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再摸擬十次

　　最基本的開始，就是從理論改裝學(xué)習(xí)開始。

　　從一個機型轉(zhuǎn)飛另外一機型，必須先學(xué)習(xí)新機型的性能以及各種數(shù)據(jù)，接著進行模擬操作，考試合格，方能實際飛行。

　　展鵬來199團前，就研究了F10-C戰(zhàn)機，有了基礎(chǔ)。

　　何況有了模擬系統(tǒng)，能把理論和實踐結(jié)合的毫無縫隙，因此一切都變得簡單。

　　五天后，對于飛機參數(shù)、性能，以及各種操作，展鵬不僅對答如流，還能輕松地進行操作。

　　黃耀華將情況報給何敬忠和李進。

　　李進說：“可以飛了?！?p>　　何敬忠想了想，問黃耀華：“模擬飛行了幾次？”

　　黃耀華回答：“二十八次。”

　　何敬忠又想了想：“再讓他飛十次?！?p>　　李進聽了，非常驚訝地看著何敬忠：“你怎么不著急了？”

　　何敬忠皺起眉頭，側(cè)臉看著李進：“我平時很著急嗎？”

　　李進搖搖頭：“一點都不著急，就是總聽有人說什么，時不我待，我們要掐著秒表算時間?！?p>　　聽李進說的反話，何敬忠笑了：“那不一樣，孔子老先生都因材施教，何況我們199團？展鵬有一飛沖天的潛能，咱得給他機會?！?p>　　黃耀華也沒聽明白：“團長，您到底啥意思，我沒他聽明白。”

　　何敬忠笑著解釋：“就是讓他把基礎(chǔ)打的再牢固一些，基座牢固了，就能使勁往上蓋樓。”

　　黃耀華看著何敬忠：“你又想重點培養(yǎng)展鵬？這個不用太給我面子，雖然我們倆都在157呆過?！?p>　　何敬忠揮手：“我打你個面子！199團不看誰的面子飛行，更不看誰的面子打仗?！?p>　　黃耀華笑了：“好吧，我回去給展鵬說?！?p>　　何敬忠點頭，又叮囑說：“千萬別告訴展鵬?！?p>　　黃耀華點點頭，又搖搖頭：“我知道該怎么說，你不就是總想給我們驚喜嗎，但有時還很驚悚，前一陣子還說，飛不好，199團很可能撤編，飛機交給其他團?！?p>　　何敬忠昂頭，裝作痛苦的說：“那時我心里著急啊，你們好像又爛泥扶不上墻?！?p>　　黃耀華趕緊揮手：“得，別說了，再說我們該回航校重新學(xué)習(xí)了，您歇著吧，我們走了?！?p>　　回到宿舍，黃耀華從儲物柜取出吉他，走到陽臺。

　　樓下有人看到了，張嘴大喊：“黃大隊又彈棉花了，趕緊跑啊?！?p>　　黃耀華沖樓下的人笑笑，擺好姿勢，先撥弄幾下，試了一下手，接著開始彈唱：

　　無論風(fēng)云怎么變，天上由我說了算

　　三維空間全天候，有我就有制空權(quán)

　　忠誠預(yù)警放飛，長纓和赤膽

　　使命編隊攔截，雷電和硝煙

　　我心靈的半徑，半徑是正義感

　　空對空，空對地，威猛對野蠻

　　無論風(fēng)云怎么變，天上由我說了算

　　——

　　這是一首節(jié)奏明快的歌曲，經(jīng)過黃耀華改編，仍保持原來的激情四射，也更適合吉他彈唱。

　　唱完，樓下又有人大喊：“黃大隊，再來一個！”

　　“哈，不讓我唱我偏唱，讓我唱我偏不唱！”黃耀華沖下面滋滋牙，收起了吉他。

　　展鵬從模擬訓(xùn)練室回來了，這幾天除了模擬，就是和吳曉華一起，琢磨系統(tǒng)的操作。

　　黃耀華沖他揮揮手，示意他也來陽臺。

　　“我可不會唱歌?！闭郭i齜牙笑笑。

　　黃耀華白了他一眼：“在199謙虛已經(jīng)是缺點，過分謙虛，那就是找揍的節(jié)奏?！?p>　　展鵬走到陽臺，看著黃耀華手中的吉他：“黃大隊，以前你在157時可不是這樣，那時從不開玩笑?！?p>　　黃耀華解釋說：“喜不喜歡開玩笑，要看團長。就像團長喜歡打籃球，那團部打籃球的人會很多?！?p>　　“那團長喜歡打籃球了？”展鵬問。

　　“當(dāng)然喜歡了，就是最近沒時間。”黃耀華回答。

　　展鵬點點頭：“團長就是忙。對了，后天我是不是可以參加飛行了？”

　　黃耀華臉上露出了難過的表情：“團長的意思說，你在157團還是備份，基礎(chǔ)弱，讓你繼續(xù)模擬飛行十次?！?p>　　他以為展鵬會很著急。

　　展鵬卻點頭：“好的，明天就執(zhí)行完畢?！?p>　　“那倒不著急，模擬系統(tǒng)全搞定沒有？”黃耀華看展鵬很淡定，立即轉(zhuǎn)移了話題。

　　展鵬想了想：“怎么說呢，基本弄通了，但針對科目不同，還需提前摸索?！?p>　　黃耀華豎起大拇指：“團長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不虧是兩個高手。”

　　展鵬又謙虛地笑笑：“主要是我吳師兄厲害。”

　　“又謙虛?！秉S耀華不滿地看了他一眼。

　　展鵬笑著轉(zhuǎn)身回到房間，換衣服準(zhǔn)備去練體能。

　　體能訓(xùn)練是飛行員常年堅持的科目，每天都要進行，還有時間限制，一般不少于一個半小時。訓(xùn)練內(nèi)容包括田徑、機械，還有足球，籃球、羽毛球等各項競技運動，可以集體進行，也可根據(jù)個人情況，個人進行。

　　換好運動服，展鵬跑下宿舍樓，準(zhǔn)備去籃球場，忽然想到又要模擬飛行。

　　展鵬其實挺想飛行，模擬機是好，但真正的飛行，感覺會更好。

　　本來說好的，模擬二十次以上就可以飛行，沒想到又改了。

　　可團長既然這么說了，只能服從。

　　一次對抗，再加上調(diào)動，讓展鵬忽然變得成熟了，至少不在臉上表現(xiàn)出來什么。

　　心里還是有些著急，沒心思打籃球，轉(zhuǎn)身跑向了跑道，那邊空曠，可以散心。

　　其實不用這么著急，以前改裝時，大概要用一個月的時間，也有模擬機，不過很原始的那種模擬，只是簡單操作，簡單模擬起飛和降落。

　　現(xiàn)在有了這么先進的設(shè)備，難道還要跟以前一樣，那不是穿新鞋，走老路？

　　展鵬搞不清何敬忠在想什么，但有一點他必須承認，在199，就是何敬忠說了算，李進頂多敲敲邊鼓，當(dāng)個助手。

　　還有參謀長，叫譚龍虎。

　　名字起的威武霸氣，展鵬還以為此人長的如張飛，卻能拿繡花針。

　　等見面，才發(fā)現(xiàn)譚龍虎身材苗條，年輕帥氣，溫文爾雅，像個學(xué)者。

　　再聽說，參謀長和李進一般大，都是三十七歲，但看上去，真的只是二十七八歲。

　　他也明白了凍齡這個詞的含義。

　　李進和譚龍虎是何敬忠的左膀右臂，全團也都以何敬忠為中心。

　　不管他了，讓怎么干，就怎么干，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何況自己還是小小的上尉飛行軍官。

　　當(dāng)兵四年半，展鵬覺得自己就像一塊石頭，在常年奔流的河水中磨去了尖銳的棱角，但獲得卻不是圓滑，而是更加尖銳的戾氣和一往無前的意志。

　　展鵬越跑越輕松。

　　迎面看到何敬忠和李進，展鵬有些不知所措，趕緊停下，立正，挺起胸膛，大喊喊道：“團長好！副團長好！”

　　何敬忠側(cè)身，沖李進豎起大拇指：“看看，還是你們157的兵，這素質(zhì)，真高！”

　　李進昂了一下頭：“那是?！?p>　　何敬忠話鋒一轉(zhuǎn)：“157就是太過保守了，去了一次，感覺一切都按部就班，連空氣都標(biāo)注著氮氣和氧氣的含量。”

　　李進低頭：“沒辦法，一步一步都是這么走過來的?！?p>　　何敬忠笑笑，扭臉看著展鵬。

　　展鵬正被何敬忠的一揚一抑，搞得有些木訥，趕緊又聽聽胸脯。

　　“讓你再模擬十次飛行有意見沒有？”何敬忠厲聲問道。

　　展鵬屬于驢脾氣，有時牽著不走，打著倒退，聽何敬忠這么穩(wěn)，干脆大聲回答：“報告團長，有！”

　　何敬忠沒問有什么意見，而是問：“你打算怎么做？”

　　展鵬挺起胸膛：“堅決執(zhí)行命令！”

　　“你小子不是在拍我馬屁？”何敬忠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李進扭頭看看何敬忠的屁股，低聲說：“展鵬站的有點遠，夠不著?！?p>　　何敬忠笑了：“夠著了，也不能讓他拍。接著跑步吧，記著，下次和大家一起，不要單獨想行動。君子慎獨，這句話沒學(xué)過嗎？”

　　展鵬本想趕緊跑開，卻又忍不住爭辯：“報告，君子慎獨不是您說的意思——”

　　何敬忠打斷了他：“在這個跑道上，我說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展鵬不敢再說話，撒開兩腿，趕緊往前跑。

　　兩人扭頭看著展鵬，何敬忠說了一句：“沒有性格的飛行員絕不是好士兵。”

　　李進未置可否地說：“可你以后要小心，飛行需謹慎啊?！?p>　　何敬忠白了一眼李進：“當(dāng)然需要謹慎，但不能過于謹慎。如果擔(dān)心出問題，回你的157，或許還能當(dāng)上團長，到時看看，誰才是真正的王牌團！”

　　李進苦笑一聲：“我是想回去，還和展鵬一樣，把你打敗，嘿嘿，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就是東北話的那四個字，完犢子了！”

　　何敬忠沒生氣，也沒有笑，抬頭望著天空：“要真有那么一天，我就回家種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