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天南州。
無華山,無華宗。
這是一座極其普通的人族宗門。
或者說,比普通的宗門還要差一些。
既不是居于什么仙山之上,也沒有氣勢磅礴的山門。
甚至從外面看上去,和普通的凡間道觀沒什么區(qū)別。
沒有品階,沒有執(zhí)照,從這方面說還不如那些在官府做過備份的道觀。
不過這里面是真的有修仙者的。
就在今日,大殿之中,聚集了無華宗里幾乎所有的弟子。
除去站在前面的那名白須老者之外,共有一女三……兩男,以及一只猴子。
那名老者一副鶴發(fā)童顏的相貌,一襲白衣,氣質(zhì)縹緲,倒真如凡人眼中的仙人一般。
只是這仙人卻是哭喪著臉。
“啊——!我的靈草啊——”
一名面相憨厚的中年男子趕忙上來?!皫煾竸e急傷了身子……”
“你讓我別急——我怎么能不急,啊!”聽到這中年男子的話,老者看著更加氣了,“你說說,啊,余成文,靈田是你來照顧的,這一夜之間靈草全部枯了!”
被喚做“余成文”的中年男子也是一臉愧疚的樣子:“徒兒一覺醒來前往靈田,就發(fā)現(xiàn)靈田里的靈草全部枯萎了……”
“沒咯……全沒咯……”老者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低落地說道:“本來還想這這茬靈草收了,賣了之后,不僅能把之前的債還上,還能給你們小師妹去多買些靈果來煉丹……”
說道這里,老者突然抬起頭來,看向另一名身著白衣纖塵不染的俊美青年:“君離,你可知婉兒去哪了?”
那俊美青年名為“聶君離”,乃是這無華宗的第三弟子。
他拱手道:“婉兒生性好動,這一大早便已去往后山玩耍了……”
老者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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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不知在地脈里已經(jīng)待了多久。
本來應(yīng)該到達指定位置之后,便可以從地脈中出來,誰知目的地就在眼前不遠時,卻突然一陣亂流襲來,隨后,花便在地脈中迷失了方向。
直到今日,花突然被地脈趕了出來,便已在這個地方。
這里是一處靈氣匱乏的樹林,沒有隨處可見的靈植靈果,也沒有到處跑的靈禽妖獸。
只有站在花的面前,仰頭看著它的這個人族。
【人族:楚婉兒,練氣二階】
這是哪來的人族幼崽?
看這個個頭,年齡應(yīng)該不超過十歲。
雖然花現(xiàn)在感覺很餓,但是主要是來自于體內(nèi)靈氣的匱乏,吃個人族也沒什么用。
還難吃。
雖然這個人族幼崽似乎對花很有興趣,但是花決定裝作視而不見。
“你餓嗎?”楚婉兒突然奶聲奶氣地說道。
花將注意力轉(zhuǎn)了過去。
就見楚婉兒手里舉著一個紅彤彤的圓潤果實。
【纏心實】
噢!是稀有的靈果!
花當(dāng)時就要把那靈果拿過來,藤蔓舉到一半,又停住了。
這人類幼崽不會有什么陰謀吧?
比如果子里放了毒藥?
雖然花根本不怕毒,各種有毒的果子都是隨便往嘴巴里塞,根本無所畏懼。
楚婉兒困惑的大眼睛盯著花舉起的藤蔓,拿著靈果的手又往上舉了舉。
嗯……應(yīng)該沒事吧?
也不管那么多了,花接過了纏心實,丟進了自己的嘴巴里。
順便一提,現(xiàn)在花的嘴巴也和以前有了不小的區(qū)別——原先是花苞橫切一刀分成了兩瓣,現(xiàn)在是橫豎各一刀分成四瓣的感覺;而且原本的像是鯊魚一般的上下兩排尖牙也變成了多排像是毛發(fā)一般的長須。
若是不仔細看,真就像花蕊一般。
嘎嘣嘎嘣——
噢噢噢!靈力終于恢復(fù)了一點了!
因為之前在地脈里,連簽到都做不到,花已經(jīng)好久都沒有吃過東西了!
連剛剛簽到給的都是一個沒什么用的破功法!
誒,功法?
花從隨身空間里將那本書取了出來。
《元始真本》
反正自己留著也沒有用,不如就給這個人族吧。
花將功法遞到了楚婉兒的面前。
楚婉兒墨色的瞳孔盯著花,粉嫩的小手指了指自己。
“給我的嗎?”
花將功法再往前遞了一點。
楚婉兒似乎也理解到了花的意思。
“謝謝!”楚婉兒瞇著眼睛,咧著嘴巴笑嘻嘻地將功法接過,“?。《歼@個時辰了我得回去練功了!不然師父又得罵我了……”
楚婉兒小心地將書收進衣領(lǐng)里,然后對花擺了擺手。
“我回去練功啦!”
說罷,便一溜煙地離開了。
花撓了撓頭。
“吃是吃了點,怎么還是有點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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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門內(nèi)。
其他弟子都已經(jīng)離開,只剩下掌門與大師兄二人。
就見作為掌門的年玄機正俯身于桌上,一手拿著筆在紙上記錄著,另一手則是飛快地撥著算盤,嘴里還念念有詞。
“……我老大老二老三每天每人人消費約七十文……老四二十文……老五三百文……加上每月租金三千四百五十文……加上……”
算著算著,掌門的臉像是要哭出來一般:“……加上上次借來的十兩銀子,總共是四十六兩三百五十文……”
見師父這幅樣子,大師兄余成文也不忍心,走過來說道:“師父您也別太難過了……要不這樣,我可以下山去給那些凡人做些法事,一個月也能掙個不少錢……”
“胡鬧!”掌門一拍桌子,“說了多少遍了,我們無華宗再窮,那也是修仙門派,怎么能和那些凡間道觀一樣呢!”
“那凡間道觀掙的錢可比咱們多多了……”余成文撇著嘴,小聲說道。
“你說什么?”
“沒沒沒沒說什么?!庇喑晌内s緊連連搖頭,“我這也就是提個意見,不同意,那您也別生氣嘛……”
掌門手背在身后,沉思一會兒,隨后長嘆了一口氣。
“……成文啊,我那身行頭應(yīng)該還在庫房里吧?”
“噢,那個一直保管著呢……”余成文隨意地答道,又似想起了什么一樣猛地轉(zhuǎn)過頭來,“……師父您又要去騙錢啊?”
“什么叫騙啊你這孩子真的是不會說話!”
掌門義正言辭地怒斥道:“那些凡人不就喜歡讓半仙給他們算命嘛?我年玄機好歹……啊好歹,也算是個結(jié)丹境的修士,那就說自己是半仙那也沒什么問題,這怎么能叫騙呢?”
“那您這還不如讓我去給人做法事呢……”余成文竊竊道。
就在年玄機將要再次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的時候,從大殿之外傳來一聲年輕清亮的喊聲。
“師父!師兄!我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