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他娶了親以后,也是想過納上穆娘子的,輾轉(zhuǎn)又去了穆莊,巧的是也有人同他是一樣的心思,想著一個土匪娘子,納為良妾已算是高就了,豈知那人被打斷了手指,腳指,被丟了出來。
他上去親手摸過,看似完整的手腳,骨頭已全碎了,想到這些,自己的手腳不由有些發(fā)冷,若不是許多萬不得已,怎會輕易放棄這兒女親家。
“元勤,若你想有命在,享以后的福,就別去碰那穆莊的人?!辈坏貌辉俅尉妾氉?。
李元勤知道當父親逐字逐頓得同自己說話時,那后果是真真如他所說的那么嚴重,徹底傻眼,逐出了家門,沒??上恚_實就沒多大用處了。那蠢蠢欲動的小心思終歇了下來。
暗處三人心下疑惑起來,是什么讓李家如此忌憚,又是什么讓李家在知道穆莊如此有用的前提下,還舍棄了,這里面的東西越來越有趣了。
“父親,接下來我們怎么辦?”收拾好心情的李家少爺,將話題帶了回來。
“目前,穆家的事先放一放,京城來了人要小心些?!彼€沒查出到底是哪出了批漏,走掉了風聲。
京城來的人對視,他們今天來對了。
“是,父親。只是那么多藥材就真的如此拱手讓人嗎?”一想到那張藥單,便胃疼,而那只金絲血鐲則是肝疼了。
“先備著吧。給不給到時再說。”李文才越發(fā)疲憊了。那小女子只給了十天期限,是拖不到京城人走的,本以為是拔了牙的老虎不足為懼,誰知它又磨利了爪子,而這爪子薅到身上,真的會掉下一大塊肉來。
李元勤沉默下來,今天看到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這遮羞布還真不能不舉著。顧忌父親與自己以后的面子,這里子該舍的時候,不得不舍上一舍。
“老爺?!边@時門外傳來了李夫人匆匆的腳步聲。李元勤起身為母親開了門,見她臉上的粉有些厚,便知下午父親那一巴掌并沒有留情,心下也有些埋怨,本指望她是個女人好解圍,哪知底是越掉越多。
真說起來,也不能怪她,必定一個庶女,能有今天,虧得是外祖家沒多的適齡女兒,再想想今個自己在方家的碰面,背不由直了直,還是父親的眼光好。這方大小姐,懂事又知情趣。
“老爺?!崩罘蛉诉€是很怕李刺史的。這么些年下來,枕邊人到底是個什么東西,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什么事?”李文才并不好女色,對姿質(zhì)平平的老妻也不太嫌棄,今個動手,也是氣極了。必定這蠢女人讓他在處人面前有些下不來臺。
“這單子……”他不嫌棄自個,自個知道,可她寧愿他嫌棄自己,也不愿如個下人般對待自己,換句話說,嫌棄自己說明他對自己還有情,而不是這樣,只是為了好用。不敢看那張曾讓自己神魂顛倒的臉,遞上手中的藥單。
“怎么了?”掃了一眼桌上的東西,沒有翻看。
“有些東西沒有,也沒處采辦?!彼褪莻€掛了個‘夫人’名頭的仆人。
“怎會?”李文才這才伸手去翻藥單,當時他只是大致看了一眼,前面幾樣無非是些滋補貴重點的藥材罷了,人的慣性思維,厲害的,重要的,要么放在最前,要么放在最后,前面的他注意看了,后面的掃了一眼也很普通,便簽了字,畫了押,現(xiàn)如今……
“這中間寫的七星草,便沒聽說過。”為顯得不是自己無能,李夫人立馬解釋。
“什么?七星草?”父子倆同時驚呼出來,坐也坐不住了。
“對,七星草?!崩罘蛉瞬幻靼滓恢瓴萦惺裁春么篌@小怪的,再次重復(fù)了一遍。李元勤跳了起來,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四下看了看,見是父親的書房,才放了點心。若此處不安全,就沒有安全的地方了。
暗處的三人也是吃了一驚,這七星草可是南夷貢品之一,除了那地生長,便沒有他處了,正因它生長地方特殊,藥效除了幾位醫(yī)學泰斗了解以外,知道的人可以說幾乎沒有。
可現(xiàn)在居然有兩家了解,穆家需要,卻沒有,說明它那有醫(yī)術(shù)高明之人,作為貢品追查方,倒是可以暫時將其放在一邊。而這李家,可看不出有人會醫(yī),并與醫(yī)術(shù)高深之人有瓜葛,且乍一聽到此草紅的反應(yīng),不像是驚嘆,更像是不可思議,還有些許的心虛。
“這個先放著吧?!崩畲淌芬灿X得自己的反應(yīng)有些過激了,咳嗽了一聲,緩緩坐下。
“說不定,是穆莊的人寫錯了,先不予理會?!睂巫舆€給老妻,揮手讓她退下,李夫人接過,雖滿腹疑狐,卻不敢多問,退出去。
李元勤將她送到門外,又在左右都瞧了一會,才重新將書房的門關(guān)好,對父親點了點,表示一切正常?!霸趺崔k?”他必定年輕,有些沉不住氣了。
“靜觀其變。”在不了解穆莊的底細之前,他無法衡量太多利弊。
“需要同那邊通個氣嗎?”見父親沉穩(wěn)的樣子,李元勤稍稍安了點心。
“不用,能不聯(lián)系就不聯(lián)系?!鄙焓衷谧郎锨昧藥紫?,像是拿定了主意,手握成了拳?!罢遥⒓凑遥涯悄虑f的人找出來?!?p> 他一生小心謹慎,不相信任何巧合,唯一的解釋便是穆莊的人知道了什么,而那才是他真正的催命符?,F(xiàn)如今在他的地盤上,翻個天,也得把她找出來,否則遲早會壞事。
“是?!敝朗虑榈膰乐匦?,李元勤不敢耽擱,立馬出去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