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一如過去那般清冷,香灰味較往日卻更加濃郁,燭火的光影悄悄倒映在烏木所制的案臺上,青灰色的布簾之后隱約傳出了女子細(xì)弱的抽噎聲。
虞常寧不打算驚動祁玉衡,只是輕手輕腳地借著燭火,在案臺前點了三炷香,無比虔誠的俯下身朝著靈位拜了拜。
不論三房的嘴臉是如何丑陋,祁家祠堂里供奉的這些祖輩先賢,都還是值得后輩們尊崇敬仰的。
上完香后,虞常寧謹(jǐn)慎地掃了眼四周,見此刻祠堂中只有布簾之后有人,她這才放下心來,祁玉衡離開了魏娘子庇護,任她有再多的心思,也不足為懼。
存放扳指的暗格到底在哪兒呢?虞常寧摸了摸下顎,緊緊鎖住眉頭,她伸出手,輕輕撫上桌子旁側(cè)的花紋。這些花紋歷經(jīng)太多年歲月的打磨,此時早已看不出當(dāng)年剛被雕刻出來時的無盡風(fēng)華。
她正摸索著,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往上一瞥,環(huán)視了半天,這才看見香爐的斜下方好似有一塊松動了的木條,木條的一端早已經(jīng)微微翹起。
“會是這里嗎?”虞常寧喃喃道,她剛想伸出手朝著香爐那邊探去,卻忽然感覺到自己身后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祁允棠,我要你死!”沙啞的嗓音像砂紙一樣磨礪著虞常寧的耳朵,臉色蒼白的女子宛如一頭兇惡的野狼,眼睛里所流露出的是怨毒的恨意,她希望虞常寧死,希望眼前這個差點毀掉她聲譽的女孩受盡折磨和痛苦,希望她這輩子連到下地獄都不得安寧。
虞常寧的脖子上迅速攀上了一只瘦弱的臂膀,面容憔悴的少女像瘋子一樣狠狠勒著她的脖子。
“唔……”虞常寧感到一陣氣短,她使勁扣住祁玉衡的手臂,盡量為自己多掙得呼吸的空間,隨后又悄悄伸出腳,把祁玉衡猛地往地上一跘。
祁玉衡尖叫一聲,狼狽地倒在地上。
“你以為單靠你自己就能弄死我?”虞常寧順了兩口氣,她倒沒有害怕祁玉衡,主要是被勒住脖子的感覺是在不太好。
“今天不行,日后總有一天行?!逼钣窈獾难壑酗柡购夼c不甘,她緊緊咬著牙關(guān),渾身都在顫抖,“等我他日站在權(quán)利的頂峰,今日的恥辱,定要你百般奉還!”
虞常寧聞言,覺得自己像是聽了個笑話,她蹲下身,淺笑著望向祁玉衡,道:“你莫不是忘記了,若是你不主動招惹我,要將我賣去那種地方,我又怎會反擊你?祁玉衡,今日的恥辱,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別人?!?p> “言盡如此,你好自為之?!庇莩幷酒鹕?,理了理衣袖邊的褶皺,若祁玉衡真有一日能站在權(quán)利的頂峰,怕也不會如現(xiàn)在這般幼稚,要真的到了那時,祁玉衡依舊會因為今日而怨恨她,那她也就真的沒話說了。
她瞥了眼祁玉衡,見祁玉衡此時的神色正恍惚著,呆呆地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好時機!
虞常寧轉(zhuǎn)過身,借著為案臺擦灰的緣由將香爐搬開,香爐下果然有一處暗格,她勾了勾唇角,伸手將暗格的滑板小心翼翼地滑開。
兩枚質(zhì)地相似的扳指靜靜放在里面,虞常寧只看了一下,就分辨出來那枚雕刻暗紋的是她爹常佩戴之物。
她將帶暗紋的扳指小心攥在手里,迅速將暗格的滑板合上,又裝作一副擦拭掉灰漬的樣子,將香爐重新壓了上去。
整套動作做下來,并沒有被不遠(yuǎn)處地上坐著的祁玉衡覺察到有不對勁的地方。
既然已經(jīng)拿到了扳指,虞常寧便不多做停留,轉(zhuǎn)身離開了祠堂,她走的匆忙,卻不知祁玉衡這時候已經(jīng)慢慢抬起頭,正隔著散亂的發(fā)絲,用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住她離開時的背影。