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與姜名論道
“在下楊修，于劍冢問劍池內(nèi)得絕情劍劍柄，受蜀山掌門殷棄情之托前來鎖妖塔，見姜名前輩?！?p> “殷棄情？”
姜名對于這名字，似乎有些模糊的記憶。
楊修提醒道：“姜名前輩還在蜀山時，殷棄情是當時最小的弟子?！?p> “是他啊！”
姜名的腦海里終于是出現(xiàn)了一位瘦小的孩童身影，隨即面露悲傷：
“他竟是成了蜀山掌門了?！?p> 姜名看著自己的雙手，似是悔恨：“若不是因為我，蜀山，也不至于沒落至此。”
楊修：“姜名前輩為何會認為蜀山?jīng)]落？”
“我殺孽深重，一千年前，殺盡蜀山所有精英弟子，殷小師弟天資只是尚可，如今成了蜀山掌門，蜀山，難道不是沒落了？”
姜名雙眸的血紅色越來越淺，楊修卻也不敢松懈半分，繼續(xù)與姜名談?wù)撌裆降氖拢?p> “姜名前輩錯了，殷棄情早已領(lǐng)悟了上善若水的境界，如今實力乃靈界至強，有劍圣之稱?！?p> “上善若水？”
姜名的精神稍稍有了一點起色：“劍圣？殷小師弟，得了大機緣吶……”
楊修笑道：“不僅如此，蜀山如今，仍舊是靈界正道圣地，除了劍圣殷棄情之外，還有一位您未曾見過的師弟，修道天賦極強，境界已是飛升境巔峰，數(shù)百年來在靈界降妖除魔，素有酒劍仙的美名?！?p> “降妖？除魔？”
姜名的氣息，似乎再度冷了下來。
“什么是妖？什么是魔？”
姜名的雙眸好不容易淡下的色彩竟是重染血紅，一手準備抓住楊修的衣領(lǐng)，然后再好好質(zhì)問一番。
然而，姜名的手，沒有絲毫阻塞地穿過了楊修的身軀。
姜名一怔：“你……”
“姜名前輩請勿疑惑，在下乃魂魄之軀，你碰不到，也屬正常?！?p> 姜名將手收回，看著手掌，動了動手指：
“魂魄之軀？魂魄，你已經(jīng)死在鎖妖塔了？”
楊修搖了搖頭：“非也，在下五十年前，就已經(jīng)死了?！?p> “五十年前身死？傳言靈界生靈大限至，牛馬無常勾魂去，那你為何在此？”
楊修：“你大概可以理解為，我就是牛頭馬面，亦或黑白無常?！?p> 楊修很明白，眼前這位曾經(jīng)的蜀山天才，雖然已經(jīng)處于半瘋癲的狀態(tài)，但要想在他面前說謊而不被發(fā)現(xiàn)，恐怕多多少少有些勉強。
楊修還不覺得自己的演技真的能到天衣無縫的程度。
起碼還得再練個幾十上百年。
“這么說，你的確是來要我的命的?！?p> 姜名搖了搖頭：“可惜，我的命，你拿不走！”
楊修：“你一百二十歲達到飛升境，七百五十歲時，于鎖妖塔內(nèi)成就飛升境巔峰，你本應(yīng)可以晉升更高位面，但你卻選擇留在了鎖妖塔，三百年前，你就已經(jīng)到了生死大限?！?p> 姜名似是陷入了回憶：
“三百年前，的確有那么一天，我竟莫名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五臟六腑隱隱散發(fā)死氣，后來，我強行定神凝息，以無上靈氣蘊養(yǎng)身體，境界跌落到飛升境后期，方才得以痊愈?！?p> 楊修看著姜名，一時間也沒有再說話。
不過，姜名的雙眸也重新恢復(fù)，身上的殺氣漸漸消失。
姜名：“看吧，這就是如今的我，丹田凝蜀山傳承真氣，經(jīng)脈，卻流淌嗜血魔氣?！?p> 楊修：“心念不達，當有此劫?！?p> 姜名似是不屑：“心念不達？小輩，你什么道行？與我論道？”
楊修：“我自冥界來，莫說飛升，天仙，甚至大羅金仙層次的人物，我也有親眼見過，眼見，非你所能及?！?p> “那你來幫我解解惑，如今我，尚有一事迷茫，一事執(zhí)念，若不能解，我決計不會出鎖妖塔?！?p> 姜名又看了看楊修：“我不信你能強行帶我走！”
楊修：“你不信，并不能定論什么，就如同你不信你自己一樣?！?p> 楊修一言便是讓姜名心中有所波瀾：
“現(xiàn)在我有些相信，你真的來自那傳說中的冥界了，那你倒是猜猜，我迷茫什么，執(zhí)念什么？”
楊修早在知道姜名的故事之后，就已經(jīng)仔細思索過關(guān)于姜名這段事跡的前前后后，眼下，對比姜名的狀態(tài)，楊修回答道：
“迷茫于蜀山，執(zhí)念于蜀山?！?p> 姜名：“錯了，我七百五十歲迷茫至今的是，我晉升究竟應(yīng)該去魔界，還是仙界?！?p> 能達到飛升境，對于天地感悟和其他位面的信息都會知道得多一些。
姜名其實早已經(jīng)滿足了晉升條件，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這幅樣子，究竟算是魔修，還是道修。
楊修：“我先前說，你不信你自己，這源于，你不知道究竟自己是對的，還是蜀山是對的?！?p> 姜名沉默半晌，無奈點了點頭：“我?guī)煾赋Ｑ?，妖就是妖，魔就是魔，而我，愛上了妖?！?p> 楊修：“姜名前輩，你如今的心境，遠不如你那位未曾謀面的小師弟酒劍仙?！?p> 姜名：“他？是何心境？”
楊修：“劍圣殷棄情堅信蜀山道統(tǒng)，但酒劍仙卻堅定地認為，他師兄是錯的?！?p> “錯，錯的？堅定？”
姜名有些難以接受：“蜀山道統(tǒng)……”
楊修似是不屑：
“蜀山也不過就是蜀山而已，蜀山能代表道？而且，誰說蜀山的道就是無情道？”
姜名：“無情道？為何物？”
“脫七情六欲，觀眾生平等，亦遵循命理，乃無情道。”
楊修頗有些玩味地說道：“劍圣殷棄情得無情道后，做了一件事，你肯定沒辦法接受?！?p> 姜名：“何事？”
“殷棄情曾經(jīng)也愛上了妖，然他棄情，成無情道，他深愛之妖懷了他的孩子，為守一方太平而戰(zhàn)死?！?p> 楊修還補充道：“你不用想理由為殷棄情開脫，大敵來犯，他一開始就知道，心愛之人戰(zhàn)死，他也算得到?！?p> 同樣是愛上了妖，那妖同樣行善，同樣身懷六甲。
護愛的姜名淪落自此，舍愛的殷棄情得道！
姜名身軀有一絲顫抖：“殷師弟，殷棄情，怎會如此？真的是棄情才能成道么？”
楊修：“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