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慌了。
“老弟?老弟你在哪,快出來?!备绺绲吐暃_著門口喊,沒有人回應(yīng)他。哥哥趕緊沖出房門,他無論如何都不敢自己一個人和一具尸體待在一起,迫不及待地沖出臥室門,接著到了樓梯口又減速下樓,此時他還不忘要小心翼翼的不發(fā)出任何聲響以不讓保姆聽到什么動靜。哥哥先去了二樓弟弟的臥室,沒有看到他的身影,接著又轉(zhuǎn)向通往一樓的樓梯。“天啊,他不會一慌張就跑過去把這件事情告訴了那個剛來的……”
“砰!”一聲巨響,哥哥被撞了一下,等他反應(yīng)過來發(fā)現(xiàn)撞到自己的正是剛從一樓樓梯上來的弟弟。眼看著弟弟要被撞翻下去了,哥哥趕緊拉了他一把,不過弟弟已經(jīng)站不穩(wěn)了,只能靠哥哥扶著。
“哥哥,咱爸給保姆打電話了,他問起那個女人來了,他們應(yīng)該認識,咱爸還讓保姆上來看看她。”似乎是用盡全力說完這番話的弟弟無力的靠著墻,把唯一的力氣用在了流淚上,哥哥把手搭在他一側(cè)害怕弟弟從樓梯口滾下去。聽到這里哥哥強迫自己屏氣凝神,認真聽著樓下的動靜。
什么都沒發(fā)生。
“他沒上來。”哥哥聽了半天都沒發(fā)現(xiàn)什么,緩了一口氣。
“待會兒就上來了,我剛剛還聽見他答應(yīng)……”
“沒上來沒上來懂嗎?我說他沒上來就是沒上來,你不要……”哥哥本來想要說你不要跟個孩子似的,可又一想可不就是孩子嘛。哥哥也低下了頭,昨天十三歲的弟弟還給哥哥過了十五歲的生日,沒有爸爸在旁邊,兩個人湊在一起玩新買的電腦,多開心啊。雙人小游戲,動漫,電影,一個一個挨著來的,美好的一天,難忘的一天。盡管弟弟有時候很調(diào)皮,弄壞自己的玩具,妨礙他寫作業(yè),把鄰居家的狗……嗯,惹是生非,但是他之前不是也弟弟關(guān)進荒山上的小磚房作為懲罰了嗎?那個小磚房也是兩個人辛辛苦苦一磚一瓦壘起來的,屋頂還沒蓋好,以后就只能哥哥一個人補了嗎?唉,可憐的弟弟,可憐那些美好的日子,可憐那個剛剛建完的小磚房……等等,小磚房!”哥哥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他抬起頭,發(fā)現(xiàn)弟弟瘦小的手正拿著不知道從哪里得到的手機,
“您好,這里是110報警中心……”
電話那邊的聲音還沒放完,手機便被哥哥一把奪走掛掉了。
“哥,你干什么?”
“這是我要問的,你干什么?”哥哥低吼著“你哪來的手機?”
“這是我偷的保姆的,”弟弟小聲說“他剛和爸爸通完電話,沒立刻上來,把手機放在餐桌上自己去廚房了?!?p> “這個混蛋肯定又自己吃本來留給我們的水果了。我怎么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想這種破事兒呢?先讓我理一理思緒。你聽我說,你先把手機放回去,偷偷的,之后我再和你說接下來的事情。”
“我不敢,他肯定待會兒就從廚房里出來了,到時候會和我們撞上的?!?p> “那也必須放回去!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哥哥是為了你好。你不能在余生都背上殺人犯的標(biāo)簽,小小年紀的你也背不起?!?p> “你怎么開始喜歡用爸爸的口氣和我說話了?”弟弟顯然很難受,但他也不想忤逆哥哥,只好行動起來。說實話,在弟弟內(nèi)心深處,報警也僅僅只是被逼無奈的選擇,他也不想背負這種殺人犯的罪名——盡管他好像已經(jīng)背負上了。
弟弟悄無聲息地摸到一樓,哥哥也跟在后面,但為了不發(fā)出太多的噪音,只是待在樓梯口看著。
下樓左拐就是一樓餐廳,旁邊便是封閉式廚房,里面保姆魁梧的身材能通過廚房與餐廳之間的玻璃看的一清二楚。此刻,背對著餐廳的他正在廚房清洗著什么東西。
弟弟一只手拿著手機,另外一只手和兩只腳都緊貼在地面上,以一種非常奇怪的姿勢向著餐桌方向爬著。爬到一個桌角前弟弟停了下來,瞅了瞅魁梧的保姆,那個樣子似乎是要確保他不會像沖車一樣破開廚房門把弟弟撞飛。還好保姆沒有發(fā)現(xiàn)。弟弟把手機放回去后收回手,四肢撐在地上想再觀察一下保姆的動向,結(jié)果因為用力太猛,頭撞到了桌子上。發(fā)出了很大的聲音。
哥哥趕緊把頭縮回去,自己這個弟弟實在是太笨了。保姆也被嚇了一跳,關(guān)了水龍頭出來,發(fā)現(xiàn)雇主的小兒子跪坐在地板上,捂著頭哭泣。看到這個場景,保姆皺起了眉頭。但是什么都沒說,又轉(zhuǎn)過身去把洗菜池里的草莓端了出來。
“反正自己干不了多久就走了,管這些小屁孩干什么,尤其是這個小孩子,一天到晚不是瞎搗亂就是哭哭唧唧,趕緊干完就走了。“保姆心里想著。
保姆離開餐廳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吃著草莓,對正在哭的弟弟無動于衷,打開電視自顧自地看了起來。弟弟還是跪坐在地上哭著,不完全是因為疼痛。保姆沒有管他,可憐的弟弟似乎已經(jīng)預(yù)見到自己一個小孩子在被冠上殺人犯的稱號后自己的命運了——沒人疼,沒人愛。
哥哥輕微地敲了敲地板,弟弟回過頭來看著他,坐在沙發(fā)上的保姆則繼續(xù)看著電視里的肥皂節(jié)目無動于衷。
弟弟從地板上站了起來,走到了哥哥的身邊,這個時候哥哥已經(jīng)退到了樓梯上的死角位置,走到哥哥身邊的弟弟一把抱住了他。
“哥——”弟弟叫道,但后面的話梗在了嗓子里,說不出來。
“沒事,沒事,有我在呢,沒事的?!备绺缗闹艿艿暮蟊?,不斷地安慰他,“你聽我說,咱們蓋的那棟小磚房,大概有十平米左右,對嗎?”
弟弟沒有說話,哥哥就繼續(xù)和他說下去?!笆矫装桑畈欢?,咱們兩個把那個女人的尸體挪到那個地方藏起來,這當(dāng)中的路也不長,而且雖然是在外面,但這方圓幾里之內(nèi)還沒來得及開發(fā)出來,都沒有什么人,沒人會注意到我們的?!?p> “不行啊,這樣藏不住的,行不通的啊,萬一被發(fā)現(xiàn)了,那肯定更糟糕。”弟弟不敢這么干的,“要不等爸爸回來了之后咱們再做決定吧哥哥,這真的不是我們兩個人能夠做主的。”
哥哥知道,自己的弟弟就是一個小事膽大,大事膽小的人。如果弟弟不參與進來,自己一個未成年人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把那個女人的尸體搬到小磚房里的。想到這里,哥哥突然感覺有些不可思議:自己為什么到現(xiàn)在為止都不是很害怕呢?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冷靜。是因為曾經(jīng)見過尸體所以不再害怕嗎?還是說現(xiàn)在爸爸不在家自己又必須幫助
“那這樣吧,咱們兩個人等爸爸回來問問他的意見,不過在這之前,你剛才也說了,那個令人惡心的保姆有可能會上來看她,咱們得收拾一下爸爸的房間,我屋里有個用來裝著不知道是什么樂器的很大的包,樂器早沒了,咱們就用那個包,你懂我意思吧?”哥哥結(jié)合了一下他們兩個人的意見,提出了一個新的行動方案。
弟弟點了點頭,他整個人現(xiàn)在都處于一種游離狀態(tài),哥哥是他的主心骨沒錯,但這還遠遠不夠,他們兩個人應(yīng)付不了這種局面的。
決定了,兩人便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