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背后接近先下手
“皇帝根本就沒打算在有生之年立太子吧。”顧霜筠接過霍禹脫下來的鎧甲掛在架子上,一邊發(fā)表她的看法。
就在方才,霍禹將早朝上發(fā)生的事告訴了她。
“中立的也不是真就中立,不過是腦子轉(zhuǎn)的快一點,為人更加圓滑一點,兩頭都不得罪罷了?!鳖櫵薜恼Z氣很不屑,手上幫著霍禹脫下當值一天而臭汗的袍子,嫌棄地咧了下嘴。
“這天還不熱呢,你怎每天回來衣服都是汗臭味?瞧你這樣,衣服汗?jié)窳丝隙ㄒ膊粨Q,就這樣穿在身上一直耗到它干,這一冷一熱的,待會兒我給你一瓶可預防風寒的藥丸子,你記得若感覺不舒服就服一粒。”
“為夫我身強體健,風寒之流根本不敢在我面前猖狂?!被粲砉夤仙恚焓窒胍ь櫵?,被她一個側身躲過。
“一身汗臭,沒洗刷干凈不準靠近我?!?p> 霍禹嘿嘿笑,“夫人真不識貨,這不是汗臭,這是男人味?!?p> 顧霜筠做了個嘔吐動作。
“夫人有孕了?”霍禹嬉笑。
顧霜筠嗔了他一眼,在他抬腳的同時,快速跑向門。
“沒洗干凈不許靠近我?!?p> 霍禹滿眼笑意,伸手拿起被顧霜筠放在一旁的衣服,在鼻端聞了一下。
“也還好嘛。”他喃喃著,將那衣服隨手一甩,走向屏風后的浴間。
一個冒著氤氳熱氣的大木桶,已經(jīng)裝了有七成熱水,他將身上最后的遮蔽物脫去,先站在外面以瓢舀水簡單沖洗一下,方才跨入木桶。
不同于一般只能屈膝坐著的圓形浴桶,這浴桶做成了長條形,他可以閑適地坐在里面,背靠著桶壁,那水正好在他胸口上方。
舒服地閉上眼,感受著熱水的包圍,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拍一下水,說是洗一洗肩頸,更像是隨意地拍水。
突然,外面?zhèn)鱽砟_步聲,霍禹唇角微揚,但馬上便沉下臉,手一伸抓住搭在屏風上的干凈袍子,單手將袍子裹在身上的同時,另一只手已經(jīng)扯過那吸飽了水的毛巾,迅疾如電地朝來人擲去。
一道驚聲尖叫頓時想起,那明顯出自女子的過細的聲嗓,令霍禹下一個攻擊動作暫停,怒目瞪著那被他一毛巾擊中面部,正蹲在地上捂著臉哀泣的女人。
雜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一馬當先的,是被丫鬟攙扶著的老夫人。
“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驚叫,“霍禹,你對萍兒做了什么?你這般衣衫不整,萍兒又委屈哭泣,是不是你欺負了他?你必須對她負責?!?p> “我在沐浴,突然有陌生的腳步聲靠近,孫兒只當是哪里來的不長眼的毛賊,當下穿妥衣衫……”他刻意強調(diào)這四字,“先發(fā)制人,攻擊這毛賊,誰曾想這毛賊居然是個女人,被孫兒一擊即中之后,便縮在那邊哭泣?!?p> “你攻擊……”老夫人倒吸一口涼氣,趕緊蹲下身去拉蔣青萍,“萍兒,快別哭泣,給姑祖母瞧瞧?!?p> “姑祖母……”蔣青萍可憐兮兮地喚著,抬起頭。
“噗嗤~”顧霜筠沒忍住笑。
便是那些伺候在一旁的丫鬟嬤嬤們,也有不少或捂著嘴、或漲紅了臉憋笑。
蔣青萍那張白嫩細致的臉,此刻在中間留下一大團似圓非圓的紅色印記,配上她為扮可憐而糾結在一起的五官,倒像是戲劇里的白鼻子,只不過她是紅鼻子。
蔣青萍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不知道自己的真實情況。顧霜筠這么一笑,她頓覺不詳,哭唧唧地拉著霍老夫人求做主。
霍老夫人摟著蔣青萍,安撫道姑祖母一定給你做主,轉(zhuǎn)向霍禹,便是一副嚴厲的長輩模樣,“你對你表妹竟然下這么毒的手,你……你讓她容顏盡毀,你說,怎么補償?”
“我慣于戰(zhàn)場廝殺,但凡突然從背后靠近的一律做敵人處理,先下手為強?!?p> “姑祖母~”蔣青萍哭喊。
“這是你表妹,不是你的敵人!”霍老夫人怒喝,瞧見站在霍禹身旁偷笑的顧霜筠,立即手一指,“難道她從背后靠近,你也當她是敵人,對她下手?”
“她是我的夫人,不用靠近,但凡她在附近,我都能覺察出是她?!被粲砝湫Γ爸劣跓o關緊要的旁人,一旦靠近,格殺勿論!”
這般殘酷無情的話語,嚇得蔣青萍驚喘一聲,不敢再哭。
“祖母最好盡快把這不識相的女人帶走,否則,下次我用的就不是毛巾,是佩劍,一劍斃命?!?p> “你敢!”霍老夫人怒喝,還要再罵,被蔣青萍拉住。
“姑祖母,咱們……咱們快些走吧。萍兒臉上疼,姑祖母幫我找一個大夫瞧瞧吧?!?p> “可是這……”
“姑祖母,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咱們快走,萍兒的臉實在疼得慌?!?p> 蔣青萍淚漣漣的,霍老夫人便有心不放過霍禹,在她的請求下也泄了氣,領著人走了。
窄小的浴間,只留下顧霜筠和霍禹。
霍禹火氣未退,整個人都在一片黑暗陰霾中。
這,也是蔣青萍害怕而著急拉著霍老夫人走的原因。就在方才,霍禹那雙眼仿佛盯在她身上,她毫不懷疑若自己順著霍老夫人的話為難霍禹,甚至成功以“污了清白”的名義嫁給霍禹,等待自己的會是他那把飲血無數(shù)的利劍。
一雙柔嫩小手搭上他緊繃的肩頸,將他身上那濕透的袍子脫下,再取了干燥的毛巾,將他一頭烏黑濕發(fā)裹在毛巾中吸去水汽。
在她輕柔的動作中,他的怒火仿佛也隨之被吸走,在她將毛巾收回時,他回過身,將她抱住。
“我的心好痛,祖母永遠偏心娘家人,不把我這個親孫子看在眼里。”
顧霜筠心頭一酸,伸手回抱著他。
她又何嘗不是被親人拋棄,經(jīng)歷過相同的憤懣不平,甚至自我懷疑,是不是自己不好,才會被拋棄。
如今,她早就醒悟這世間人、世間事,不會十全十美,她也早就平靜接受顧府與自己僅能維持面子情,多年的分隔,彼此都走不進對方心底。而且,她身邊有他,她有他全然的寵愛,曾經(jīng)的那些悲愁,在如今的幸福下都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