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森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菜窖里,那股子蘿卜和大白菜的味兒是瞞不了他的鼻子的。
雙手捆綁在背后,眼睛上也蒙著黑布。
害怕是人的天性,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如何,會不會被這些人拿去跟日本人交換蘇珊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餓的他饑腸轆轆,加上熱量的流逝,他雙.腿都快凍的沒有知覺了。
就在他絕望之際,有人下來了。
兩個人,一個將他扶了起來,一個扯掉塞在他嘴里的毛巾,給他灌了一碗熱湯。
總算是一條小命從鬼門關(guān)上轉(zhuǎn)了一圈又回來了。
“你們抓了我沒用的,我就是個小警察,他們不會管我的死活的……”周森開口說道。
“閉嘴,等你手腳暖和了,寫一封信給你的頂頭上司秋山之助,讓他用蘇珊娜來跟我們交換!”一人說道。
周森記得這個口音,是擄走自己,并且一直跟自己交流的那個人。
“我,我怎么寫?”
“你就寫,你在我們手里,需要拿蘇珊娜與之交換,如果不同意,那我們就直接殺了你,并且還會殺更多的人?!?p> “你們這樣濫殺無辜,太殘忍了……”
“殘忍,你給日本人當(dāng)差,他們干的那些事兒可比我們殘忍百倍,千倍了,哼,趕緊給我寫,別耍花樣,否則,可不保證你能囫圇個兒回去!”
“大哥,你們讓我寫信,可你們是什么人,這我總得知道吧……”
“我叫尤列金,我想你應(yīng)該聽說過這個名字?!蹦侨死浜咭宦暎詧蠹议T道。
“暴熊”尤列金。
這個名字太如雷貫耳了,半年前破獲的“蘇俄”在冰城特工站案件中,抓獲潛伏冰城的數(shù)十名“蘇俄”特工和間諜,“蘇俄”駐冰城特工站遭到幾乎毀滅性的打擊。
只有寥寥數(shù)人在那場大搜捕中逃脫升天,“暴熊”尤列金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蘇俄”特工站潛伏冰城的頂尖殺手,主要任務(wù)就是刺殺叛徒和處置打入“蘇俄”情報機(jī)構(gòu)內(nèi)部的間諜。
他的身份和神秘,“蘇俄”特工站的人都不知道他的具體身份,甚至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他是隸屬蘇俄遠(yuǎn)東情報部門的頂級特工,直系上司是蘇俄駐冰城總領(lǐng)事館總領(lǐng)事。
日本跟蘇俄還有外交關(guān)系,總不能把人家總領(lǐng)事抓了盤問吧,所以,對于尤列金的身份,日方情報機(jī)關(guān)也是很想搞清楚,但一直卻又沒能搞清楚。
這樣一個富有傳奇色彩的頂級特工就站在自己面前,周森怎么感覺有那么一點兒不真實之感。
勞動這樣一個頂級特工來抓他這么一個小警察,是蘇俄在冰城的特工站沒人了,還是自己的面子太大了?
周森雖然能力不行,可腦子畢竟不一樣,自己本就喜歡琢磨,才選了一個萬年沒起色的小眾題材,默默耕耘,結(jié)果還一桿子給他整回來,可偏偏還不是自己創(chuàng)作的那個熟悉的地域,這才很多東西都感覺抓瞎。
但是他畢竟還是有過涉獵,有些脈絡(luò)在腦子里還是清楚的,更別說一些常識性的東西了。
從那一絲熟悉的味道出現(xiàn),他就知道,有人要對他下手了,可什么時候下手,要做什么,他多少也能分析出一二來。
他也不想以身犯險,可總這么不給機(jī)會,天天防賊似的,心理壓力會很大的。
這么做確實冒險,他也很怕死,但她都跟蹤這么長時間了,要是真想要他的命,早就要了,不會等到現(xiàn)在。
基于這個判斷,他大致能確定,對方應(yīng)該不會傷及自己性命,那么這一切就是三分真,七分演了。
還好,自己演得不錯,至少他覺得目前還沒有露出任何破綻來。
這主動暴露的身份,一般都是假的,除非這伙人太愚蠢,但如果真是“暴熊”尤列金,會這么蠢嗎?
那可是“契卡”訓(xùn)練出來的頂級殺手。
想想都……
他們?yōu)槭裁匆坝糜攘薪鸬纳矸菽兀?p> 這個可能性就多了,周森也不想猜,反正,對方叫自己做什么,配合就是了。
只有配合才能保命。
“那個,你有什么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信物?”
“有我親筆書信還不夠嗎?”
“當(dāng)然,書信可以偽造,隨身信物可沒辦法偽造。”尤列金說道。
“那這枚戒指行不行,熟悉我的人都認(rèn)識……”周森從右手中指上捋下一枚戒指說道。
“行?!庇攘薪鹗兆吡私渲负蛯懞玫男偶?,隨后就離開了,接下來,他又被捆綁起來,這一回,他們給他身下弄來干草和墊子,另外,每隔一段時間還給他松綁,活動一下血脈……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周森記得自己被摘下眼罩,吃了差不多有五頓飯,每次只能吃個七八分飽,也沒什么油水,自然也不可能好吃到哪兒去,但為了活著,再難吃也得咽下去。
終于,他又被打暈過去。
當(dāng)他再次醒來的時候,一股嗆鼻子的消毒水的味道直沖腦門兒,一睜眼,看到白色的屋頂和一盞白熾燈。
再看自己身上,居然穿了一身病號服,上面還有“市立醫(yī)院”的標(biāo)志。
他意識到,自己這就得救了?
這個病房是個單間兒,周森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開門走了出來,發(fā)現(xiàn)還真是在市立醫(yī)院,這醫(yī)院他以前來過,很熟悉,是冰城最大,最好的公立醫(yī)院了。
“周警官,您醒了……”護(hù)士驚喜的一聲。
然后就是一群白大褂飛奔而來,將他重新拉回病房,摁在病床上,一通檢查后,得出結(jié)論,病人大病初愈,除了身體有些虛弱,需要靜養(yǎng)之外,其他方面基本沒有問題了。
“不好意思大夫,今天幾號?”好不容易等大夫檢查完了,周森才找到機(jī)會問道。
“2月17號?!?p> “那豈不是明天就是除夕?”
“是呀,看來周警官腦子也沒問題,日子記得這么清楚?!弊钅觊L的大夫點了點頭。
“那我既然沒事了,可以出院了?”周森問道。
“還不行,您是被警察廳送來的,要出院,得警察廳同意才行。”大夫說道。
“好吧,能幫我聯(lián)系一下警察廳嗎,就說我想出院?”
“這個,沒問題。”
大夫們都出去了,就留下一個護(hù)士在病房,其實周森身上也沒什么傷,就是身體弱,送來的時候有些低燒,現(xiàn)在基本上都好了。
他也算了一下時間,他是臘月二十五被綁的,今天是二十九了,在那個“尤列金”手里也就三天左右,難道他們真的用自己把蘇珊娜給交換了?
日本人就這么聽話,自己有那么大的價值嗎?
沒讓周森等多久,病房外就響起了腳步聲,門被推開,秋山之助帶著金素英走了進(jìn)來。
秋山之助一進(jìn)來,就給周森來一個深深的鞠躬:“周森君,你受苦了?!?p> 身后的金素英一陣愕然,但沒辦法,也只能不情愿的跟著一起給周森低頭鞠躬。
“秋山先生,您折煞卑職了!”周森連忙從床上下來,就要回禮。
秋山之助上前伸手一推,將周森重新給摁回了病床:“周森君剛剛蘇醒,應(yīng)該多休息才是?!?p> “秋山先生,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兒,卑職稀里糊涂的被綁,又被送了回來……”
“周森君,我跟你說過,那個蘇珊娜是蘇俄的潛伏特工,你不信,雖然她最終還是被你抓捕歸案,但是她的同志卻不能不對她實施營救,所以,他們把你抓了,用以交換,鑒于你對帝國的重要性,澀谷長官下令同意交換?!鼻锷街忉尩?。
“那就這樣放走了蘇珊娜了?”
“是的,不釋放他,你就有生命危險了,我們不能再失去一個像周森君這樣的朋友了。”秋山之助情真意切的說道。
“謝謝秋山先生,您的救命之恩,卑職沒齒難忘!”周森感激涕零的說道。
“好了,事情都過去了,為了你的安全,你暫時就不要回警署工作了,好好的放假休息一下?!鼻锷街?。
“是?!?p> “金秘書會留下幫你辦理出院手續(xù),然后送你回家,你們可以好好交流一下。”秋山之助起身說道,他過來存粹就是看一下,沒打算多待。
“秋山先生,我送您……”
“不必了,好好休息?!?p> 秋山之助把金素英留了下來,顯然是別有用心的,不過,周森也沒辦法當(dāng)面拒絕,這出院手續(xù)還的人家?guī)椭k呢。
秋山之助一走,周森就掀開被子從病床上下來:“金秘書,不好意思,請你出去一下,我換衣服?!?p> 金素英紋絲不動,周森也不管她,都請你出去了,你不出去,那他還顧忌什么,直接就伸手開始解扣子,脫去病號服。
當(dāng)周森去扯褲頭的時候,這個女人終于繃不住了,自己扭頭走了出去。
周森很快就換好了自己的衣服,雖然有點兒臟,但不要緊,就是外面的沾了點兒泥土而已。
嚴(yán)玉燕寫的那張欠條還在,其他的什么的都在,就是那枚被“尤列金”拿去做信物的戒指不在。
辦完出院手續(xù)。
走出醫(yī)院門口,一輛汽車早就停在那里,顯然是送他回去的。
上了車,周森就閉目眼神,金素英也鉆了進(jìn)來,看到周森一副對她愛答不理的模樣,頓時不悅了:“周森,你就沒什么要對我說的嗎?”
周森眼皮子都沒動一下,把腦袋往另外一邊撇了一下,根本就不想搭理她。
金素英這下沒轍了,總不能自己硬貼上去呀,只能吩咐司機(jī)開車往周森家而去。
一路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