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舊瓶裝舊酒
“姑娘,彤姑娘怎么了?”橙子和紅鸞也被笑聲吸引出來。
“瘋了?!?p> “哈?”幾個丫鬟茫然。
顧霜筠擺擺手,“你們自去做自己的事,不用管這邊,她笑一會兒就笑不出來了?!?p> 幾個丫鬟面面相覷,但見兩位主子并沒有不對勁,便聽從吩咐,各自繼續(xù)方才手上的事情。
正如顧霜筠所言,許彤顏笑了一陣,便笑不出來了。
沉重的現(xiàn)實(shí)還擺在她面前吶。
沒有多的迷藥香包,許彤顏磨著顧霜筠給了別的防身藥物,這才向她告辭。
顧霜筠坐在院子中,手指觸摸到腰側(cè)一塊硬物。
那是一個手掌大小的弓弩,使用的,也是只有手掌長的小小箭矢。但,小巧只是表象,實(shí)際上它威力巨大,一丈開外,射出去的箭能穿透一尺后的土墻。
這是七年前,霍禹離開京城,隨他父親前去邊關(guān)前,特地送給她的。此后四年,他每年還會從邊關(guān)托人給她帶這弓弩所使用的特制的箭。
只是,近三年來,隨著盛朝和成國的戰(zhàn)事愈發(fā)緊張,便沒了來自邊關(guān)的箭。
顧霜筠第一年有些疑惑,第二年有些失落,第三年有些擔(dān)心,到了現(xiàn)在……
她趴在桌子上。
原本聽說大軍將要班師回朝時,她還小小興奮了一下???,那讓她期待見著的人沒有絲毫消息傳來,第一次知曉他要回來還是從蕭虛懷那里聽到的。
哼!虧得她還擔(dān)心他在戰(zhàn)場受傷咧,結(jié)果人家應(yīng)該早就忘了她了。
是啊,他已經(jīng)不是蒙學(xué)里需要她喂食的小孩子,已經(jīng)是一個將軍了呢。
唉!
顧霜筠嘆氣,有種養(yǎng)大了的孩子同別人跑了的失落。
另一邊,許彤顏帶著從顧霜筠這里薅到的物品去找葉姨娘。
母女倆商量之后,決定靜觀其變,不主動涉入趙氏與莊氏的爭斗。
但,若被裹挾著不得不參與,她們也只能拼盡全力。
定國公府后院的權(quán)力更迭,顧霜筠也在關(guān)注著。
知道莊氏出乎眾人意料的快速將中饋交給吳氏,但同時,定國公府內(nèi)的一些老仆不服吳氏管理。
而這,是莊氏的手段。
找不到背鍋俠直接對趙氏下手,她能想到的法子,便是讓依附于她的管事壞吳氏的事情,最好能令吳氏犯下大錯,如此,她便有了理由再次把中饋要回來。
對此,顧霜筠只有一個評論。
“這種七年前趙氏就用過的手段,莊氏用就罷了,還用得這么粗陋,存心找抽!”
果然,第二天便傳來消息,吳氏將幾個辦事不力的管事打板子撤職,換上了她身邊的人。
定國公府的眾人,從中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一個個地夾緊尾巴,低頭做人,不敢再去做那出頭鳥。
也是在這樣的雷霆手段之下,定國公府的后院很快安定下來,至少,表面上安定了。
而底部的暗潮,正在蓄力,準(zhǔn)備洶涌上撲。
五月初五,如欽天監(jiān)預(yù)測的那般,是一個艷陽高照的好日子。
寅時剛到,橙子便被許玉顏身邊的大丫鬟過來叫走。
卯末,顧霜筠被翠黛喚起,在她和紅鸞的伺候下,顧霜筠換上準(zhǔn)備好的粉色百花穿蝶紗裙,耳飾、發(fā)飾都是琉璃燒制的蝴蝶樣飾品,手上戴著的是琉璃手環(huán)。
不過,全都屬于比較簡單的樣式,彰顯的是她作為小姑娘的活潑。
辰時,顧霜筠準(zhǔn)時到府門口,坐上早就等候著的馬車。但等了快兩刻鐘,才見趙氏與許玉顏急匆匆趕來。
再不出發(fā),就要遲到了。
顧霜筠只掃了一眼許玉顏,唇角便忍不住勾起。
除了五官,今日的許玉顏與記憶中畫像里的珍妃一模一樣。而且,許玉顏慣常裝溫柔善良,氣質(zhì)上與珍妃也相合。
待得趙氏在對面落座,聞到充斥在馬車?yán)锏臐庥粝銡?,顧霜筠更樂了,暗自佩服許彤顏的手段。
說起來,這手段十分簡單。
葉姨娘在許伯元妻妾中,屬于常青樹一般的存在,無論后院里的美嬌娥來來去去多少個,葉姨娘在許伯元那里始終占著一角位置。
這事,對于與許伯元相敬如冰的趙氏來說,是恥辱,也有羨慕與嫉妒。只是葉姨娘素來乖巧,謹(jǐn)守本分,加上許伯元也對她有些看重,趙氏一直找不到機(jī)會除了葉姨娘。
許彤顏?zhàn)サ木褪勤w氏這個心理。
那一盒香膏,她給了葉姨娘用。
就在前兩日,許伯元在趙氏院子里用餐時,葉姨娘為他布菜,絲絲淡雅雋永的香氣隨著她的動作飄入許伯元鼻中,令他忍不住抓住葉姨娘為他布菜的手,問“這是什么香”。
葉姨娘自然“老實(shí)”回答。
“是表姑娘送給彤姐兒的生辰禮,取百花花蕊與蜂蠟制作而成,香氣清致雅淡,涂抹之后還能嫩滑肌膚。彤姐兒孝順,自己沒有用,又轉(zhuǎn)送給了婢妾。”
“果然,近日你的肌膚越發(fā)柔嫩了?!痹S伯元如一個登徒子一般揉捏著葉姨娘的小手。
這一幕,幾乎讓趙氏壓斷了牙根。
這一晚,原本打算留宿在正妻院子的許伯元,去了葉姨娘的院子,令趙氏瞪著眼,一晚上沒睡。
第二天,她便向葉姨娘旁敲側(cè)擊問起香膏的事。
葉姨娘順?biāo)浦?,將香膏獻(xiàn)給主母。
顧霜筠聞著充斥在馬車中的濃郁香氣,皺了皺鼻子,忍住想捏住鼻子的沖動。
定下這個計策,是因?yàn)轭櫵拗磊w氏習(xí)慣用味道濃郁的香料,想著這香膏要達(dá)到趙氏的濃郁喜好,必然會用上許多,如此便足以吸引來蜜蜂,方便下手令趙氏中蜂毒。
顧霜筠萬萬沒料到,自己低估了趙氏對濃郁的喜好,在馬車這個近封閉的空間里,這過度濃郁的香氣令顧霜筠頭有點(diǎn)暈乎,很想掀開車簾子,讓外面的新鮮空氣進(jìn)來。
在她對面坐著許玉顏和趙氏,完全沒有如顧霜筠這樣的顧慮。
事實(shí)上,從上馬車開始,許玉顏顯得十分忐忑不安。一會兒要趙氏看看頭發(fā)可有亂了,一會兒要整理整理裙擺,一會兒又擔(dān)憂臉色看起來是否白皙紅潤有光澤……
趙氏一一照辦,溫言細(xì)語地安撫著,大夸特夸今天的許玉顏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國傾城……一大串的溢美之詞,聽得一旁的顧霜筠一陣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