些外族人。
這些人在外忙碌了一個多時辰,間或有些漢語飄進(jìn)來,大約是做了些陷阱和機關(guān),她聽了“有來無回”的話,直覺不是捕獵,是逮人。
這個人,會是誰?
“熬登,干得漂亮,簡直是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p> “喲,少布,你漢語學(xué)得不錯,都會成語了。”
“少布,你漢語最好,你就守在進(jìn)峰入口,算了,不要一夫當(dāng)關(guān),咱要兩夫,這里重要,呼塔布過來,你跟著少布守好外圍。放心,烤好了肉少不了你們。穿暖和點,把貂毛衣服帽子都弄上…….熬登,我們進(jìn)去之后你在洞口也挖個陷阱,布置個機關(guān),然后守在洞口?!背嗄侵笓]著那群人。
陶夭夭聽到是赤那的聲音,忖道:他是這群人的頭?
一群人逆光而來,陶夭夭又趕緊裝死。
一會,她眼皮感受到了亮光,顯見有人點燃了火把,聽到他們鋪上了稻草。
噼噼啪啪木材燃燒聲,“滋滋”皮肉焦香味,顯見有人在架柴燒水烤肉。
這里竟然還有生活用品和食物,這些人到底來京都干什么?陶夭夭詫異。
搞恐怖主義襲擊?
這個可能很大。
有人把她挪了個地方,放到厚厚的稻草上。
憑感覺,那人是赤那,不但身上的氣味呼吸,還有那輕手輕腳的動作。
他又探了探她的鼻息。
“赤那,你不會是喜歡男人吧,哈哈哈哈哈哈?!?p> 有人在打趣赤那。
“這男人可比女人還美?!币粋€男人聲音在她頭頂。
耀眼的火光刺得陶夭夭眼皮下的眼珠微動。
那人應(yīng)該是手持火把在打量她。
“赤那,這小子醒了,快來?!蹦没鸢训哪腥撕啊?p> 赤那過來把陶夭夭扶起來,靠在洞壁,嘴湊進(jìn)她耳朵大叫一聲。
陶夭夭本能后縮,只好睜開了眼睛,一張男人的臉撞進(jìn)眼里。
他長得有幾分粗獷,人卻十分年輕,濃眉下雙目如鷹隼。
陶夭夭裝死已不可能,只好硬著頭皮與那眼睛對視,虛弱地問道:“大哥,我們有仇嗎?”
那男人咧嘴一笑:“沒有?!毖凵裰械匿J利消減不少。
看陶夭夭疑惑的眼光,他一挑眉道:“但你們的皇帝老兒與我們有仇?!?p> “我只是一介平民…….”陶夭夭有氣無力說道。
話到一半,突然撕心裂肺一疼,右胸那箭柄居然被赤那一把拔出。
她只來得及痛哼一聲,雙手一把按住傷口,便再也說不出話了。
血水汩汩地往她指縫往外冒,陶夭夭覺得整個右胸都被火燎著,身子卻又極冷。
赤那從懷里摸出一個瓷瓶,拉開陶夭夭的手就要上藥。
“不!”她嚇得痛也忘了,一把攥住了那手,戰(zhàn)抖著說:“我自己來?!?p> “阿克丹,火把拿過來點!”他沉聲道?;鸸飧亮恕?p> 陶夭夭額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心蹦跳得要竄出了喉嚨。
趕快想個法辦法!她整個腦里翻騰的都是這一句。
可越緊張腦細(xì)胞越不干活,血氣上涌中它們居然集體歇菜了。
“不,不!我自己來。求你了?!碧肇藏搽p手死死護(hù)住胸口。
她記得眼淚已經(jīng)下來了,可憐巴巴第央求。
她不敢想象讓這些人看見她的身體會怎樣。
估計會死得更快。
“你自己怎么弄,再不止血你會死。”赤那好奇這人的舉動,好心勸道,說,我會輕點。
陶夭夭心想,這樣流血死恐怕還算不錯,若是給他們知道自己是個女兒身,這群外族蠻人不知道會怎么蹂躪她。
她執(zhí)拗地抱著右胸,不讓赤那上藥,道:“你們不是要我的命嗎?上藥干什么,不需要?!?p> 赤那卻辯道:“誰要你的命,我救了你的命好不好?!痹挳吽尖鈺?,道:“要殺你的不是我們,看箭的入口方位,是樓上的人干的?!?p> 赤那微瞇著眼睛審視她,再次告訴陶夭夭傷她的不是自己這伙人。
他看陶夭夭質(zhì)疑的眼光,道:“我們沒有仇,要你命干嘛?!?p> “那你們綁我到這里所為何事?”陶夭夭更糊涂了。
“我們只是順道救了你回來。當(dāng)然,你正好是我們可以利用的人?!?p> “你們想利用我干什么?我只是個跳舞的?!?p> “我知道,大名鼎鼎的玉夭嘛,我看過你跳舞,很欣賞你。你跳舞像我們北國兒女?!?p> 陶夭夭眼睛倏地睜大了,緊張道:“那那你們?yōu)楹巍?”
“不用緊張,冤有頭,債有主,我們只是用你約一個人來?!?p> “約誰?”她心里立馬想到的是師父,他們定是想活捉趙玉瑾,好要挾他老子。
然而赤那卻說:“玉郎!”
陶夭夭不理解,還要再問,赤那一把扯開她的手,就要剝她的衣服。
陶夭夭嚇得抱胸往前一傾,頭靠在了赤那肩膀上,小聲道:“我告訴你個秘密,你讓旁邊那人走開?!?p> 赤那一揮手,那男人乖乖走遠(yuǎn)。
他道:“說吧。”
陶夭夭琢磨半天,今天不上藥怕是躲不過,不讓知道是女兒身完全不可能,就只有賭一把她一路的感覺了——“有良心的壞人”,是否真的良心未泯。
如果賭輸了,自己只好咬舌自盡,或抽刀割脖子,她知道動脈割破只需一瞬就可以死透。
她悄悄移了一只手到靴邊。
她不是個有安全感的人,所以靴子常年一左一右別著兩把匕首。
她把聲音切換回女聲,怯聲道:大哥,不要讓他們知道,求求你……”
赤那仿佛火舌舔了耳朵,驀地往后一退,不錯眼地盯著陶夭夭,他立馬明白了“他為什么比女人還美了”。
正當(dāng)陶夭夭擔(dān)憂這個像狼一樣盯著她的男人,會不會突然撲上來露出獠牙,他卻站起來轉(zhuǎn)身走了。
她一口氣還沒松到底,看見他又回來了,手里拿著火把和一卷布。
他把藥瓶和布條遞給她,沒有說話,轉(zhuǎn)過了身,用他魁梧的身子擋住了那一伙人的視線。
陶夭夭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趕緊抖抖索索地解衣,上藥,纏繃帶,穿好衣服后,她對著那背影輕聲道:“多謝。我好了。”
赤那這才轉(zhuǎn)過身來,看到了她手里拿著換下的染血裹胸布,伸手接過去,淡聲道:“我去洗干凈?!?p> 陶夭夭面上一紅,囁嚅道:“扔了…….扔了吧?!?p> 赤那卻道:“洗干凈了到時要換,我那已經(jīng)沒布了,你那片還是撕了阿克敦的衣服?!?p> 陶夭夭聽他話語和神色,驀然升起“這個殺手不太冷”那樣荒唐的念頭。
等赤那又過來給她圍上厚厚的貂皮時,她已經(jīng)覺得自己那念頭不荒唐了。
那貂皮是一整塊,灰不溜秋的,還有一股腥味,但卻極暖和,很快就把她那凍得僵硬的身子烘軟了。
赤那也不多話,裹好了她,讓她好好睡會,說,別擔(dān)心,沒人會要你的命。
有了這個保證,失血虛弱的陶夭夭窩在貂毛毯里迷糊過去。
當(dāng)他再次出現(xiàn)在陶夭夭眼前時,她差不多是心里一暖。
他端來了熱氣騰騰的肉湯,用勺舀起,還放在嘴邊吹了吹,再喂給她。
這讓陶夭夭一下子想到小時候,她生病了,媽媽也是這樣用棉被把她一裹,一勺一勺喂她喝粥。
陶夭夭心里一熱,眼睛卻酸澀,兩行淚水奪眶而出。
可能這場景不但讓她覺得溫暖,甚至感覺到小命可能不會玩完。
誰會對待宰的羔羊呵護(hù)呢。
赤那的手僵在那里,眼神有些慌亂,他用手背給她拭淚,輕聲勸道:“傷口上了藥,待會再吃點消炎止血藥,只要不感染,你會沒事。別怕,我們事情辦完就送你回去。”
辦完是指什么?
陶夭夭掛著前面他說約玉郎的事,問道:“你們約玉郎干嘛?”
赤那目光一冷,道:”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