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回:背叛
六回:叛徒
木茲老老實實跟著坤安上了酒樓的二層,二層都是大型的隔間,木茲一路彎彎繞繞走到了最敞亮的一處,那個隔間與其他不同,靠窗那邊摘掉了單調(diào)的窗子,整一塊是鏤空的木雕,白日透過鏤空處照射進隔間,宛如一幅發(fā)著光的畫卷。
“瑾王說,只需閣下一人入內(nèi)?!崩ぐ柴v足。
“本座就帶了一人,瑾王也怕嗎?”木茲刻意抬高音量,說給里面的人聽。
坤安頷首,不知是在隱藏甚情緒,木茲從廬州連夜到咸州,已經(jīng)夠給他面子了,如今還得寸進尺上,她也不再客氣,徑直進了隔間里處。
眼前有兩人分別端坐在隔間的圓桌上,這二人有意思,是個極大的反差,一個是面皮褶皺,顯老態(tài),束發(fā)戴冠錦繡在身,看這面相應(yīng)當(dāng)是個不茍言笑之人,此時卻嘴角帶笑,分外和藹;一個則是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小孩,估摸著與太叔宴一般年紀,頭戴玉冠,一副嚴肅的模樣,本該稚嫩的年紀卻絲毫沒有純真的感覺。
二人見木茲與太叔宴忽然進來少許變色,不等二人說話,木茲直接座下,圓桌正好留下兩個位子,木茲座的是正面那上年紀的人,太叔宴并未跟著木茲坐下,而是站在她身旁,分外乖巧的模樣。
“王爺都不辭萬里從皇城到咸州了,既是沖著本座來的,何不直接點,去廬州,本座還會駁了王爺面子不成?”
木茲看著那老男人道。
“……”老男人不語,只是蹙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而他身旁的那個十來歲的小孩,聞言看向木茲,又打量她身邊的太叔宴,表情一直沒變,他原本看著冷靜的臉愈加肅靜,不禁讓人覺著,坐在這的不是個孩子,而是幾十年歷經(jīng)風(fēng)風(fēng)雨雨的陰謀人。
感覺到異常,木茲心道怎么氣氛有些不對,八瑾王見她為何要帶個孩子:“這位是?”
“本王姓葉,字千晟,久仰?!辈坏壤先私榻B,那小孩自己開口,聲音寡淡,極稱這秋日的涼風(fēng)。
葉奕,字千晟,十六歲,皇帝八子,號瑾王。
木茲啞然。
“那老身就不打擾了?!蹦抢夏腥似鹕?,向葉千晟恭敬一禮,便同坤安一起退出了隔間?,F(xiàn)下也就只有葉千晟木茲與太叔宴三人。
見木茲神色,葉千晟解釋道:“坤北平,為了鎮(zhèn)守咸州而立的藩王,坤家歷代都是武將?!?p> “說這些作甚?!?p> “見你不解?!比~千晟言簡意賅。
“沒有旁人了,王,小王爺不妨有話直言?!蹦酒澆恢@小孩是敵是友。
“本王這邊的確沒有旁人了?!比~千晟卻道。
木茲身后還有一個人,他指的是太叔宴,木茲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自然也不會順著他:“哦,太叔,”
木茲喚道,太叔宴聽命。
“你到小王爺那邊去,保護小王爺,這大白日的有個甚白衣刺客可就難發(fā)現(xiàn)了?!?p> “……”太叔宴默默領(lǐng)命,從木茲身后走到葉千晟身后。
“……”葉千晟的面部終于有了變化,聽著木茲的話,她就是故意的。他對木茲沒有敵對的意思,所以他的人撤的很干凈,但他信任她,不代表木茲會沒有警戒,葉千晟現(xiàn)下倒是擔(dān)心木茲突然變卦。
“現(xiàn)在可以說了,”木茲淺笑。
葉千晟見她笑,不知在想甚。
“你故意引起潛明注意,有甚目的。”
良久,葉千晟似剛剛想好說辭道:“隨本王回皇都,見一人。”
木茲覺得無由頭:“有必須去的理由嗎?”葉千晟做這些事,說這話似乎有十足的把握木茲會聽他的。
“本王可以給你好處。”
木茲先是一愣,隨后忍不住笑意道:“甚好處?小王爺能給個官爵怎的?”她的語氣像是在哄孩子,她這不愁吃穿,不缺用度的,倒是好奇葉千晟會拿出甚好處。
葉千晟卻格外淡定,從木茲進來開始,他的氣場并不弱,絕對稱得上瑾王二字。見他穩(wěn)得很,木茲知道接下來他要說的定能震驚她,嚴肅下來。
“筆?!?p> 大可不必……
木茲就知道不該期待甚,正是這時,她感覺到異動,太叔宴同時察覺,葉千晟反應(yīng)慢一步,也聽到樓下有成群的腳步聲,過于整齊,而且有在刻意壓低腳步聲,看來人還不少。屋外及房頂還有破風(fēng)聲,木茲先是看向葉千晟,回頭又想不對,她并未表態(tài),就算葉千晟提前設(shè)好埋伏翻臉也該是在她拒絕合作后,所以樓下不是他的人。
“小王爺當(dāng)真是一個人也沒留?”木茲起身警戒起來,她以為葉千晟會留人在樓下,畢竟安全第一,可是她萬萬沒想到,葉千晟看著聰明,眼下真是只身一人來見的她,那這更是奇怪,他為何一點后路也沒留?這般信任她?莫非他小小年紀已經(jīng)修煉大者境地?
“不是本王的人?!比~千晟眉頭微蹙,終于有了正常人的反應(yīng),見木茲也面露緊張神色,明白不是她的人。
“是沖本座來的。”木茲一雙眼死死盯著隔間的屏風(fēng),腳步聲愈加近了,看來他們已經(jīng)被包圍了。
“是誰?”葉千晟問道。
木茲沒有再回答他,來人已經(jīng)走了進來,來了很多人,就算是壓也壓得死他們。為首一人長得分外猥瑣,也是修行最強的。
“我的教主,這一別又是十幾日不見啊?!毖Ω镞种煨?,陰陽怪氣道。
薛革,曾任潛明教副教主,盜竊多個潛明藥方術(shù)法背叛潛明,現(xiàn)任滅明教教主,教名指取潛明而代之。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屋外的人也行動,幾人合力踹開了那鏤空的木雕畫壁,木雕碎落一地,緊接著薛革的人從破口魚貫而入。酒樓外過路的百姓驚慌亂竄,躲得遠遠地,怕被誤傷,他們知道這又是修行人的恩恩怨怨。
“大膽狂徒!咸州乃治安之地,焉得造次。”葉千晟從小生在皇城長在皇城,是被庇護著長大的,如薛革這般的狂妄之徒道上多得很,但他很少見。
薛革聞言看向葉千晟,瞇起眼睛笑:“看小公子穿的人模狗樣,是朝廷的哪條忠犬吶?”
“你!”葉千晟運氣,豈能容忍薛革辱家國。
太叔晏按住他,示意勿要妄動。
太叔晏不動作,薛革還沒注意這個潛明的年輕弟子,心里五味雜陳戲謔道:“潛明真是命數(shù)該盡了,上上下下都是無能小兒?!?p> 他一語多意,當(dāng)年木茲剛剛當(dāng)上教主時,也就太叔晏這個年紀,讓他開口稱一個黃毛丫頭為教主,屬實不服。
“你來這兒就是為了嘴上快活幾句嗎?”木茲開口,看著薛革。
“哼,本座何止嘴上快活…”薛革還沒說完。
“你再是不服,本座仍是潛明教主,你薛革不過是潛明不要的叛徒,”木茲搶話。
“滅明教?也不過是個潛明支堂都瞧不起的螻蟻罷了。”
木茲嘲諷倒是有一套,她直視薛革:“你不會真以為自己是個東西吧。”
酒樓的客人躲到墻角,少有同道的修行人,但知道這是那滅明教的人,也就不愿插手管閑事,悶聲聽著動靜。樓上靜下片刻,便起了打斗,聽這聲還挺激烈,瓶瓶罐罐一定摔了一地。
木茲口頭嘲諷兩句,薛革就被激怒了,他也不親自上,帶了大概二十來人招呼木茲,雖是以多欺少,木茲自然不會折在這兒。
那邊坤北平等人還沒有落府,等他們知道葉千晟所在的酒樓出事,再帶人趕過去時,只剩下狼藉一片,酒樓的二層,擺件幾盡破碎,屏風(fēng)左右躺地,掌柜和打雜的在樓下說苦叫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