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踏破鐵鞋無覓處
夏風(fēng)清涼,山中竹葉搖擺,發(fā)出嘩嘩的聲浪。
遠處的蟬鳴聲清晰傳入耳中,不知不覺,喬馭走到了山峰東面的一處峭壁前,眺望視線盡頭的萬家燈火。
煩躁的思緒,也跟著燈火一起寧靜下來。
想想緣分還真奇妙。
這具身體活了三百多歲,結(jié)果第一個女人,不是妻子,不是過去的紅顏知己,而是剛認(rèn)識沒幾日的絕色歌姬。
但喬馭不得不承認(rèn),念奴是他遇到的女人中,最大膽也最熱情的一位。那個女人只要有他在,眼里仿佛便沒有其他東西。
這份癡纏與愛戀,誰能不為之喜歡?
夜色漸深,喬馭轉(zhuǎn)身返回,心想今夜是沒有收獲了。
另一頭的樹林中,明秀溪和幾位年輕俊杰,正隨行在白衣女子身側(cè)。
為了博取白衣女子的好感,明秀溪很快便查到了凌珊的住處,并借著散步的名義,邀出了對方。
誰曾想,他這幾位好朋友,居然也不約而同找到白衣女子,告知消息,于是就有了現(xiàn)在的一幕。
幾位俊杰一路上說著笑話,可惜白衣女子始終愁眉不展,那惆悵擔(dān)憂的模樣,當(dāng)真讓人恨不得擁入懷中,里里外外安慰一番。
走出樹林,月輝似乎亮了一些。
人群中的薛貴,突然停住腳步,臉色一瞬間變得極為難看。
其他幾位岷州俊杰,似有感應(yīng)般,一同朝著前方看去。
只見一名中年男子迎面走來,亦正亦邪,飄逸威嚴(yán),高貴平和,渾身透著一種極端矛盾卻又無比協(xié)調(diào)的氣質(zhì)。
連走路都十分好看,鬢邊兩縷白發(fā)微揚,道盡了何謂風(fēng)華絕代。
眼前這幾位俊杰,自認(rèn)也是人中俊杰,尤其薛貴還入選了錦繡大師的天涯十三美,但是和走來的中年男子一比,立刻像是丑小鴨比之天鵝,根本不是一個層面上的。
這是一個令世間男子都會自慚形穢的男子。
那男子從另一側(cè)走過,不曾轉(zhuǎn)頭,不曾停留,恍若沒有看見眾人。
“凌姑娘?”
明秀溪見身旁的佳人正發(fā)呆,萬事不縈于心的她,甚至破天荒隨著中年男子的離去而轉(zhuǎn)頭,這一幕令明秀溪感到極不舒服。
更令他不舒服的還在后頭,卻見淡雅如仙的凌姑娘,竟朝那中年男子喊道:“大叔,請稍等!”
說罷,雙腳一掠,身子已輕盈地飄出,落在了中年男子之前,竟擋住了對方。
明秀溪:“……”
薛貴:“……”
其他諸俊杰:“……”
面對面站立,喬馭望著只露出上半張臉的白衣女子,見其額頭飽滿,雙眉如黛,尤其一對眼眸更是凝聚了朝華晶露一般霧蒙蒙,也為對方的絕世芳華而心中微震。
與念奴飽嘗禁果之后,喬馭發(fā)現(xiàn),自己對美色的抵抗力似乎下降了一個檔次。
“大叔,可否借一步說話?”凌姑娘開口問道,聲音清甜無比,一點也不含蓄,令后方的明秀溪等人更是妒恨交加。
喬馭疑惑道:“姑娘有何要事?若我沒記錯,我們應(yīng)該不認(rèn)識吧?!?p> 聽到身后急促的腳步聲,以及一縷縷殺氣,喬馭實在不想惹麻煩,在找到徒弟之前,更不想暴露身份,遂繞過凌姑娘往前走。
凌姑娘沒有再追出去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喬馭離開。
“你認(rèn)識他?”明秀溪走上來問道,語氣第一次有點不客氣。
凌姑娘捋了捋額頭的秀發(fā),眉眼的憂愁煙消云散,笑道:“現(xiàn)在不認(rèn)識,以后一定會認(rèn)識的。”
這一剎那宛如百花齊放的動人神采,當(dāng)真比天上明月還耀眼,直接令在場的幾位男子失了神。
返回住處,辛大娘已經(jīng)回來,指著一旁床上昏睡的凌珊道:“二小姐不肯配合,我就把她帶回來了?!?p> 忽然又奇怪道:“小姐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凌姑娘俏生生一坐,笑道:“那兩位絕世之姿的人,今夜我看見了一位,是個男人。年紀(jì)雖然不小,但也不算大?!?p> “當(dāng)真?!”辛大娘狂喜,旋即道:“此人在何處?事不宜遲,小姐,我們立刻帶著他返回靈武島,免得節(jié)外生枝?!?p> 凌姑娘道:“不急,我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住處,他正跟一個舞團的女子住在一起。大娘,若是我們強行劫走他,會不會不太好?”
辛大娘冷笑一聲:“小姐還是太年輕了,這點事算什么?區(qū)區(qū)一個低賤舞女,估計也就是玩玩而已,遲早也會分開。
小姐快告訴我那人的住處,咱們拿了人,正好帶著二小姐一起走。”
凌姑娘想了想,還是道:“人在那不會跑,還有另一個人沒找到,若是錯過未免遺憾,再等幾日吧?!?p> 辛大娘考慮片刻,覺得有理,倒也沒有再反對。
第二天的比試照常進行。
喬馭看見了曾在面攤上遇到的雄壯少年,一刀,他輕松解決了對手。
另一處小樓內(nèi),明秀溪握著茶杯,五指用力,眼前浮現(xiàn)出曾經(jīng)敗給對方的一幕,這對他而言是一個奇恥大辱。
這一次,他定要親手洗刷!
到了傍晚時分,第一輪淘汰賽徹底結(jié)束,一半的人就此失去了比賽資格。
按理說,看到現(xiàn)在,所有參賽者都露了臉,喬馭要選的徒弟也在這些人當(dāng)中??上雭硐肴?,喬馭還是沒覺得哪個人讓他耳目一新。
那位雄壯少年倒是不錯,可惜是個刀客,未必適合練劍。
懷著滿腹愁腸,等到眾人散去,喬馭才和親密挽著他的念奴起身下樓。
返回住處途中,走到一處山壁前,卻見前方玄氣四溢,刀光劍影正在激烈爆發(fā),明顯有人在大戰(zhàn)。
喬馭連忙帶著念奴避讓到了一側(cè)。
不斷有人被大戰(zhàn)驚動,飛掠而來,但大多數(shù)只是站在外圍觀戰(zhàn),絲毫沒有插手的意思。
一名瘦弱的少女,穿著灰撲撲的衣物,站在外圍,雙目迷茫地看著交戰(zhàn)雙方。耳邊不斷有人高呼,驚嘆著交戰(zhàn)雙方的實力。
遠處的喬馭神情古怪。因為交手一方,正是喬思齊,他發(fā)現(xiàn)這家伙怎么到了哪里都不安分,都能惹出事來。
另一方喬馭也有所耳聞,乃是一位江湖奇人的弟子,在前幾日的大賽中表現(xiàn)十分驚艷。
值得玩味的是,那位江湖奇人昔年曾與喬馭有過糾葛。
想到這里,喬馭不由汗顏,該不會喬思齊又是為了他吧?
硁硁硁……
場中盡是劍光,喬思齊與對手打得你來我往。傅家兄妹在一邊看得焦急,顯然沒料到對手如此兇悍。
到了最后,情況有些失控,終于波及到了外圍,一眾江湖客連忙四散逃竄,也有出手抵擋的。
那位身穿灰衣,神情迷茫的少女,其周圍人都散光了,只剩下她一個。在玄氣擴散而來時,她似乎感應(yīng)到了危機,伸手一戳,學(xué)著喬思齊的樣子,連續(xù)施展劍訣。
其招式,其神韻,分明像極了四季劍歌。
但她只有紅玄境修為,在余波沖擊下,臉色一白,幸虧不遠處有個好心老者,替她攔了一把,連喊小姑娘快跑。
灰衣少女頭也不回地跑開了,臉上充滿了驚懼意味,一直跑到?jīng)]人的樹林中才停下,累得彎腰大口喘息。
“小姑娘,你是一個人嗎?你太弱了,這樣行走江湖會出人命的,想不想學(xué)厲害的功夫?”
一名馬臉老者,不知何時站在了灰衣少女的面前,綠豆小眼像是欣賞著一塊絕世瑰寶,充滿了狂熱之色。
聽到聲音,灰衣少女忙不迭后退,差點一屁股摔在地上,手按住樹干,警惕問道:“你,你是誰?”
馬臉老者慈祥笑道:“我是你未來的師傅。放心吧,以老夫的實力,教你綽綽有余了?!?p> 灰衣少女搖搖頭:“我不跟你走,你也不是我?guī)煾?,你別過來?!?p> “既然被老夫看上了,走不走,就由不得你了?!瘪R臉老者完全不在乎灰衣少女的抗拒,伸手就想抓住對方。
“你最好住手,誰敢動她,誰死?!甭曇袈湎拢瑔恬S緩緩走出,來到了灰衣少女身旁。
灰衣少女看了看喬馭,神情不似面對馬臉老者一般恐懼,反而帶著一種奇怪的迷茫和疑惑。
馬臉老者森然笑道:“你算什么?老夫要的東西,還沒有得不到的?!?p> 喬馭笑了笑:“老丈不必如此,收徒講的是緣分,人家小姑娘不肯跟你走,你又何必勉強?聽晚輩一句勸如何,大家各自罷手,相安無事最好,省得誰都不自在。”
如果可以,喬馭真的不想浪費底牌,尤其是浪費在這里。
但是很顯然,馬臉老者絲毫沒有聽進去,什么時候開始,一個江湖后生也敢這么跟他說話了?
“找死!”
周身騰起無邊的紫色煞氣,證明馬臉老者乃是一位罕有的紫玄境高手,見喬馭面不改色,馬臉老者心頭一震。
片刻的猶豫,他終究還是舍不得灰衣少女,于是悶吼一聲,全身玄氣集于手臂,狠狠朝著喬馭拍去。
虛空中響起了厲鬼的嚎叫聲,隨著馬臉老者的一掌拍出,掌心浮現(xiàn)出一顆顆紫色鬼頭,旋轉(zhuǎn)著不斷擴大,張開嘴要將喬馭一口吞下。
灰衣少女駭?shù)眉饨衅饋怼?p> 跑來找喬馭的念奴,更是唬得臉色發(fā)白,嬌軀顫栗。
遠處的武者們,亦齊齊朝這個方向看來。
有人望著天空中的一顆顆鬼頭,想到了一門來自魔陀嶺的恐怖武學(xué)——天絕地滅大搜魂手。
面對如此可怕的一擊,喬馭無奈地?fù)u搖頭,站在原地動都沒動,任由一顆顆鬼頭咬下來。
砰砰砰。
隨著喬馭周身騰起金光,這些鬼頭來得快,去得也快,全部被反彈回去,轉(zhuǎn)而咬向了猝不及防的馬臉老者,駭?shù)盟琶﹂W避。
然而這一招已經(jīng)動用了他的全力,自食惡果之下,他反應(yīng)不及,接連被鬼頭咬得身體斷開,當(dāng)場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