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出擊薩法維軍竟無一死亡,僅數(shù)十人受傷,勝利凱旋的號聲傳入安卡拉城內(nèi),參戰(zhàn)的紅頭將人頭割下插在騎槍上向哨兵游行示威,將守軍恐嚇一番后返回大營。
被押回大營的尤努斯帕夏得到易卜拉欣的親自接見,他先讓侍衛(wèi)給帕夏松綁,故作友善地問候這位敗將,然后開始旁敲側(cè)擊地試探他對塞利姆的態(tài)度,打算勸降。
尤努斯帕夏并非是塞利姆的鐵桿支持者,僅是一個隨波逐流的高級官僚,易卜拉欣先是直截了當?shù)匾度肓_姆蘇丹帳下效力并皈依正道,這讓他一臉為難地表示拒絕:“尊敬的沙赫,外臣雖兵敗被俘,可我的忠誠是不會因為兵刃而動搖的?!?p> 此話一出,讓帳內(nèi)諸人均怒視著尤努斯帕夏,就等著易卜拉欣示意允許他們?nèi)浩鹱l責乃至辱罵、威脅和恐嚇對方了。
雖然帕夏是個騎墻派,可他還沒動搖到能隨意棄信仰于草芥,況且明眼人都看得出穆拉德只不過是易卜拉欣用于控制安納托利亞的玩物,出于為至高國和個人仕途考慮,由一位更有能力的君主上位無疑最好,在戰(zhàn)局尚不明朗的情況下過早貿(mào)然站隊實在是欠考慮。
被拒絕的萬王之王繼續(xù)保持和顏悅色,沒有放任侍從說什么難聽的話和接著提出新要求為難對方。只是叫來侍衛(wèi)將尤努斯帕夏帶下去招待,并讓與之身份相配的高級軍官帶他參觀圍城營地的各部,見識一下什么是“震撼全世界之強軍”。
“外臣謝沙赫恩?!北晦糁辛斯虬荻Y,他被押出行營大帳。
易卜拉欣隨后召來審訊官:“審得怎么樣了?”
被伊斯邁爾抓回來的不僅有尤努斯帕夏一人,還有不少降卒和軍官,除去尤努斯帕夏被以禮相待,剩余人等均被分開看押,士卒被充作苦力,軍官則被審訊。
由窺視者充任的審訊官將各被俘軍官的供述文書送上:“陛下,結(jié)果都在這里了,不排除還有所隱瞞?!?p> 易卜拉欣接過記錄翻看道:“好,接著審,到時候再報告吧?!?p> 看著被俘軍官的供述,他抓住重點內(nèi)容——這支奧斯曼軍是支偏師,接到的命令是跟著退卻的薩法維軍到安卡拉去。至于塞利姆何時出發(fā)、走的是哪條路線這些更為重要的情報則是一概不知。
“塞利姆怎么知道我要到安卡拉去,還是說是他要來安卡拉整合各部兵馬與我決戰(zhàn)?亦或是干脆以此為餌吸引我的注意力?但伊斯邁爾追殺潰兵數(shù)里卻并未碰見另一支設伏或是接應的敵軍,那是否可以排除塞利姆不會從西邊來?”易卜拉欣記住這一點,回憶先前親自偵查的安卡拉周邊地形,猜測塞利姆可能會來的方向。
…………
圍城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圍困安卡拉的壕溝、胸墻、炮臺逐漸成型,已經(jīng)有火槍手和炮手被部署在高臺上居高臨下地向城墻守軍射擊,持續(xù)施加壓力讓奧斯曼士兵抬不起頭。
尤努斯帕夏首先看到的就是易卜拉欣對火器部隊的重視。先前他僅知道沙赫庫魯義軍憑借火銃輕炮伏擊打死了輕敵冒進的“閹人”阿里帕夏,現(xiàn)在在伊朗軍營一看,這火器數(shù)量和規(guī)格可以說是小巫見大巫了。
“尤努斯閣下,我聽聞貴國的新軍素來健銳,兵強馬壯,不知我軍這炮隊銃隊和貴國的相比如何啊?!迸阃瑓⒂^的古拉姆軍團統(tǒng)領(lǐng)雅各布挑釁地問道。
“比我國相比還是略遜一籌,不過人多罷了。”尤努斯沒有談話的興趣,隨口答道。實際上,他見這些著統(tǒng)一制服的射手都操作嫻熟,沉穩(wěn)而非無的放矢地射擊,至少都是經(jīng)過長期訓練的。他倒想看清更多細節(jié),但作為戰(zhàn)俘哪有接近仔細觀察的機會,并且這些軍情肯定是送不出去給帕迪沙的,只能都爛在自己的腦子里。
“你這說得什么話,這銃隊炮隊在戰(zhàn)場上,不就是多銃勝寡銃、大炮勝小炮么?打得準不準還是留在戰(zhàn)場上見分曉吧?!毖鸥鞑颊J為尤努斯就是在嘴硬。
他仔細思考一番,薩法維軍火器不少,并且騎兵都是精銳——至少他所見的與之交戰(zhàn)的那部很強——作戰(zhàn)技巧優(yōu)異、甲杖精良。這樣一想,塞利姆或許還真可能兵敗此地。
恰好此時一隊外出返回的哨騎經(jīng)過,好似打獵歸來的騎手們鞍邊都掛著割下的人頭,還有一同被捆縛生擒回來的俘虜,看樣子是截殺了意圖出城的小隊人馬。
知道易卜拉欣是想借兵多將廣嚇唬自己的尤努斯帕夏盡努力保持沉默,等到他被押回單獨的帳篷內(nèi)休息,又有托缽僧來勸他皈依什葉派,分析惹惱易卜拉欣的弊端,他依然是全程保持沉默。
見無論是循循善誘、分析利弊亦或是威脅恐嚇都打不動面前的戰(zhàn)俘,前來騷擾的托缽僧只好悻悻而去,如實向易卜拉欣報告。
又在帳篷內(nèi)好吃好喝數(shù)日,易卜拉欣才再次召他來行營大帳談話。
萬王之王依然是面帶和善,經(jīng)過數(shù)日審訊,反復多輪的拷問和囚徒困境讓那些能從各中層軍官得知的情報都被榨出來了,接下來輪到尤努斯帕夏了。
不過一入帳,兩邊的侍衛(wèi)奉圣命就直接將其拿下:“這幾日我給了你不少機會,只是這座上賓是你實在不肯當,那我就只能給你調(diào)調(diào),換成階下囚。”
而后他開始審問道:“我知道你是肯定不知道塞利姆在想什么的,不問別的,我聽說高門號稱在科斯坦丁尼耶號稱聚兵十五萬,我還聽說是起兵二十萬,你來幫我擰一擰這里面有多少水分,如何?”
知道這次不容拒絕的尤努斯帕夏還是開了口:“十五萬、二十萬,這是您能拿出來的兵馬吧。依我看,單靠魯米利亞,高門能聚兵馬不過五六萬,不會再多……”
這位執(zhí)劍維齊爾迫于威脅,將他所知的奧斯曼軍事內(nèi)情全部傾訴,再加上和先前打探到的消息一同拼湊,讓易卜拉欣對塞利姆的當前實力有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