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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漢臣

第三十二章:對峙

六朝漢臣 土豆劉 3008 2021-03-18 21:33:59

  數(shù)十支帶著黑色箭簇的箭矢,正對著自家士卒。

  高倏頓時臉色大變!

  慌張、恐懼,替代了凝重。

  仿佛有數(shù)十個死神,正拿著勾魂武器,揮舞著,朝自己慢悠悠地走過來。

  他害怕了!

  輕視之心蕩然無存!

  自從陛下獨尊儒術(shù)之后,為了迎合上心,他每天都會抽出一點時間,了解儒家的文化。

  像孔孟之道啦,像《尚書》、《春秋》、《周易》啦……

  只要是涉及到儒家的文化,他都會簡單的了解。

  因此,君子六藝的具體內(nèi)容,也熟記于心了。

  君子六藝,射藝為五!

  他深知,五射囊括了白矢、參連、剡注、襄尺、井儀,五種情況!

  除襄尺這種“讓君之射”外,其他四種,皆殺人之射!

  雖然對面只有十來個人開弓,但在參連、井儀二藝地加持下,十人抵四十!

  換句話說。

  對準自己隊伍的不是十來支箭矢,而是一場箭雨!

  一場足以讓自己十分之一士卒損失的箭雨!

  一場足以嚇破高密縣士卒軍心的箭雨!

  況且,對面如果真的開射,豈能只射一輪?

  怕是三輪都有可能!

  別人辦不到,儒家可以!

  高倏癲狂了,顫抖著,念叨兩種射藝考核的內(nèi)容給自己提醒:

  “參連:前放一矢,后三矢連續(xù)而去,矢矢相屬,若連珠之相銜;井儀:四矢連貫,皆正中目標(biāo)。殺人之射!此乃殺人之射!”

  他驚呼之后,急忙調(diào)轉(zhuǎn)馬的位置,意欲離開士卒群,與箭矢拉開距離。

  今日來此的騎兵寥寥無幾。

  除了護衛(wèi)自己、廣放的人之外,都是步兵!

  目標(biāo)性相當(dāng)明顯!

  這第一輪箭矢,想都不用想,目標(biāo),肯定是自己!

  至于對方的準確性……

  他根本不帶懷疑的。

  如果儒家發(fā)源地——魯縣的儒生,君子六藝都不合格,那這天下儒生,還能有幾個可以合格?

  高倏不想被射成刺猬!

  不用隨從提醒,就快速后撤。

  在他手忙腳亂的時候。

  后方,

  率領(lǐng)儒生之人,再次大喝,警告:“速速讓開!三息不讓,箭矢必出!出則殺敵!”

  廣放皺著眉頭,青銅劍在手,怒瞪越來越近的儒家之士,扭頭,沉聲問道:“高公,是否沖殺?”

  高倏虎軀一顫,眉頭一跳,心臟都快嚇出來了。

  沖殺?

  你擱這嚇唬我玩呢?

  真當(dāng)這群儒生是軟柿子?

  人家殺人之射都出來了,傻子才和他們硬碰硬!

  他急忙猛地揮了揮胳膊,匆忙安排,“讓路!讓他們進去!快!將其包圍,斷補給、斷水源!快!”

  廣放聽完,眼前一亮,

  圍困的精髓就是斷糧斷水!

  當(dāng)初秦國長平之戰(zhàn)不就是這么贏下來的嗎?

  他坐在馬上,持劍拱手,“諾!”

  擎著佩劍,命令道:

  “立刻讓路!”

  “已進攻者,立刻撤退!”

  “違令者,斬!”

  “呼啦!”一聲。

  圍困此地的士卒,同時后退一步,讓出來一條兩米寬的路。

  而進攻至院子中的士卒,則不甘心地望了望身上披著多處傷口的司匡、衡胡。

  重重嘆息,快速撤離。

  …

  “收弓!”

  為首之人,有條不紊地下達命令。

  “以舞交衢之術(shù)前行!”

  “諾!”

  “嘎達!嘎達!嘎達……”

  疾馳而來的人群,并未減速,而是在短短幾個呼吸,從橫著的一排變成了豎著的一列。

  兩米的道路,對他們而言,寬度適中,并未感覺擁擠!

  一匹又一匹馬,猶如子彈出膛,在揚起沙塵的縫隙中略過。

  最終,他們紛紛沖進了安府的大門!

  “吁!”

  “嘩啦啦啦!”這群穿著白衣的儒生同時下馬。

  他們分工明確。

  四人負責(zé)拴馬。

  六人負責(zé)警戒四周。

  剩下的人,全都持著弓,背著箭筒,冷冷的盯著大門的位置。

  若是有人不知死活,企圖沖進來。

  他們不介意來上一輪拋射。

  再不濟,就沖出去,用腰間佩劍擊殺敵酋,震懾軍心!

  而為首之人看見渾身是血的司匡、衡胡后,急匆匆地迎了上去。

  他露出了幸運的笑容。

  走上前,拱手,輕喚,“諸君,吾來晚了。沒事吧?”

  司匡一屁股坐在地上,用袖子擦了擦眼前的鮮血。

  喘著粗氣,拱手,“敢問,尊駕是?”

  一旁的衡胡率先出聲了。

  他掙扎著站起來,不顧傷口,強行拱手作揖,高呼,“衡胡見過孔武師兄。”

  孔武嚇得,臉上的笑容都凝固了。

  急忙攙扶,生怕衡胡傷口破裂,大出血。

  《周易》學(xué)派可就這么一個寶貝。

  如果在魯?shù)爻隽耸?,儒家?nèi)部非要動蕩不可。

  “師弟快快坐下!此地有吾!”

  司匡打量著這位一襲白衣的中年人,拱手,努力發(fā)出高聲,“多謝孔公來救!”

  “哈哈,司公無需多禮”孔武豪邁大笑,走上前,拱手還禮,“公對儒家有恩,若是在魯?shù)爻隽耸?,這讓我孔氏一族,顏面何存?相救只是吾等分內(nèi)之事耳!”

  司匡丟下左手那把已經(jīng)卷刃的佩劍。

  抬起右手,喘著粗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與鮮血的混合物。

  上下打量著中年人,好奇地問道:“尊駕姓孔,難道是……”

  孔武坦然一笑,回答,“吾大父孔騰,蒙高祖皇帝愛戴,受封奉祀君,重榮孔氏。吾雖孔父第十世子孫,然卻毫無功績,實在是丟進了先祖顏面。”

  “原來是孔父之后,失敬,失敬!”

  孔武揮揮手,微微害羞,急忙說道。

  “儒道之上,達者為師!在武眼中,司公乃達者也。公前日所做‘大學(xué)之道’,昨日正午,便送到家父手中。”

  “家父閱至平天下之語時,早已泣不成聲,仰天大嘯——此乃孔孟遺書也!其恨不得飛至稷下,與公探討儒學(xué)之道?!?p>  孔武越說越激動,面龐都微微發(fā)紅。

  他扯著嗓子,頓了頓,繼續(xù)說。

  “司公,家父昨日下午,已召宗族元老,宣揚開宗廟,祭先祖,向天下儒生,傳授‘大學(xué)之道’一事。”

  “若君不嫌棄,祭祀當(dāng)日,定要光臨寒舍,授儒生至理!吾孔氏,代表天下儒生,掃榻以待!”

  司匡咧開嘴,忍著傷口帶來的痛苦,笑著說道:“吾已和衡兄達成約定,今日之事結(jié)束,必定前往稷下,與諸子百家,共探圣人大道。在祭祀開始之前,孔公只需派人到稷下通知一聲便可!小弟,自當(dāng)赴約!”

  孔武開心得像個孩子,笑容可掬,“哈哈哈,好!一言為定!”

  他轉(zhuǎn)身,怒視墻外探頭探腦的士卒,淡淡地說道:“公且放心,今日之事,儒家管定了!”

  “是嗎?好大的口氣!”

  門口,

  在一群士卒地拱衛(wèi)下,高倏、廣放出現(xiàn)了。

  聲音是高倏發(fā)出來的。

  他瞪著院子內(nèi),冷哼一聲,言之鑿鑿。

  “閣下可知,按大漢律例,包庇賊人,罪加一等,當(dāng)施以重刑!”

  “念在諸君來自儒家,看在董博士的面子上,本官網(wǎng)開一面。爾等立刻退去,本官既往不咎,只誅二賊!”

  孔武一言不發(fā),瞇著眼睛,盯著門口,皮笑肉不笑,“呵呵呵呵?!?p>  高倏目光越發(fā)的冰冷,“君別不識好歹!”

  司匡咳嗽一聲,把卡在喉嚨里的濁血吐了出來。

  怒視高倏,高呼,“敢問縣令,按大漢律令,縱容手下,斬殺三老,該當(dāng)何罪?”

  “休得血口噴人,三老明明是爾等所殺,竟然倒打一耙!”

  司匡嘴角一揚,聲音高昂,“是嗎?三老尸體何在?”

  “自然是被爾等藏了起來!”高倏咬牙,一口咬定。

  雖然院子內(nèi)有一具無頭尸體屬于安磨,但是,他不敢指認。

  首級在自家士卒手中,拿出來,無異于不打自招。

  他可不敢用殺光在場的儒生的方式,進行滅口。

  況且,他也沒有信心,把人全殺光。

  高倏很清楚自家士卒的戰(zhàn)斗力。

  剛才圍剿司匡、衡胡都廢了那么大的力氣,更別說面對與之實力相當(dāng),訓(xùn)練有素的儒家子弟了。

  司匡哼哼一聲,“這么說,高密縣衙根本沒有證據(jù)嘍?”

  孔武若有情趣地看著司匡。

  享受著這一場對峙。

  高倏一時語塞。

  臉一陣青一陣白,時不時還會有一陣紅。

  他握在左手的佩劍,被捏的“嘎吱”響。

  一旁的廣放,嘆了一口氣。

  上前一步,淡淡地說道:“有身份不明之人,夜闖三老府邸,這一條就足夠定罪了!”

  他微微一頓,指著站在士卒群中的灌兒,聲音朗朗,“況且,有人作證,汝等,還殺了有秩薔夫!按高祖皇帝約定,殺人者死!快束手就擒吧!”

  被這么一提醒,高倏一下子來了精神。

  他用充滿贊賞的目光,看了廣放一眼,點點頭。

  隨后,大聲吼道。

  “對!正是如此!”

  “此二人為賊寇,吾出兵殺賊,乃大義之舉!哪怕是儒家,也無權(quán)干涉!”

  他得意洋洋地看著孔武,又對著儒生們輕蔑一笑。

  語氣微微一頓,擎著佩劍,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繼續(xù)說道:“若爾等不服,待吾誅殺此二賊后,本官愿與儒家,共去長安,在陛下面前辯論!”

  

土豆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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