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不如離開京城
顧霜筠看向莫離的身后，重新梳理整齊的許彤顏正走過來。
“若是查出來葉姨與彤姐姐是被冤枉的，定國公府要將你們母女接回去，你們怎么辦？回嗎？”
“當(dāng)然不回，我和娘已經(jīng)被趕出來，就不會再回去?！痹S彤顏答得堅決，轉(zhuǎn)向莫離，“莫大哥，咱們走吧?！?p> 莫離朝顧霜筠點(diǎn)了下頭，同許彤顏一起出府。
路上，莫離將與顧霜筠方才的談話告知許彤顏，許彤顏有片刻的怔楞，隨即便恢復(fù)過來，態(tài)度依舊堅決。
“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查這事，不能白白背這冤枉?！彼x，“莫大哥，你是盛朝的英雄，用性命守護(hù)了盛朝百姓的安寧，我想嫁給你，就要清清白白的嫁給你，不要背負(fù)著毒害嫡母的罪名?！?p> “我喜歡的是你，旁人的閑言碎語不能影響我分毫?！蹦x立即表明態(tài)度。
許彤顏感動的微笑，“可是我不要旁人議論你?！?p> 莫離抱了抱她，“好，你要查，我就陪你一起查。”
此時，府內(nèi)，顧霜筠正往葉姨娘的屋子去。
自從搬到這宅子之后，葉姨娘不同于許彤顏開心得到自由，又一心想洗刷冤屈，葉姨娘還是如同在定國公府里一般，整日在自己的屋子里，做做衣衫鞋襪之類的女工活，即便出門，也是幫著府里做些灑掃、下廚等工作。顧霜筠勸過她放寬心，可以出門走走玩玩，把這宅子當(dāng)自家看待，但葉姨娘始終謹(jǐn)守分跡。
就是顧霜筠稱呼她“葉姨”，讓下人稱呼她“葉夫人”，葉姨娘也是連連擺手，連稱不敢，自稱是“葉氏”，最后，在顧霜筠堅持下，她才接受“葉姨”這稱呼。
顧霜筠到時，葉姨娘正坐在窗邊，手里繡著一張帕子，見顧霜筠到，立即放下針線籃子，起身向顧霜筠行禮。
“葉姨，我說過很多次了，不要這么見外。”顧霜筠兩步上前扶住她，看向那針線籃子，“葉姨繡工真好，這貓兒活靈活現(xiàn)的，可愛極了。”
“霜筠姑娘過獎了?！比~姨娘有些局促地站著，知道顧霜筠拉她，她才坐下。
“葉姨，我來找你不為別的，是想問問，對未來你可有什么打算？”
葉姨娘一臉為難，她這一生，前面在莊子上，幫著家人種田養(yǎng)雞。后面入了定國公府，更是謹(jǐn)小慎微，提心吊膽。三十余年光陰過，始終不脫旁人的陰影，沒有自主。如今顧霜筠問她，她也照樣沒有方向，不知道能有什么打算。
“我聽彤姐姐提過，葉姨的父母兄弟是莊頭，管著定國公府的土地，也是種田的好手。自打葉姨離開定國公府后，我有請人關(guān)注他們的情況。以往有葉姨在，定國公府的管事多多少少看點(diǎn)薄面，葉姨的父兄日子過得還不錯，但葉姨離開了定國公府，府里便將葉姨父兄手里的土地收走，別說莊頭了，就連想做一般的莊戶也不能?！?p> 涉及父兄，葉姨娘急了，“我父兄多年來從來沒有仗著我是府里的姨娘就亂來，他們一直守本分，怎么……怎么可以把地收走？我父兄只會種地，把地收走了，他們要怎么過活？”
“我找葉姨便是想說這事?！鳖櫵夼呐乃氖职矒幔拔覐亩嗄昵?，便在買地囤糧，京城周邊的土地能買的都買下了，又在江南魚米之鄉(xiāng)買了大片土地。只是，我遠(yuǎn)在京城，鞭長莫及，江南的土地只能交給當(dāng)?shù)氐墓苁吕碇铱偛环判?。加上我聽霍禹提起過，莫離的家鄉(xiāng)是江南的，如今戰(zhàn)事平緩，他有心回家鄉(xiāng)，只是因彤姐姐在京城，他便跟著留下?！?p> 顧霜筠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嚨，“我的意思，若葉姨愿意，便讓彤姐姐和莫離的婚事辦了，然后，葉姨和彤姐姐可隨莫離去江南生活，如此，也能避開定國公府的人。再則，葉姨的父兄可隨著去江南，我在那邊的土地，就拜托葉姨的父兄幫著管理?！?p> 葉姨娘想到前幾日，嫂子才來見過自己，當(dāng)時問起家里的情況，嫂子面有難色，嘴上卻說一切都好。當(dāng)時，她只當(dāng)許是今年收成不好，如今想來，是家里情況艱難，嫂子又不想讓自己擔(dān)心。
葉姨娘心里苦澀，這些年，自己定國公的妾室，如同奴仆一般，連見爹娘和兄弟一面，都要經(jīng)過主母同意，實(shí)際上，一年也不得見親人一面。如今離了定國公府，依舊擺脫不了定國公府的陰影，而若是能去江南，在那個無人知曉她過往的地方，在定國公府的人伸手不著的地方，她才能真正得到解脫。
想到這，葉姨娘起身，“撲通”朝顧霜筠跪下，重重磕頭，“霜筠姑娘，你的大恩大德，葉氏做牛做馬也報答不了……”
“葉姨這是做什么？快點(diǎn)起來。”顧霜筠趕緊上前扶起她，“我把彤姐姐當(dāng)姐姐看待，葉姨便是我的長輩，以后切不可再這樣了?！?p> “霜筠姑娘，我哪有資格稱你的長輩……”
“我都叫你葉姨了，你如何不是我的長輩？”顧霜筠笑道，“葉姨這是答應(yīng)我的提議么？”
“當(dāng)然答應(yīng)，這事對我和彤兒，我的爹娘和兄弟，都是天大的好事?！?p> 顧霜筠搖頭，“背井離鄉(xiāng)，這算什么好事呀?！?p> “這里是故鄉(xiāng)，卻連一塊討生活的土地都沒有。到了江南，一家人在一起，便是他鄉(xiāng)，也是故鄉(xiāng)?！?p> “葉姨能這樣想就好?！边@是顧霜筠最喜歡葉姨娘的一點(diǎn)，她看似軟弱，卻有如流水一般，改變自己去適應(yīng)上蒼給予的苦難，讓悲苦的生命在苦難中也能有笑顏。
顧霜筠同葉姨娘說了一些江南那邊土地的情況，也說了她的目的，只有一個——囤糧，囤得越多越好。
之后，顧霜筠給葉姨娘安排了馬車，讓她得以回去見爹娘和兄弟，隨她一起去的，還有紫苑和她的夫君。
晚膳之前，顧霜筠以為會留下與家人共享天倫之樂的葉姨娘回來了，興高采烈地告訴顧霜筠她爹娘和兄弟、嫂嫂、弟妹都愿意去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