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藍翔軍團掘進

　　當?shù)谝豢|陽光照在地平線上時，城墻上的太平軍沒有看到黑壓壓的攻城部隊，而是看到漫天飛揚的塵土。兩萬淮海軍民兵天還沒亮就開始從幾公里外向著揚州城東、北兩面挖掘壕溝。

　　等到天明的時候，淮海軍已經(jīng)掘好了交通壕，正在開挖第一道橫向包圍壕。按照董書恒的計劃，第一道包圍壕之后還會繼續(xù)挖掘縱向交通壕，推進到城墻500米距離，再挖掘第二道包圍壕，隨后就由步兵配合民兵將太平軍的戰(zhàn)壕挖通，占領太平軍的戰(zhàn)壕。

　　當曾立昌趕到城墻之上，差點沒氣出一口老血。原來太平軍最擅長挖掘壕溝，每每攻城的時候都是挖掘推進道敵人的城墻之下，然后挖空城墻底部，埋設炸藥炸塌城墻，再攻下城池，這一招屢試不爽。

　　沒想到淮海軍比他們還絕，在火炮射程之外就開挖，坐擁幾萬的部隊，連個嘗試性進攻都沒有，上來就掘土。

　　“狗日的董書恒，只敢偷雞摸狗的膽小鬼！”曾立昌在心中咒罵道。

　　“給我開炮，對著他們的戰(zhàn)壕。”曾立昌對著身邊的城墻守將喊道。

　　“是，將軍?！笔貙o奈地答應到。

　　“嘭嘭嘭……”接二連三的炮聲響起。鐵球帶著巨大的動能撞到戰(zhàn)壕上方用土方堆成的矮墻上，立馬就陷進松軟的泥土中，濺起一大堆灰塵。壕溝中的民兵被炮聲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就在軍官的指揮下恢復了挖掘作業(yè)。

　　這些壕溝都是董書恒帶著參軍室的參事，在沙盤上反復計算之后確定的，充分考慮了角度、長度問題，就是為了防止城樓上火炮的炮擊。

　　城墻上的火炮無論從哪個方向攻擊都只能打到戰(zhàn)壕前的矮墻上，除非太平軍現(xiàn)在手上有臼炮或者迫擊炮，才有一定的概率能夠把炮彈打到戰(zhàn)壕之內，而且還得是爆破彈，只是一顆大鐵球的話，根本沒有辦法對淮海軍造成多少傷亡。

　　曾立昌連忙讓火炮停止射擊，這打又打不著，只能干看著淮海軍將戰(zhàn)壕向城墻不斷地推進。

　　接連兩天，淮海軍都沒有向城內發(fā)出一槍一彈。只是在不斷地挖掘壕溝。曾立昌派遣城外壕溝內的太平軍去偷襲了幾次，可是還沒接近淮海軍的戰(zhàn)壕就被淮海軍的火槍打了回來，這些淮海軍連放槍都是躲在戰(zhàn)壕之內，只把頭露出了一點。

　　曾立昌被淮海軍的打法氣的是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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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北袁家花園，琦善這兩天也聽到了揚州城墻上的炮聲。

　　“來福，你說這淮海軍能攻得下?lián)P州城嗎？我怎么這兩天光聽到發(fā)匪那邊在打炮??？董書恒那邊好像都沒有什么火炮吧。這揚州城城高池深的，沒有火炮，他怎么攻得下啊？”來福也是琦善身邊的一個家奴，為人機靈，一直跟在琦善身邊。

　　“回爺?shù)脑?，您不是一直說這個董書恒有股子機靈勁兒嘛，您就讓他去蹦跶唄。您反正還跟以前一樣守著這個北大營?！?p>　　“嗯，你說的在理，這個月的例錢董書恒送過來了嗎？”

　　“初一按時送過來了，都清點入庫了，一水的鷹洋，還都是新的呢，整整裝了五大箱子。爺，要說這個董書恒對您真是孝敬，隔三差五地就送些稀罕物件來，前幾天送來的那個琉璃瓶子裝的味精，聽說在四九城都是千金難求呢！據(jù)說用這玩意兒做湯燒菜，不光味道鮮美，還能夠強身健體、延年益壽。”這個來福也是收了董書恒不好好處，現(xiàn)在有機會自然要多為董書恒說上幾句好話。

　　“你今天話這么多，是不是收了人家的好處??？”

　　“奴才收到好處還不都是托了爺您的福，咱就當是爺您給的賞錢了。爺，要不我去叫戲班子的鳳仙兒姑娘來給您敲敲腿。”

　　“嗯，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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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說北大營現(xiàn)在為啥沒有將領出來鬧。畢竟攻打揚州那么多大的事情都沒有他們一點事兒。一方面，琦善保證過攻下?lián)P州，功勞會分給每一個人，另一方面，現(xiàn)在剩下的都是不能打的，沒心氣兒的，他們自己心里也有自知之明。

　　最后，他們現(xiàn)在跟淮海公司生意做的火爆，整個北大營都要成了貿易市場，淮海公司低價給他們商品，他們讓家奴士兵運回各自的老家販賣，利潤相當豐厚，淮海公司的產(chǎn)品都是高端貨，那精鹽、味精、海鮮罐頭、餅干、鐵器、自行車、黃包車、單賣的包著橡膠的車輪，膠底鞋、雨披、結實的機器棉布、一打就著的打火機、便宜方便的火柴……

　　這些東西拉到陜西、山西、蒙古都是供不應求，一個普通的打火機在草原可以換兩匹駿馬。回頭他們還能把當?shù)氐奶禺a(chǎn)：礦產(chǎn)、牛羊馬匹、羊毛、皮革等東西帶回來再賣給淮海軍。這些北大營的將軍大都是世襲得來，家族在當?shù)匾话愣挤浅Ｓ杏绊懥?，給他們運送商品帶來了很大的便利，他們報上一個為北大營運送物資的由頭，連稅收都不用交?？梢哉f大家各取所需，合作得非常愉快。

　　第三天，淮軍的挖掘作業(yè)終于接近了尾聲，野戰(zhàn)部隊順著戰(zhàn)壕向前方集結。在最前方的是手拿散彈槍，身上掛滿手榴彈的突擊隊，他們將要擔當戰(zhàn)壕的攻堅任務。

　　傍晚時分，總攻開始，民兵挖開了與太平軍戰(zhàn)壕的連接處，突擊隊就近將手榴彈扔到對方的戰(zhàn)壕之中，爆炸的煙塵還沒散去，突擊隊的士兵就舉著散彈槍沖進了太平軍的戰(zhàn)壕，也不等看清楚，對著戰(zhàn)壕前方就是一通盲射。

　　太平軍這邊也知道對方要挖了過來，許多士兵集結在一起，準備在靠近缺口的地方阻擊淮海軍的進攻。但是密集的隊伍正好被淮海軍的手榴彈炸得東倒西歪。

　　等到剩下的人反應過來，淮海軍散彈槍那密集的鋼珠就鋪面而來，在狹窄的戰(zhàn)壕內，散彈槍的射擊面幾乎是毫無死角。只有少數(shù)的太平軍射出了自己的子彈。大部分人在第一波攻擊下就已經(jīng)被消滅。

　　天黑之前，淮海軍已經(jīng)以微小的代價拿下了太平軍在揚州城墻外的壕溝防御工事。

　　民兵順著壕溝幫助炮營將36門又短又粗的臼炮部署到了太平軍自己的壕溝內。這里離城墻只有不到300米的距離。臼炮的炮彈已經(jīng)能夠夠的著揚州城墻了。

　　董書恒命令炮兵對著城墻來了五發(fā)試射。360毫米口徑的臼炮射出的炮彈雖然準度有點差，但是轟在城墻上的每一下都讓城墻地動山搖。

　　這個時候城墻上的守軍開始恐慌了，他們都沒有看見對方的大炮，就見到對方的炮彈從戰(zhàn)壕內一個個飛出。城墻上的火炮發(fā)起反擊，根本就打不著人家。

　　這時候曾立昌開始有點后悔了，他應該早一點撤離，這樣更有把握一些，還能減少無謂的犧牲。這幾天，他連對手的樣子都沒看到，就被對方攻下了城外的戰(zhàn)壕，現(xiàn)在人家的大炮都打到了自己的城墻上，偏偏自己連人家的火炮都看不到。

　　他這幾天已經(jīng)被淮海軍這種不著調的打法給弄得麻木了。他寧愿去沖擊北大營那堅固的營寨也不愿意跟這幫子淮海軍打仗。他甚至感覺到對方像是在羞辱自己。

　　揚州府衙之內，曾立昌召集了大部分的太平軍軍官。

　　“諸位，這幾天對面淮海軍的打法你們都看到了。這么打下去，我們早晚要被淮海軍打敗。我的意思是不如早做撤離的打算?！?p>　　“天王的意思也是讓我們能夠回防天京，揚州這里沒有守下去的必要了。等到我們的西征和北伐勝利。揚州我們遲早還會拿回來。”

　　底下的一眾將領都是默不作聲，雖然太平軍一路轉戰(zhàn)南北，放棄的城市不在少數(shù)，但是揚州城的繁華似錦讓他們多少有些舍不得。許多將領都在城內占了園子。過上了幾天人上人的生活。現(xiàn)在讓他們放棄，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那就這么決定了，各位回去準備，今夜子時向南突圍?！?p>　　曾立昌，沒有告訴手下淮海軍給他送了一封信。這個事情傳揚出去，很有可能引起上層對自己的猜忌。

　　不過他還是按照與淮海軍的約定吩咐部隊不得攜帶財物，突圍時不要放火燒城。

　　第四天，守了一夜城墻的青壯才發(fā)現(xiàn)原來監(jiān)視自己的太平軍都不見了。這時大家才反應過了。有聰明的趕緊去告訴城中德高望重的長者。

　　天已經(jīng)大亮，董書恒終于也得到了城中的消息。這時一線部隊派出聯(lián)絡兵前來報告：“總統(tǒng)，城中城門打開，有城中百姓出城請大人率領大軍進城接管大局?！?p>　　董書恒還有些意猶未盡，他的臼炮還沒有發(fā)揮出作用呢。本來還想著今天白天轟塌一段城墻，震懾一下城中的太平軍，沒想到曾立昌的那家伙跑的那么快，還那么隱秘。

　　于是董書恒命令先頭部隊先進入揚州城，接管城中的關鍵位置，維持治安。

　　他自己則集結部隊，他們準備搞一個入城式，給揚州父老一個好印象。

　　盧家本來也是做鹽商起家，是揚州的大家族。長毛攻揚州的時候他與其他幾大家族都是同意犒勞長毛以求其退兵。但是有幾個家族對清廷積怨太深，想要直接放太平軍進城。

　　盧德利本來是反對這樣做的，畢竟只從太平軍的口號還不能判斷太平軍的好壞。奈何當時城中根本就沒有多少守軍，也沒有人愿意守城。

　　等到太平軍進城了，剛開始兩個月還好，與民無犯。可是林鳳祥李開芳率軍北伐后，曾立昌就開始在城內搞天京的一套，先是男女分館，把所有人都控制了，然后就是沒收家產(chǎn)。這些人當然不愿意，因此許多人被太平軍殺了，還有的人受不了侮辱，自己自殺了。

　　但是盧德利堅持了下來，他相信太平軍在揚州呆不了太久，他一直低調隱忍著。果不其然，一天一個打扮得像家仆一樣的青年男人找到了他，那人說自己是淮海軍的代表。讓自己幫著做一些事情……

　　7月初八，突然間太平軍就全撤了，那人又找到了自己讓自己牽頭主持一下城內的秩序，淮海軍準備入城了。盧德利心中有些忐忑，他不知道會不會是前頭送狼，后頭進虎。

　　不過城內總是要有軍隊守護，希望淮海軍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是揚州的子弟兵吧。

　　他讓一些青年后生打開了城門。不一會兒一些小股的淮海軍士兵進入城內，接管了城門，以及城內的關鍵部位。那些士兵一句話都沒說，只是在執(zhí)行著上級的命令，沒有出現(xiàn)想象中的搶劫。也沒有去侵占一座民宅。

　　這些士兵穿著整齊劃一，行為有度，顯然是一支紀律嚴明的部隊。盧老現(xiàn)在倒很想知道這支揚州的子弟兵是誰帶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